鬩墻02
鬩墻02
小商交了女朋友噢。程母這樣說的時候,程參隔著電話,淡淡地嗯了一聲。 大一了,交個女朋友很正常。 好像年紀比他大一點呢。程母說,死小子,就是不愿意給我看照片。 才交往而已,也許要問人家意愿。 那你呢,小參啊,不說結(jié)婚,你也該談個女朋友吧。上次安排的許小姐,你見也不見,太沒禮貌了。 程參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猜想上次自己的態(tài)度太冷淡,讓那位許小姐已經(jīng)知難而退,又不知怎么家里人,便直接將責任都推到他這里來了。于是他嗯了一聲:那天公司急事,代我向她致歉。至于相親,沒有必要了。 人家脾氣很好的呀,也沒有生氣呢。程母可惜地嘆了一口氣,真的不再見了嗎,我聽人家那邊的意思,好像是以前就喜歡你了呢。 以前就喜歡他?程參想起那天女孩子干脆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想來可能也是家里人逼過來相親的,被他下了面子,回去氣得說他壞話。 不用了。他搖搖頭,不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掛掉電話。 正是因為不放在心上,再度看見她時,程參才會感到那么的意外。 這天晚上是程家的一個私宴,他正巧辦事經(jīng)過程商的大學,便順道去接他,司機停在校門口附近,和程商打電話。程參漫不經(jīng)心地從車窗外一瞥,看見自家弟弟追著一個女孩兒從校門口出來。 女孩子嬌嬌小小,被高大的程商從身后幾步追上,他俯下身把人圈外懷里,女孩子掙扎了幾下,這點掙扎像狼口中含著的半截兔耳的顫抖一樣微弱。程商彎腰貼在她耳側(cè)說了幾句話,側(cè)臉露出年輕男生有點壞的笑,一只銀色的耳釘閃閃發(fā)光。 程參淡漠地注視著這對小愛情鳥,指節(jié)有耐心地敲擊著車窗邊檐。直到程商把住女孩子的肩頭,將她一整個轉(zhuǎn)過來 是她。 程參平靜的眼中浮現(xiàn)驚訝。他拉開車門,锃亮的皮鞋碾過堆疊如浪的晚櫻,粉白的花瓣流出花汁,猶如被腌漬過一般。 而她被程商半摟在懷中,他笑著按住她推在他胸口的手:別鬧,癢。說著他湊近她,稚氣而得意地抬起下巴,晃晃蓬松凌亂的頭發(fā)。 躲我,還不是被我逮著了? 她紅著臉無奈地喊他的名字:程商,你到底要怎樣。男生薄荷一樣清涼的氣息侵略過來,使她的五感都變得凝滯遲鈍,好像感覺的觸角都焦聚在心臟強烈的跳動之上,她驚嚇地小小地抽了一口氣。于是,她嗅到了那絲極其清淡的櫻花香氣,她循著香氣抬頭望去,程參立于幾步之遙,冷然的視線越過程商,與她對上。 程商察覺她的不對,回頭發(fā)現(xiàn)程參,下意識將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才喊了聲哥。然后他回過味來,藏什么藏?真要論起來,他該遮住的是程參。別過臉一看,果然,人被他拽著,魂已經(jīng)丟了,一雙眼神思不屬地盯著他哥。 程商磨了磨牙,開口問:哥,你來干嘛?又挪了挪,要阻斷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 他這舉動落在程參眼里變了味。才過幾天,就這么把人護著。視線落在她被程商牽著的手上,身上,臉上。她今天沒化妝,素面朝天,因此顯出這個年紀本來的學生氣來,此刻她猶猶豫豫地從程商身后探出來,面若晚櫻,欲言又止的樣子,讓程參微妙地燃起一點怒火。 攀附虛榮的女孩子,他見多了。只是沒想到這個膽子這么大,搭不上哥哥,就去搭弟弟。這樣的事情少見,也并非難處理,他何必動氣。也許,他確實對她印象是不壞的,因此才失望。 于是他微不可察地諷笑了一聲,慢悠悠地表揚道:許小姐,好手段。 