重逢

    飛機要兩個多小時，許皙是傍晚才到北城奶奶家。

    這些天許皙沒閑著，忙了好久，又舟車勞頓一番，在奶奶膝邊聊了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了。老人家心疼孫女，催著她趕緊上樓睡覺去了。

    終于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許皙陷進被子里，很快睡著了，一夜安眠。

    第二天許皙醒的時候許父許母已經(jīng)吃完早餐出門了，只有奶奶戴著花鏡在讀早報。許皙慢悠悠走下樓梯，頭發(fā)松松散散扎起來，下了樓邊走還邊伸了個懶腰，像只剛睡醒的貓。

    先到奶奶身邊，甜甜叫了聲奶奶。

    誒，睡好了嗎小晳？奶奶拍拍許皙的手，許皙點頭，這才坐下吃起早餐。

    奶奶也過來拉開許皙旁邊的椅子，和許皙一起坐在餐桌前。

    昨天許皙太疲累沒說上什么話就睡了，現(xiàn)在奶奶終于有機會多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孫女：小晳，大學(xué)里怎么樣，還習(xí)慣嗎，那邊氣候怎么樣能不能適應(yīng)？當(dāng)初你爸媽非要帶你去我就不同意，哪家父母孩子高三了還給轉(zhuǎn)學(xué)的，真是...

    奶奶臉上全是不贊成的神色，一年多過去了老人家還在不滿許父許母當(dāng)初執(zhí)意讓許皙轉(zhuǎn)學(xué)去海城跟在兩人身邊的事。

    不過還好我們皙皙爭氣，高考成績那么高，奶奶跟姐妹們說了她們都羨慕我呢！

    許皙無奈，默默低頭喝牛奶。

    不過啊，奶奶眼睛里多了不少贊賞，沈家那小孩真不錯！前些天看見他，長得高高壯壯的，是個帥氣的小伙子。成績跟你一樣好，聽說也考去了海城。

    許皙手上還撕著吐司，聽到不禁一愣，原來沈淞也去了海城么。

    許皙放下吐司，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說：奶奶，我吃好了，中午高中同學(xué)聚會，我要出去一下。

    奶奶聞言，應(yīng)道：那好啊，去吧。

    等許皙到了聚會地點，坐在包廂里的眾人不由默默吸了一口氣。

    已經(jīng)到了一會兒的吳小絨一見到許皙就拉過她說個不停，兩個人聊得甚歡，時不時咯咯笑出聲。

    許皙今天穿了一襲白色裙子，臉上只化了淡妝，頭發(fā)也散了下來，長長的棕色卷發(fā)披在背后，氣質(zhì)柔和許多，不會過分顯眼。但許皙眼睛大，形狀是稍有些圓的杏仁眼，中和了高挺鼻梁帶來的攻擊感，現(xiàn)在又穿白色，當(dāng)真應(yīng)了時下最火的那句又純又欲。

    尤其許皙和吳小絨不知道說著什么，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不少高中同學(xué)好久沒見她，現(xiàn)在注意力不免總被她吸引，時不時主動寒暄搭話幾句。

    人都差不多到齊了，服務(wù)員開始把菜端上來，大家有一句沒一句地開著玩笑，分享近況。

    許皙突然有種又回到了高一的感覺，那會兒每個人都很輕松、快樂，即使作業(yè)再多也沒關(guān)系，題再難也無所謂，大家整天嘻嘻哈哈的。許皙聽著眾人聊天，偶爾被cue到也主動分享自己的經(jīng)歷。

    包廂門又被打開了，許皙以為是服務(wù)員，沒在意，直到有男生親親熱熱喊了一句淞哥。

    沈淞人緣一直很好，男生女生都是。他長得帥，打球又厲害，人也仗義，剛進高中沒多久就認(rèn)識了很多朋友。明明大家都在忙碌地學(xué)習(xí)，只有沈淞每天身后跟著一幫人，都是一塊兒打球的兄弟，晚自習(xí)前的一點點時間也用來打球。

    許皙抬頭看去，一眼就對上了沈淞視線，不等下一秒便先移開目光。

    遲到了??！罰酒，罰酒！關(guān)系好的那群男生開始起哄，沈淞也不推脫，全都應(yīng)下。人還沒落座，酒已經(jīng)喝了幾杯。

    沈淞來得最晚，只有門口的座位還空著。

    他坐下來后和許皙正對，不過男生們一直在跟他逗笑，一群男生勾肩搭背的，啤酒一瓶瓶地吹，大有一醉方休的架勢。見他沒再看自己，許皙微微松了口氣，

    大家吃到后來氣氛徹底熱起來，包廂里吵吵鬧鬧的全是歡笑聲。許皙跟吳小絨說了一聲自己去洗手間，吳小絨忙著跟旁邊的女同學(xué)安利自己最近買到的小裙子，嗯了一聲作為回應(yīng)。

    到外面終于安靜了，許皙在洗手臺前接了一小捧水，撲在自己臉上，抽了兩張面紙擦干。

    抬起臉就看見鏡子里的沈淞，他靠在走廊窗戶前吸煙，一雙長腿被黑色褲子包裹勁瘦有力。似是感受到了許皙視線，偏頭看過來。許皙受不了這樣的尷尬氛圍，微低頭錯開視線要回包廂。

    許皙。沈淞把煙掐滅了。

    許皙看他。

    如果我不主動，你是不是真的沒打算回頭。沈淞垂下眉眼，眸光黯淡，聲音低低的里面滿是自嘲。

    許皙心臟微窒，卻并沒有否認(rèn)。

    終究還是囁嚅出聲：沈淞，我們已經(jīng)分...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沈淞把她拽進懷里，突如其來地靠近，許皙聞到了沈淞身上的熟悉味道，摻雜著淡淡的煙草味。

    沈淞手輕輕撫在她腦后，觸碰她發(fā)絲的動作都表出無邊想念。

    許皙，別再說傷害我的話，好嗎？

    許皙靠在他肩膀上，感受沈淞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過來，那溫度好像都到了眼眶里，許皙竟無端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