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的光
10 他的光
原著里江城雪身世成謎,母親馮愛菱曾經(jīng)是風月場上憑借美貌無往不利的交際花,父親卻到最后都不知到底是誰,只能猜測能讓一代頭牌甘愿生下孩子的,定然是在A市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馮愛菱生下江城雪后身價大跌,很快就在風月場上做不下去了,經(jīng)濟拮據(jù)的她仍舊過著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生活,絲毫不把自己的兒子放在心上,江城雪六歲那年,她把感冒的他鎖在家里出去打麻將 她那幾天手氣特別好,手氣特別好的時候就應該多打幾局,等到馮愛菱想起家里還有個生病的兒子的時候,江城雪已經(jīng)發(fā)高燒燒了整整兩天兩夜,因為醫(yī)治不及時,引發(fā)了神經(jīng)系統(tǒng)并發(fā)癥,從此成了一個不能靈活使用右腿的殘疾人。 在她眼里,那一瘸一拐的樣子真是難看死了。 馮愛菱常常想為什么自己這么命苦,小時候別人都說她長得乖,美人胚子前途無量,結(jié)果就因為愛上一個負心漢,生下一個拖油瓶,一切就全毀了。 不過好在江城雪只是長得像她,腦子卻跟他那個死鬼爸爸一模一樣的聰明,從小到大讀書都沒得到第一以下的名次,她對分數(shù)一點都不感興趣,她對分數(shù)帶來的獎金才是情有獨鐘。 江城雪幾乎沒用她什么錢,也用不到她什么錢。從五年級開始,他就四處參加奧數(shù)比賽,到了初中,就更好了,多了化學、物理和信息技術(shù)三個掙錢的門路。別人家說起高中課程越來越難都是愁眉苦臉,只有馮愛菱眉開眼笑的,因為她知道,越難拖油瓶拿的獎金越高。 偶爾還能有些特別的收入。 才3000塊!嘖,茍老師,這可是全國級別的比賽,以后對高考啊出國啊幫助大得很,這不得賣高一些? 馮愛菱從大紅色手提包里拿出一包寬窄,紅艷艷的指甲白嫩嫩的手,一看就沒做過什么粗活,手法熟練點燃后自顧自吞云吐霧起來。 那幾乎禿頂?shù)闹心昴欣蠋熢谒菑埫廊松甙愕钠G麗面容上流連一會兒,和氣地說:江mama,我姓吳,茍老師是高一時候 不要叫我江mama。 馮愛菱冷冷地打斷他,攏了攏燙得精致的栗色小卷。 請叫我馮女士。 額,好,馮女士,我繼續(xù)說哈。 吳老師本來覺得這女人好看得不得了,現(xiàn)在卻發(fā)覺她神經(jīng)質(zhì)到異常,怪不得江城雪也陰沉沉的。 這個價錢問題確實可以再商量,但是決賽的時候這個,嗯,江城雪的實力我還是很相信的,他如果能舍己為人幫幫自己的同學 到底多少?說數(shù)字!馮愛菱不耐煩地說。 初賽資格加決賽作弊,一口價,兩萬。 轟 話說到一半,門忽然被打開了。 誰!?知不知道這里是年級主任辦公室! 吳老師怒氣沖沖地看過去,馮愛菱的眼神也充滿了疑惑,只見一個黑發(fā)的漂亮少年背光而立,全身上前都灑滿暖黃的金光,像從天而降的天使,連毛孔都無的完美通透。 而他身后還站著一個俊美無比的陰郁少年,鳳眼薄唇,冷若霜雪,唇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淺色眼瞳像洞穿世間所有罪惡的琉璃珠子,仿佛世人所思所想、一舉一動都逃不開他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 他站在天使的身后,就像個收斂聲息的惡魔,偏偏那滿身陽光的少年,還以為自己在守護他。 孟魚魚同學,你先出去,我們有正事商量。 吳老師看清楚來人是孟魚魚,態(tài)度好上不少,畢竟他們家給勝蘭直接投了一個新校區(qū)。 在他印象里,孟魚魚還是個喜歡欺負人的地頭蛇呢,沒準是拉著江城雪來告狀的。 結(jié)果作天作地的小少爺把本該被欺負的人護在身后,就像護著自己家里的黑貓崽崽。 吳老師,你真不配當老師,讓出資格就夠離譜了,還讓江同學幫忙作弊,這個如果被抓到了,會影響他的高考、他的人生 人生?你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少爺,知道我們這種人的人生是什么樣的嗎?江城雪能有多大出息?我們家一沒人脈,二沒資本,這點成績這點分數(shù)也就只有在學校里有點用處,等到了社會上,他算個屁啊。 馮愛菱可不顧及什么新校區(qū),神情不屑至極。 她從來沒把這個拖油瓶放在心上,甚至憎恨他毀了自己燈紅酒綠的生活,所以看到突然躥出個人來把江城雪放在心里護著,擋到身后守著,心中生出幾分怪異荒謬之感。 怎么會有人把拖油瓶當寶貝。 江城雪就不配。 馮愛菱掐滅香煙,對著江城雪嗤笑一聲:他真是多管閑事,我都不在乎你什么人生不人生,誰他媽在乎?一個孽種,拖油瓶,私生子,小畜生,和你那個死鬼爹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白眼狼,沒良心! 江城雪站在那里靜靜地聽著, 這些話,都是陳詞濫調(diào)了,他倒是經(jīng)常聽,特別是她喝醉了酒,一邊罵一邊敲他的房門,像瘋了一樣,小時候他會害怕到用被子蒙住頭挨到天亮,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在這樣的謾罵聲中安然入睡了。 他的mama,他的生身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涂著猩紅色口紅的美人蛇。而他,應該是比她更可怕十倍的怪物。 別說這間吳老師的辦公室,就連校長的辦公室、會議廳里都被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安裝了微型攝像頭,除開剛剛?cè)肼毜乃耷鍍x,可以說所有老師、同學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 他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把今天吳老師所說的話、所做的事發(fā)布全網(wǎng),今天不公的待遇算什么,他手上還有吳老師誘jian學生的證據(jù)呢,這么禿頭老師還能翻出他的手心不成? 甚至于,吳老師請來馮愛菱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這位貪得無厭的母親了,馮愛菱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的語氣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如同編程計算那般精準。 他其實不需要小少爺?shù)膸兔?,但看到孟魚魚神情焦急地來找他,那雙漂亮的杏眼忽閃忽閃,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原來他也會有忍不住的時候。 江城雪無比陰暗地想,那雙明亮溫暖的眼睛在看到這種惡心又市儈的勾當后會怎么想呢,小少爺還會一如既往地可憐他、幫助他嗎? 不會了吧,怎么會呢。 有這么一個瘋狂的mama,有這么一個不堪的身世,孟魚魚一定會把他看成洪水猛獸般的怪物。 私生子,殘廢人,瘋子,孽種,就這么一詞一句剝下江城雪的衣衫,他脖頸頎長,脊背筆直,卻也遍體鱗傷,滿身沉疴。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迷蒙間有人義無反顧握住他的手。 嗯? 好暖。 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從掌心里傳來的熨帖熱度。 記得有一年冬天里,他想去牽馮愛菱的手,被她嫌惡地甩到雪地里,低賤得像地底的污泥。 江城雪,雪,取這樣一個名字,卻沒有誰把他當成潔白的雪,而是人人都可以踐踏一腳的泥。 我在乎啊,我在乎阿雪的人生,我不能讓他身上有作弊的污點。 然后他聽到孟魚魚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