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入宮覲見

    眼見主現日臨近，眾貴族們開始離開封地，前往王國都城。戈亞作為王室成員之一，不得不更早回去國王身邊，盡他公爵的責任。于是在我啟程前大約半個月，他就自行騎馬回王都了。

    他離開后，我的管家費曼先生開始策劃我此次進宮之行。安排車駕，行李，以及在王都的住處。我已經不再是公主，按照禮節(jié)，除非我受到宮廷女眷的邀請，否則不能宿于王宮中。而現在烏瑟的宮廷里一個女眷都沒有。當然，英明的國王陛下自己更不可能開口邀我留在宮里，雖然外面閑話早就滿天飛，可他坐在王座上，就必須維持住宮廷禮儀與道德準則。

    特洛伊家族曾經在多地都置有房產，包括王都。可是烏瑟當權后，除了如今我居住的特洛伊莊園，也就是他母親的故居，其他產業(yè)都被摧毀變賣了。追求完美的費曼先生為了在寸土寸金的王都上城區(qū)為我找到住處，廢了極大的精力，頭發(fā)都白了一大片。我十分心疼，勸阻他說我并沒那么嬌氣，只要有能容下我與蕾蒂的空間就夠了。結果反被他教訓了一頓，什么女爵就要有女爵的氣派，什么我是舊國遺留貴族，太寒酸會下國王的臉面，什么我明明已經家財萬貫，卻沒一點貴族風范，吃穿都不講究，根本不像個年輕姑娘的樣子，讓他實在頭疼

    我平白給自己招了頓說，也不敢回嘴，垂頭喪氣的聽著，最后一再跟他保證我會多吃好的，多穿貴的，老先生才勉強滿意，行了個禮走開，留給我一個清瘦挺直的背影。

    在費曼先生的不懈努力下，我在王都的產業(yè)總算落定，接著就被打包送上馬車，帶著仆從隊伍浩浩蕩蕩踏上了王都之旅。冬日苦寒，原本兩日的旅程走了三天，在今年的最后一個月，我終于再次踏入了這個離開半年多的都城。想起曾經在這里度過的童年，以及后來經歷的種種陰謀，不禁令人感慨萬千。

    我很了解費曼先生的能力，不過當我下了馬車，見到眼前屬于我的宅邸時，還是吃了一驚。這宅子占地雖遠不如莊園，但是設計精妙，典雅奢華，柱廊環(huán)抱著美麗的內庭院，與三層的主建筑錯落有致的圍繞成四方形。整體空間利用充分合理，五臟俱全。位置不在貴族集聚區(qū)，離王宮與鬧市遠，倒是清幽安靜。當然，我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費曼先生選擇這個位置的良苦用心，遠離繁華地帶，才能遮掩住圍繞在我身邊的多少秘事。

    安頓好后，我就開始為不久后的進宮面圣不安。這么長時間，烏瑟未找過我，也沒給過我只言片語。我與戈亞游蕩享樂的事肯定瞞不過他，而他即將迎娶新王后的事情，相信他也知道瞞不過我。想到我們分別時那樣甜蜜，如今再次相見，卻要面對這么多尷尬，令我心煩意亂。

    該來的總要來。進宮那日，我按身份裝扮好自己，再次踏入了王宮城堡。今日一同受邀進宮的貴族有十來位，葛黛瓦也赫然在列。看著她平穩(wěn)的笑容和大方的舉止，讓我心中安定了些。當我們在偏廳等候時，她坐在我身邊，掩口輕聲問我：戈亞公爵之前一直在你那里？

    在烏瑟的地盤上被人點出我情夫的名字，我剎時心虛，心里突突的跳，臉上也不爭氣的紅了。我有點惱的斜她一眼，而她見我這睡齊了王室三男的小yin娃居然還有如此純情的反應，小小驚詫，接著眼中閃出了笑意。

    大門此時打開，仆人進來，代表面圣時刻已到，貴族們起身整理衣冠，按尊卑順序向大廳走去。

    葛黛瓦是皇族遺孀，順位排在我之前，走在我前面。我剛被她那么一點，來不及平復心緒，就被叫去面對烏瑟，心跳更是靜不下來，幾乎要跳出嗓子眼。進入大廳后，明知道國王要之后才到，現在王座是空著的，可我還是頭都不敢抬，鴕鳥心態(tài)的把自己藏在人后。

    仆人用儀仗敲地兩聲，通報   國王陛下，利落的腳步聲傳過門廊，到王座前停止。廳中沉默了一刻，然后，沉穩(wěn)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在按照禮節(jié)，對前來的貴族們致以歡迎，聲音沉著，措辭文雅。聽著他那低醇的嗓音，說著毫無起伏的官方言辭，我腦中想到的，是無數次賴在他擁抱中，他在我耳畔的寵溺的低語，以及那些夜晚與他糾纏，聽到的那些讓人臉紅的話

    我兩眼一酸，眼淚沒出來，情緒反倒很神奇的平靜了。低著頭，聽國王陛下的發(fā)言。

    致辭之后，是例行的覲見。每個人都要上前向陛下單獨行禮，顯示自己對王權的絕對服從。我的順位不前不后，在前面數個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得到國王陛下幾句親切的問候之后，在仆人通報著特洛伊女爵的聲音中，我低著頭上前，在王座前，他的腳下，曲下自己的身體、這個屈膝禮完美極了，我華麗的衣擺垂下，在大理石地面上鋪開一片。

    國王陛下。在寬敞的大廳中，我尚帶稚氣的嗓音稍顯微弱，與我女爵的身份毫不相稱。

    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看著這一幕。我曾是他名義上的繼女，母國被他攻破占領后，搖身一變，獲得了爵位，成了他的情婦?，F在我們兩人還在全天下人的目光下做戲，多少人心中對我或嫉恨，或不齒，卻不得不維持住表面的恭敬與和平。將這樁丑聞掩埋在上流社會的高貴優(yōu)雅里。

    起身吧。國王在頭頂施以慈悲。我站直身體，姿態(tài)無懈可擊。

    到封地有四個月了？

    是的，陛下。

    短暫的沉默。

    南方送來一些貢品。你離開故鄉(xiāng)多年，去挑幾件你喜歡的，以解思鄉(xiāng)之情吧。

    謝陛下，陛下太仁慈了。

    如同與其他人一樣，他與我，君與臣。他一派和藹，我滿身恭順。他幾句漂亮的場面話說完，得到我教科書般完美的回答，他輕輕嗯了一聲，代表我的時間結束了，我又行了一禮，道一聲國王陛下，退回到一邊。

    自始至終，我的睫毛都垂著，沒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