程商立刻意識到他哥誤會了什么,不過這事一時半會兒沒法說清。而且,他隱秘地懷著一點私心,希望他哥能說得再刻薄些,最好說得她別喜歡他了。 事實上,程商還不懷疑他哥矜貴冷清的嘴里吐出來的話不夠傷人,他還奇怪哩,這些天他從她零零碎碎的敘述中拼出的程參外冷內(nèi)熱,溫柔可親,簡直讓他想笑,少女的愛情幻想簡直不講道理。 他真想將自己撿到的這個小寶貝的腦瓜打開看看,里面是個什么構(gòu)造。 她這份濾鏡單是對程參的。對他,她好像看不見他俊秀的外表與程參同樣的家世一樣。這讓他較勁般地生起好勝心,怎么?他也是校草啊,還正當著呢,他哥已經(jīng)是過氣的了。 可是她就是盲目地愛戀著年少時的白月光,對他的示好完全無動于衷,甚至他耐不住表露心意后更是如臨大敵。 嫂子還沒做呢,就先防起小叔子來了。 他壓制住手中女孩子柔軟腕子的激烈掙扎,揚起眉笑道:哥,認識? 程參不和他繞彎子,用教育的口氣點他:小商,交女朋友可以。不過,交往的人要正派。 她的掙扎停下了,好像被人說懵了似的地抬起頭問:程先生,你是在說我嗎? 若不是場合不對,程商簡直要笑了,他感受著她的力氣松下去,微弱地顫抖起來,心中泛起真情實感的憐愛來,維護道:過分了,哥。 程參看不起她,于是打心眼里認定她在裝模作樣,卻莫名其妙地,不敢和她紅通通的眼睛對上,于是冷峻地最后一次忠告執(zhí)迷不悟的弟弟: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皮鞋跟一轉(zhuǎn),走了。 程參目送他,轉(zhuǎn)身捏捏她的臉,還有心情開玩笑: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幻想破滅了吧。 她哇地一聲哭出來。 哎哎哎,祖宗,你別哭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么了呢。程商嘴上哄著,手上卻早已準備著將人籠外套里,拉鏈一拉,嚴嚴實實。 她眼前漆黑,獲得了一點安全感似的,靠在程商的胸肌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眼淚流干了,在他懷里一抽一抽地罵人:還不都都是因為你! 我的錯,我的錯。程商沒有這樣好脾氣過,大手擼小動物似的摸她的背給她順氣。 我再再也不喜歡他了! 好??!程商清澈的聲音含著笑意,胸腔低低的在她耳側(cè)輕震,你別喜歡我哥了,喜歡我好了。 我不比他帥嗎,證明直角三角形,我也會啊。 她在他構(gòu)建出的黑暗里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我都大學了,不做那個了。 他夸張地在她頭頂嘆了一口氣:真的嗎,太可惜了。 她忍不住輕笑一聲,拉鏈被程商拉下一小節(jié),四月澄凈的日光泄漏下來,程商撥弄了下她亂糟糟的劉海,注視著她怔愣的雙眼,勾起一個引誘的笑容:說真的,喜歡我,考慮一下吧。 程參早已回到車上,他余光掃過抱在一團的兩人,不意外地冷哼一聲:開車。 司機愣住,小心而疑惑地問:程先生,小程先生呢? 他前去攪和了一通,卻忘記最初的目的。 程參用指節(jié)頂住眉心狠揉兩下,半晌,吐出無情的話:不用管他,走。 有溫香軟玉在懷,哪里還有心思吃飯。到這時還想不通這關(guān)節(jié),他們便不是兄弟倆了。他這一通,不過是給他推波助瀾,正合他意了。 --- 好怕我寫得比較隱晦大家以為女主是小白兔來著。 就算是,也是報復(fù)心很強的那種,會偽裝成獵物,楚楚可憐地吃掉捕獵者的小白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