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刀鈍

    忍足侑士的統(tǒng)考結束得一帆風順，連同二次試験也順利結束。對于關西忍足世家的繼承人來說，他甚至不需要過多地準備一般入學選拔。提交自我推薦書再加上一點家族的人脈后，忍足侑士順利地進入東大理科三類體驗教學。

    當然，英理客觀地評價認為以忍足侑士的成績和應試水平，他毫無問題。至于為何多此一舉選擇AO入學的方式，她認為是因為關東和關西地區(qū)的醫(yī)學世家需要建立某種人脈關系上的來往和人情世故的平衡。因此在統(tǒng)考結束之后，忍足心態(tài)非常放松?？纪甑漠斕焱砩虾屯巴瑢W們?nèi)タɡ璒K廳內(nèi)唱到快凌晨才微晃著身軀回到公寓，嘴里哼著一些90年代流行的歌曲段落，偶爾飄出一些大阪當?shù)氐母柚{。

    英理在臥室里的桌子上戴耳機轉(zhuǎn)錄訪談的資料，筆記本上零零散散列了一些預約或進行中隨時需要復訪的訪談對象計劃，穿插在間隙中記下的田野觀察筆記之中。她正在進行一項風俗店環(huán)境下約會性同意的田野調(diào)查，利用春假的時間在漫無目的的互聯(lián)網(wǎng)尋找潛在的訪談對象，和瀏覽已有的研究綜述。也許是因為錄音中的女士說話風趣幽默，在屏幕前按語速瘋狂打字的英理露出笑容。

    她率先是聞到了啤酒的味道，于是放下耳機轉(zhuǎn)身回頭。

    回來啦。

    嗯。

    忍足想上去吻一下她，卻想到自己的味道可能不太好聞

    我先去刷牙。

    英理點點頭，合上電腦，宣告她一天學習工作的結束。

    接下來，在車轱轆一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水流聲中，她躺在床上，起家將要出版的新書。她前幾日從木島的家中拿到編輯室內(nèi)部的版本，坐在客廳閑聊時還得知負責他的專屬編輯城戶的女兒有不愛喝母乳的毛病，至于該不該剃胎毛，是不是要剪睫毛，一系列亂七八糟的育兒細節(jié)。

    等忍足侑士從浴室里出來，身上只裹著浴巾，還欲蓋彌彰地用毛巾擦拭頭發(fā)，她盯向他露出的鎖骨。接下來，順理成章地，他脫下她的睡裙，原先好好系在腰部的浴巾搖搖欲墜地勾在腹股邊緣。英理半躺在床邊，看著面前的男生解開最后的衣物。她伸手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摸出避孕套，扔給半跪在她腿間的忍足。

    結束之后，兩人窩在被窩里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最近在干什么？

    看文獻，看書，偶爾出去訪談。

    期間聊了一些春假的計劃安排，直到最后，忍足侑士才開口說道：

    我今天在聚會上看到了小野那個人。

    英理停下來，片刻后，她說，我記得他是去了東大的理科三類。

    嗯所以他今日是作為東大的理三學長來歡迎后輩。

    冰帝的升學率毋庸置疑的高，尤其是對于忍足侑士這一批人，教育資源無所不盡地進行傾斜。

    你怎么做的？

    沉默了一會，打了聲招呼。他還向你問好。

    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出口，諸如上野當年是卯足勁要進東大理科三類的，怎么就落榜復讀了呢？畢竟念了文三的教養(yǎng)類調(diào)養(yǎng)一下教養(yǎng)也不錯。是逮住忍足君要做忍足太太的吧，忍足君可要當心這個女人。她在高中就有是變態(tài)的傳聞

    不用說。我可以想象到。英理翻身下床，光腳走出臥室說是去喝水。

    咕嚕咕嚕，她喝了一大杯，后來還嫌不夠，從冰箱里取出檸檬，切了幾片泡在玻璃水壺里。她切得厚薄不均，還在案板上擠出一大汪水漬。薄的幾片檸檬籽從rou里掉落，漂浮在水中。廚房里的燈光很亮，頂頭主燈的光游走在刀具薄刃的轉(zhuǎn)接處，她凝視刀的尖銳和冰冷不銹鋼色的魚紋，燈光在狹小的海域憑空造出波光粼粼的平面，她甚至還能聽到海的聲響。那種來自海底深處火山爆發(fā)海浪撞擊粉身碎骨的聲音，留下風平浪靜之后沉淪船只的殘骸。

    她摁上自己的指尖。

    刀太鈍了。

    幾秒鐘之后，她想明白，忍足甚至磨鈍了料理的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