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chapter 4
在距離學校還有幾個街口的時候,我們和吉野順平交換line并進行了道別。他要回家處理傷口,而我要在寂的陪同下去里櫻高等學校進行報道。 jiejie在弟弟陪同下去學校報道,這聽起來很奇怪,但是的確是事實詭計多端的寂,在辦身份證明的時候給他自己辦成了足足18歲,卻給山吹飛鳥辦成了16歲。沒給你算成十五歲就不錯了,笨蛋阿詩婭(Asya)!當我指著那行生日:2001年2月14日質(zhì)問寂的時候,他給了我一手刀對此我的回應是擊中他鼻梁的一拳。 那位不知名的辦證的人竟然沒有絲毫覺得不對嗎?一米八了不起啊! 山吹同學和令兄的感情真好??!當我們坐在辦公室的時候,連那位矮矮胖胖像被曬化的牛油塊一樣的外山老師,都邊擦汗邊感慨道:連轉(zhuǎn)學報道都要緊緊牽著彼此的手嗎? 是姐弟。正在用左手和寂在辦公桌底下掰手腕的我嚴肅地糾正道。 外山老師愣了一下:哦哦哦,是姐弟嗎?看不出來 我冷靜地將銀色的手槍從右手上臂滑出來擺在辦公桌的文件上面:這樣盲目的老師,干脆還是干掉換別人來好了 然而我的當機立斷,換來的是寂的一個手刀:給我遵紀守法啊白癡高利貸商人,牢里撈人會耗費很大一筆錢的! 而后,他轉(zhuǎn)向外山老師,擠出了一個面對夏威夷菠蘿披薩廚師的猙獰笑容:抱歉外山老師,家妹初到日本不通禮儀,剛才變玩具的戲法是她表達熱情的獨特方式。桌子上的槍已經(jīng)不見了。 外山老師融化得更快了:確、確實很獨特哈哈哈,不過山吹同學正式入校后,還請記得換用其他道具變戲法,請千萬別把這種玩具帶到學校來哦,不然可能會引發(fā)sao動的,還有方便的話,還請務必稱呼我為外村老師,萬分感謝 敬語好多哦,想要和日本人友善交流真的好難。 要和同學們好好相處??!外山老師的語氣聽起來非常真誠。 真的會好好相處嗎?于是我也提出了真誠的質(zhì)疑,可是剛才我和寂來學校的路上,看到有個男孩子在被貴校學生圍毆呢。雙方都是貴校的學生。 那個橄欖綠眼睛叫什么?我一時想不起來劉海男的名字,轉(zhuǎn)頭問寂。 吉野順平我說不是吧,才分別十分鐘你就忘了人家名字嗎?!寂看起來很想給我來一下子明明剛才對于吉野順平的態(tài)度很不客氣的樣子。 哦對,吉野順平。我沒有理會寂后半句話,點點頭轉(zhuǎn)向外山老師繼續(xù)道,請問外山老師能否給我們一個解釋呢? 哈哈,吉野的話,你已經(jīng)遇見了啊。外山老師擦著汗訕笑,點頭道,不過山吹同學應該是看錯了啦吉野那孩子的確是比較內(nèi)向,但是幸好有一些和他很要好的同學,經(jīng)常照顧沒朋友的他呢。 青春期的男孩子們,打打鬧鬧也是正常的 但是那些不良甚至還想襲擊我。我打斷外山老師,回憶著那些人的表情,和記憶中的面孔進行對照。 豐富的生存經(jīng)驗告訴我,他們試圖對我進行性暴力行為,后續(xù)甚至可能還會將我拐到黑市或者黑診所進行人體實驗,逼迫賣氵yin代氵孕、販賣器官、走私軍火等啊,考慮到社會文化差異,日本這邊是不是更傾向于私密照威脅、逼迫下海拍片、毒品控制和放高利貸?NHK的紀錄片里面是這么說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想搶我的錢。我認真而嚴肅地說如果債務人死掉或者貶值造成壞賬的話,和被搶劫沒有什么不同。 辦公室里面一時間陷入寂靜。 山吹同學是不是經(jīng)驗和想象力都過于豐富了些外山老師打了個嗝,更加迅速地擦起汗來,那些可怕的事情,怎么可能呢,哈哈,他們都只是中學生啊 而且山吹同學是不是對日本有什么誤解?那個,和治安混亂地區(qū)不同,這邊的學校還是很安全的,可能因為文化差異你才剛開始有點不適應,等習慣就好了。