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歸來
Chapter8.歸來
易泓離開后,程璐回到臥室整理凌亂的被褥。她雖然不會做飯,但做起這種家務活還算順手,抖抖被子,換床單,很快臥室便煥然一新,沒有留下絲毫纏綿過的痕跡。 程璐望著這臥室原該有的模樣,竟有些悵然若失。她撇去心頭那異樣的感覺,拉開緊閉的窗簾,只見天氣正好,陽光沖散了洪水留下的陰霾,生活搭乘著時光的列車,仍在徐徐前行。 洪水事件后的一個月,程璐因表現(xiàn)出色,提前半年調(diào)回B市,進入核心部門。雖然職級不算特別高,但這個部門經(jīng)手的要事多,是個很能鍛煉人的地方。上面做出這樣的安排,顯然是看重她。 程璐不太看重虛名和物質(zhì),對這安排沒有什么不滿,便收拾收拾東西,回了B市。 臨行前,村里還有村民自發(fā)地組織起來為她送行,往她那塞了不少禮品。有人送禮是因為程璐幫他們爭取到了最大的津貼,有人是因為程璐常常幫她們家照看老人,還有人是因為程璐幫助他家脫貧了??傊?,大家各有各的理由。 不過程璐覺得那些事情并沒有超出她的本職,無功不受祿。她原本想以不便私下收禮的借口回絕,豈料大家都想得很周到,考慮到她不方便收禮,送她的盡是些不太貴重的特產(chǎn)。程璐不好浪費這些心意,最終都收下了,收拾打包一大部分寄回家。有些實在來不及寄的,她隨手帶走。 這就導致陸瀚文來接機時,差點沒認出她來,因為她提的那紅白編織袋實在太有鄉(xiāng)土氣息。在他印象中,那種包應該只存在于鄉(xiāng)村愛情類影視劇中。 那袋子一提,背包一背,整個一進城務工的民工。 程璐向來不在意外觀,只在意實用價值,聽著陸瀚文的吐槽,也就一笑而過。 陸瀚文見他二姐十分坦然,便卸下偶像包袱幫忙拎行李。就這樣,堂姐弟二人各自拎著個大袋子,一塊回程璐家。 路上,兩人隨便聊了些家長里短,說到堂弟家里的情況時,程璐心血來潮,問及大堂姐的事。陸瀚文當即大倒苦水,直言道,懶得跟她扳杠,她這人忒軸,就是一茅坑里的石頭。 說什么呢,程璐用手肘碰了下陸瀚文,好好勸勸,不能這么隨隨便便地結(jié)婚吶。 陸瀚文睨她一眼,神色為難,二姐,甭說我,二嬸都勸過,她沒聽進去。 程璐沒想到,她媽出馬都沒把人給勸下來。要知道,陸涵鈺對她母親向來愛戴,這要是不成,那是真不成了。她揉揉眉心,我改天約她聊聊。 陸瀚文聞言,聳聳肩,表示無奈。 程璐心知機會不大,但她和陸涵鈺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總歸不可能坐視不理。 陸涵鈺是程璐大伯的女兒,即陸瀚文的親jiejie。小時候那會,她母親嫌她鬧騰,又見陸涵鈺生性靦腆,想著讓兩人的性格中和一下,就讓她們一塊玩。 童年時,兩人玩得不錯。后來長大了,各有各的事要忙,就有些疏遠。所以,現(xiàn)在的程璐也摸不準陸涵鈺的想法。 二姐,你勸不動她,陸瀚文還不了解親jiejie嘛,他搖搖頭,隨她吧。 程璐聞言,空余一聲嘆息,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傍晚時分,陸瀚文送程璐到家后,匆匆離開。其實他原本想留下蹭飯,奈何公司的事緊急,他不得不回去,就留程璐一人收拾那幾個大袋子。 程璐奔波一天,單單是把特產(chǎn)拖進客廳堆起來這個動作,都叫她累得夠嗆,她不得不擱置那些東西,先回屋小瞇會兒。 睡了約莫一個小時,她母親怕她餓肚子對胃不好,過來敲她的房門,把困倦的她拉下樓吃飯。 程璐最初懨懨的,還沖母親撒嬌。母親向來不吃她這一套,她唯有不情不愿地去餐廳老實坐定。 她母親為她盛湯,送到她面前,不經(jīng)意間瞄到她生無可戀的表情,忍不住道,還在倒時差呢?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mama盛好送到你手上。 這陰陽怪氣的本事,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程璐不想剛回來就跟母親頂嘴,老老實實地接過碗舀湯喝。