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七、替身情人（37）

    薛薛早知道池禹和薛得輝早就認(rèn)識，不然也不會有后來薛璃記憶中男人穿著白色西裝踏進(jìn)辦公室的一幕。

    她驚訝的是，池禹和薛得輝認(rèn)識的比自己想象中的早。

    兩年前

    我后來才知道他是妳男朋友。薛得輝的指尖點了點細(xì)白的煙身，便有火星子與灰燼一同落到地上。

    薛薛不知道薛得輝口中的后來有多后來，不過除開這次，兩人平常的交集實在有限的很，在公事上屬于王不見王的狀態(tài)，更遑論在私事上了。

    所以你才來提醒我池禹不單純？

    薛得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薛薛發(fā)現(xiàn)自己摸不透眼前的男人。

    池禹身上有秘密，個性反復(fù)無常，妳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踩到那條警戒線又會引起什么樣的后果，但是在多數(shù)時候，池禹還是可以用常理來審度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也有跡可循。

    薛薛知道這有一部分得歸功于薛璃的記憶和情人間的日常相處，只是在面對池禹的時候，她還能應(yīng)付自如，不說占上風(fēng)，至少和對方是處在一個平等且有來有往的關(guān)系中。

    但薛得輝就不一樣了。

    當(dāng)對方的態(tài)度和表現(xiàn)與記憶中的發(fā)生了嚴(yán)重偏差，薛薛只覺得煩躁。

    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薛得輝的態(tài)度，她總有時間可以慢慢把這些事抽絲剝繭的整理出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告訴我薛鎮(zhèn)很早的就將池禹引見給你認(rèn)識，又說池禹并不單純，這些我現(xiàn)在知道了，然后呢？薛薛感覺到一絲寒氣鉆進(jìn)衣領(lǐng)，忍不住把披肩裹的更緊一些。你的意思是什么？池禹接近我別有目的？是為了來耀？就算真是如此，我們交往也不是一兩天了，他那有那么多的機(jī)會，為什么還按兵不動？

    連珠炮似的問題跳了出來。

    薛薛有意砸的薛得輝措手不及，好透漏出更多信息。

    她實在有些厭煩這種不干不脆的談話了，像是在抽毛線團(tuán)，越抽越亂，越亂越煩。

    想到這里，她站直身軀，用一種看來有些高傲的姿態(tài)，微微仰頭望著薛得輝。

    薛鎮(zhèn)在男性中的身高算普通，不過加上高茵茵模特的基因后，薛得輝用目測至少也有一米八五到一米九，加上男人勤于鍛煉，身材看起來高大筆挺，猶如立在黑夜中的松柏般。

    薛薛不想在氣勢上輸了對方。

    如果你沒有其他要說的，我想

    其實我爸不知道一件事。

    就在薛薛決定終止這次談話時，薛得輝打斷了她。

    薛薛細(xì)長的，撲著閃粉的柳葉眉緩緩皺起，打了好幾條折子。

    什么？

    我早就見過池禹了。薛得輝邊說邊把煙用尖頭皮鞋給踩熄了。具體的時間我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不過我很確定，我見過的那個人就是池禹。

    你知道我在哪里看到他的嗎？

    低沉的男中音磁性且聲調(diào)平穩(wěn)，然而無端的，薛薛卻是從里頭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直覺讓她渾身發(fā)顫，不是恐懼，而是心臟驟然收縮，一抽一抽的疼。

    尤其是在聽清薛得輝的自問自答以后。

    精神病院。

    我是在一間私人的精神病院看到他的。

    高茵茵有個弟弟，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高茵茵雖然作為第三者插足了男人的婚姻，但在對家人方面卻可以說是全心全意地付出，尤其是對在父母相繼離世，很長一段時間與她相依為命的弟弟。

    長姐如母，高茵茵曾經(jīng)身兼數(shù)職，只為養(yǎng)活自己僅存的親人。

    而自從她和薛鎮(zhèn)偶然重逢并給薛鎮(zhèn)生了薛得輝后，男人在金錢上對她可以說是格外大方，才讓高茵茵有能力將弟弟送進(jìn)全國有著最先進(jìn)設(shè)備與最齊全設(shè)施的頂級私人精神病院中休養(yǎng)。

    高茵茵固定每個月會去探望弟弟一次，陪他說說話，帶他散散步，雖然弟弟已經(jīng)認(rèn)不得人，偶爾對著空氣叫喚一聲jiejie也能讓高茵茵得到莫大的安慰。

    薛得輝就是在和高茵茵去探視舅舅的時候遇到池禹的。

    人一生會遇見許多人，有交集的，擦肩而過的，驚鴻一瞥的薛得輝之所以會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留下印象，不過是因為池禹那張?zhí)^出色的面孔。

    那時候的池禹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雌雄莫辨的氣質(zhì)較成年后更盛，膚色十分蒼白，蒼白到襯的一雙烏目漆黑如濃墨，一點朱唇似胭脂，而池禹整個人就彷佛一片潔白且柔軟的羽毛，似乎只要風(fēng)稍微大些，便被吹遠(yuǎn)了。

    不過很快薛得輝就知道一切不過是錯覺。

    當(dāng)池禹淡淡朝他瞥過一眼后，那種整片背脊彷佛被冰錐子劃過，又冷又麻又疼的詭異感覺，到現(xiàn)在薛得輝還記得清楚。

    池禹的眼中沒有活氣。

    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披上一層年輕漂亮的外衣，卻怎么也掩飾不了即將腐朽的本質(zhì)。

    因為印象太過深刻，所以在推開門見到池禹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立刻就涌現(xiàn)關(guān)于對方的記憶。

    在與池禹四目相對那一刻，薛得輝一陣哆嗦。

    他自認(rèn)膽大，然而這份膽大在與男人的對視中很快被一點一點輾碎了。

    池禹盯著薛得輝，像是毒蛇盯著獵物。

    他的額頭已經(jīng)隱隱冒出汗珠子來，明明室內(nèi)的空調(diào)只有二十度，薛得輝卻有種自己置身于烈日下被烘烤著的錯覺。

    這就是我和您說的長子，薛得輝。

    直到薛鎮(zhèn)的聲音打破平靜，才將他從太過真實的幻境中解救出來。

    薛鎮(zhèn)舔著臉，半點沒有平常在人前做慣了的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姿態(tài)。

    還不過來和池先生打聲招呼！

    最后一句話是扭過頭對薛得輝吼得。

    薛得輝不想動，卻還是在父親過于渴望的目光中，緩緩?fù)现_步站到池禹的面前。

    池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像是在評估貨物一樣，充滿了計算與玩味，還有一絲嫌棄的冷淡。

    你好。良久，久到薛得輝以為對方不會有任何動作的時候，池禹才在薛鎮(zhèn)既緊張又充滿期待和亢奮的目光中，緩緩伸出手。我叫池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