至于NHK紀錄片什么的,那些都是新聞媒體在聳人聽聞啦,哈哈,哈哈 外山老師是這樣想的嗎?我點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然后,我把手伸到背后,從繡球花柄的帶結(jié)里面抽出一枚軍用微型震爆彈。 這樣毫無人文關懷的學校,這樣一望到底的前途暗淡毫無希望的校園生活,還是盡早毀滅掉好了。將炸彈擺在桌面登記名冊上,我冷靜地說。 好巧,炸彈尾端正對著班級名冊上面吉野順平的名字。 還有十秒、九秒、八秒、七秒 轟隆 校園內(nèi)的天空中,綻開了一朵即使在白日也依然顯得色澤鮮艷的碩大煙花。 巨大的轟鳴聲中,寂的拳頭也砸在我的頭頂,震得我腦袋嗡嗡直響。 啊是這樣的,外山老師,家妹初到日本,不通禮儀,剛才的炸煙花是她準備的驚喜禮物,以表達自己對于后天就要入學的期待之情。寂臉上的笑容搖搖欲墜,仿佛剛才的煙花是在他臉上炸開的。 奇怪,辦公室里面有這么熱嗎,明明有空調(diào)? 我將目光從融化成更小一團的外山老師身上移動到破了一個大口的玻璃窗上是剛才寂把炸彈扔出去的時候砸破的??磥碛忠r償一大筆錢,我的負債將會增加。 但是,如果把整個學校都炸飛,卻反而不用考慮賠償?shù)氖铝?。我深沉地思考著?/br> 寂的手正用力按在我的頭上進行暗示。我覺得,如果我不說些什么,他會將我的腦袋拍進體腔。 毆打、烙煙頭、喂蟑螂、拍luo照、搶錢包這是我所親眼見證的發(fā)生在他,吉野順平,一個貴校普通學生身上的事。稍微回憶了一下,我將手交疊在小腹處的口金包上,誠實地說。 外山老師也覺得我提及的那些罪行很可怕,可怕到好像很遙遠、遙遠得不真實的地步,對吧?但是,我從衣襟里面拿出智能手機,解開鎖屏,就我自身觀察獲得的個人經(jīng)驗來看,每一項聽起來很可怕的暴行,都是由少年時期看起來似乎微小、而并未被阻止的罪惡累積起來的。 同時我感到害怕。我一個假名一個假名棒讀著【從零開始和日本人友善交流】的翻譯頁面,既然他們連接受著相同教育、說著相同語言、呼吸著相同空氣,生長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國家、同一民族的身邊朝夕相處的同學都不能友善對待,我為什么能對他們友善對待我抱持信心呢? 山吹同學別這樣,這也太奇怪了 外山老師也很奇怪啊,抬起頭來,我直直凝視那張相撲選手一樣的大圓臉,打斷了他。那雙天生彎起的那一對眼睛,現(xiàn)在滑稽地擠作了一團。 剛才我并沒有指名道姓具體地說毆打橄欖綠的是誰(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您卻立馬就知道是平時和他在一起的那幫人;明明認為橄欖綠沒有朋友,卻非要聲稱他們在經(jīng)常照顧他? 外山老師,明明是有看到的吧?我平靜地問道,明明是清楚自己的學生正在遭受什么的吧為什么不僅裝作看不到,還要欺騙自己呢? 外山老師沒有回答,我也沒有追問下去。 逆著光,我看不清外山老師的表情。把視線移向窗外,熱浪裹挾著一陣高過一陣的盛大蟬鳴撲面涌來。丁達爾效應形成的光柱斜斜射入破掉的窗口,其中有金色的細小塵埃在旋轉(zhuǎn)飛舞。 如果有狙擊手在對面高樓上向這里射擊的話,受到的玻璃折射干擾將更加微乎其微。 時候不早了,抱歉勞您加班,耽誤了您這么多時間。這一些話是我在【從零開始與日本人友善交流】上面的日常用語里面背熟了的,而下面的話則不是,不過,原來日本中學校的教學質(zhì)量水平果然是這個樣子的啊。 雖然哪個地方的人都一樣這種事情在意料之中,但果然還是有一點點小小的失望。 入學和投資的事情,我們還是考慮一下其他地方好了。 我站起身來,按照日本人的禮節(jié)鞠了一躬,沒有去關心老師的表情。轉(zhuǎn)身牽著寂的袖子,我仰起臉:走吧,寂。 寂沒有動,看表情像是在發(fā)愣。