她母親是南方人,對湯很有執(zhí)念,見她安靜喝著,也不說她了,轉(zhuǎn)而聊起別的事,你爸今天回不來。 嗯?程璐漫不經(jīng)心地把姬松茸挑開,他不是出訪去了嗎?有什么變故? 臨時多待兩天,后天回來。 程璐夾起一塊雞rou咬兩口,口感滑嫩,還算不錯,她又接著喝口湯,湯頭熱乎乎的,少見漂浮的油花,清甜爽口。 她許久沒有喝湯,突然喝幾口,居然感覺不錯。 程璐挑出一塊姬松茸,放入口中品嘗,待咽下去,才說,我爹現(xiàn)在越來越忙了。 那有什么辦法,母親拿張干凈的紙巾擦了擦美甲上沾到的油脂,再坐下吃飯,坐在那個位置上,沒有不cao勞的。我看得叫你爸早點退了,還能多活幾年,省得他成天cao心以后我去找別人。 程璐聞言,直想發(fā)笑,一個沒注意就嗆到了。她老娘也是個妙人,明明是關心,卻總能把話說得讓人咬牙切齒。她猜她媽肯定是說了你早點走,我剛好去找年輕男人之類的話,她爹的醋性又大,肯定上躥下跳。 她用紙巾捂住口鼻,連連咳嗽,緩過來后,適當?shù)卣f說母親,你都知道他不喜歡聽,還喜歡說出來氣他。密斯程,你們倆都年過半百了,稍微消停消停。 程璐是想不明白她父母怎么會這么奇葩。多年來,他們從沒提過分手,但經(jīng)常吵架,還是那種小學雞式的吵架。別的中年夫妻或情侶為了柴米油鹽醋以及孩子吵架,他們倆十年如一日的,為了紀念日沒送禮物、約會放鴿子、前男友前女友等小事吵架,活出了年輕情侶的模樣。 現(xiàn)在是怎么樣?還替你爸說起話了,程敏倒打一耙,你不要忘了你是誰生的。 程璐瞥她媽一眼,暗自翻個白眼,這時候倒有當媽的覺悟了,小時候可沒少拋下她和她爸爸出去玩。程璐八歲那年,她母親還能自在地跑去M國念個碩士,可以說是沒心沒肺了。 當然,程璐也理解,畢竟母親這個身份不是她母親所擔任的唯一一個角色,愛人之前先愛己嘛,她不會去要求母親無私奉獻。 好了,不說這事,程璐還是要關心關心她大姐的事,前兩天剛聽到消息時,她人都傻了,沒想到這年頭還有這樣的,綿綿姐到底怎么回事? 程敏正夾著醋rou,聽她這么問,瞬間吃不太下了,放下筷子,說:你大伯大伯母實在是不會教女兒。綿綿說,年紀差不多,嫁不到愛情就隨便嫁一嫁。 說著,程敏嘆口氣,我不是說像大多數(shù)人那樣按部就班的就一定差。她被上一段感情傷透了心,我也能理解。但說實在的,人生那么長,有意思的東西那么多,什么坎過不去。唉,年輕人出去玩一玩,過個三五年也淡了,做什么上趕著結(jié)婚,還是認識一個月就想著結(jié)婚,將來有得她后悔。 這是個人觀念的不同了。 程璐生在一個新式家庭里,同樣無法理解陸涵鈺,她從來都不懂婚姻的意義,更不會把愛情看得有多重,所以就挺無奈的。要真喜歡前任,哪管那么多,放手去追,磨到不喜歡才算完,隨便找個人結(jié)個婚以為能被治愈,這未免太傻了。 程璐問,那她打算跟誰結(jié)婚? 好像姓鄭,程敏不太關心那個,是個少校。 少校?不知為何,提到這個詞,她會想起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問題也就不自覺脫口而出,媽,您知道姓易的嗎?容易的易。 程璐的爺爺是軍人,但程璐長期留學國外,近幾年才回來,對軍中的人和事不太熟。 姓易的? 程敏經(jīng)商,盡管受到伴侶的影響,會多對這些多留意一點,但也不見得有多熟。她細細地回憶半天,終于從回憶里捕捉出一絲痕跡,哦,有的。你爸提過,他家原本在N市,近幾年來B市了,跟你爸不是一個陣營的。不過,你爸很欣賞那家的小兒子,叫易泓? 程璐漫不經(jīng)心地推開空的湯碗,夾了塊醋rou吃。 程敏沒聽她回話,直覺有什么事,當即問道,怎么忽然問這個? 沒事,程璐說,聽別人提起他家的人,有點好奇。 哦?程敏似笑非笑地說,你大姐的婚宴不能大辦,不過應該會請到這家人。 程璐感覺莫名其妙,望向母親,卻見母親滿眼促狹,她有點心虛,清清嗓子,真沒事兒。 但她莫名雀躍的小心臟卻揭示了一個事實,有事。 如若真是一輩子不相見,那么她至少不會掛念,可莫名來了這個機會,那只能說是天意了。 考慮到不是所有人都看過前文,所以鋪墊下璐璐的家庭和觀念,免得她的部分行為顯得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