我扯了兩下,他才反應過來,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繞到我背后跟著往門口走去。 辦公椅忽然發(fā)出了很大的動靜。 我條件反射地扯住寂,滑步下蹲在書架后尋找掩體。 是外山老師站了起來,看著我們的迅捷動作,發(fā)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呃。 我反應過來,我現(xiàn)在不是在伊拉克、伊朗、阿富汗、敘利亞或者西西里,也不是在和Siren或者Mafia的組織頭目進行談判,而是在一所日本川崎的普通學校里面和一個普通高中老師討論他的教育問題。 實在是非常抱歉,山吹同學,剛才嚇到你們了嗎? 沒有。我本想說只是剛剛想起來不能把后背暴露給敵意者,但是外山老師似乎并沒有殺氣散發(fā)的樣子。猶豫了0.01秒,我將這句話吞了回去,保持警惕地觀察他下一步動作。 那么,今天實在是萬分感謝山吹同學。 誒? 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更加努力,先從看清之前沒看見的事情開始進行改變。[1] 我會去查證校園暴力的行為,并對于參與者的不良行為進行制止、教育和約束,以免誕生更大的罪惡。 今天和山吹同學的談話,實在是讓我受教頗多。更令我意外的是,外山老師對我鞠了一躬是標準的90°日式鞠躬哦,至少比我的標準多了,身為社會人的教師,卻得被還在還該在校園里面受教育的學生這樣痛斥才能醒悟,實在是令身為教育工作者的我慚愧。 這是我的失職。 我不會給日本的老師、日本的學校、日本人蒙羞的,還請山吹同學見證我的改變,以后多多指教! 好的,外山老師。我將口金包敲在手心,點點頭,您的意志我有接收到。不過要表現(xiàn)決心的話,還請用實際行動證明哦! 好,我明白的。外山老師露出欲言又止但最終下定決心的表情,雖然但是剛才就一直想說了,還請稱呼我為外村啊飛鳥小姐 好的,外山老師,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我轉(zhuǎn)頭吩咐,寂,給學校的那筆投資,不必撤銷了。 是外山不對、是外村啊,你這孩子 ====== 1、一不小心寫多了,沒能讓咒回原作新角色按計劃出場非常抱歉!以及恭喜順平同學的外號從劉海男榮升橄欖綠?。ㄆ鋵嵤怯性虻?。) 2、太陽當頭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喳喳喳,你為什么背著炸藥包? 只炸掉玻璃窗需要賠錢,把整個學校都炸掉的話卻不需要,這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呢?從戰(zhàn)亂地區(qū)的飛鳥這樣想道。 * 注[1]:是漫畫第31話的外村老師的臺詞,在順平死后對著校園暴力主導者伊藤的話語。 原作里面的外村老師,一個小配角,在我個人看來,不是什么十惡不赦毫無責任心的人物,而是一個平凡到平庸的、懦弱得失職,卻又沒有完全麻木掉的普通人。這份罪孽,我們要一生背負著活下去,是外村老師對校園暴力頭目說的話,他說自己會一直盯著伊藤。 死去的人讓活人一生都活在痛苦中的思維,好像是很常見的,比如用自己的死亡報復所愛和所恨者。不過我覺得,活著的人盡管背負著罪,但是還會繼續(xù)走下去,關于罪的記憶,也會隨著記憶細胞的自然代謝,逐漸化為忒休斯之船緲不可察的幻影;而逝去的人,他們的時間永遠凝固在那里,歡笑也好哭泣也罷,連為自己辯護和復仇,都是做不到的。 歸根究底,活著的人怎么想,和亡者有什么關系呢?對死者有什么意義呢?死者是最脆弱的。所謂死亡,就是真正的空無,真正的永遠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