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
拜見
安頓好從府中帶過來的物什行裝后,傅知煙又在碧空堂里百無聊賴地待了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挨到了午膳時分,她本以為終于可以好好嘗嘗御廚的手藝了,卻沒想等到了禾淑公主的傳召,說是皇后娘娘喚公主和她同去承露宮拜見。 哪成想見過了公主,沒有被刻意為難已是上天的恩德,但誰曾想真正的考驗卻等在這里。 這皇后可是整個后宮真正的主人,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即便是公主再得陛下寵愛,哪怕公主也不是她所生,但名位上仍要尊稱她一聲母后。而且當今皇后更是太子的生母,放眼整個重國,不會有哪個女人的身份比她更為尊貴。 在家中的時候,偶然聽傅成山和傅知寒討論國事,她才知當今皇后娘娘的母家掌握著重國一半的兵馬,其父正是三朝元老齊老國公。 試問誰能輕易撼動這樣一座強大的靠山呢?外有掌握兵馬的外祖父,內(nèi)有正位中宮的母后,無論是權(quán)柄還是出身,太子都可謂無懈可擊。 所以即便陛下子嗣眾多,朝堂上下暗潮涌動,但太子之位依舊能夠這樣穩(wěn)如泰山,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對于太子的身份地位來說,要真是一時貪圖她的美色,想要收入自己掌中,大可直接與傅成山私下意會幾句,若是傅家真的有意攀附太子,那么必會送傅知煙入東宮伴駕,何必兜這樣大一個圈子,費心讓陛下下旨召她入宮為公主伴讀,難不成真如傅知寒猜測的那般? 若說讓傅知煙來伴讀是太子的意思,那眼下皇后召公主前去請安,又讓公主帶上她是什么意思呢? 這些人的心思,哪兒是旁人輕易能夠猜到的呢?何況她從前甚少關(guān)心朝堂之事,更是沒有丁點頭緒。雖說臨進宮時,傅知寒多多少少與她交代了一些,但到底她也沒有記住多少。 眼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機靈一點,隨機應(yīng)變了。 起身吧,賜座。 皇后娘娘的聲音溫柔和藹,因養(yǎng)在深宮保養(yǎng)得宜,模樣看起來左不過三十出頭,但實際上已經(jīng)年逾四十。 承露宮上下的宮女太監(jiān)都被教導的極懂規(guī)矩,原本垂首肅立在殿內(nèi)兩側(cè),一見到她二人收了禮數(shù)起身移動步伐,立刻挪了椅凳上前,位置剛好夠人曲膝輕輕坐下,距離不錯分毫。 禾淑面上笑容得體,語氣刻意放的柔婉,絲毫也不見方才在自己宮里眼皮都不抬一下的慵懶模樣:母后,聽說您前幾日偶感風寒,兒臣來拜見的時候都沒能見面問候上一句,今日正巧母后召見,兒臣心里惦念母后,想問母后鳳體如何了? 皇后娘娘端坐于鳳榻之上,氣色姣好,眼神明亮,半點瞧不出病過的樣子,但既然禾淑公主有心問候了,她也頗為客氣的答道:昨日請?zhí)t(yī)來診過脈了,已無大礙,倒是蘅兒昨日來請安的時候帶了些薄荷熏香,聞著倒是清爽舒氣,現(xiàn)在本宮的頭也已經(jīng)不痛了。 禾淑公主笑意更盛,抬起長袖掩在唇角,聽上去像是故意打趣:倒是太子哥哥更有孝心,不像我,只知道來看望母后,但卻是空手來的,實在是糊涂的緊。 皇后輕聲嗔了她兩句,說著兩人都是一樣的孝心,哪里就糊涂了?禾淑見此便接著說道:母后,太子哥哥為兒臣選的伴讀正是身側(cè)這位傅大人的千金傅卿姑娘。當時哥哥來找兒臣時,兒臣還不以為意,想著是什么天姿國色,能勞動太子大駕去請父皇降旨,但方才見過了,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哥哥眼光當真是極好的。 傅知煙聞言沒有敢接著往下應(yīng)承,只是裝作怯怯的樣子,低眉順眼的聽著這兩位貴人一唱一和。 皇后一抬手,旁邊的侍女便奉了茶水上前,哪里是他的眼光好,昨日他來時我仔細問過了,他說不過是宮中沒有與你年紀相仿的公主,惦記著你這個meimei平日在御塾孤單,特意請來傅姑娘相伴。 傅知煙聽的愈發(fā)云里霧里,果然這深宮里的娘娘們就是不會將話說的簡單些,非要揣著明白裝糊涂,還不如她如綺羅郡主相處來的痛快。 皇后與禾淑公主你來我往的聊著,傅知煙林林總總的也算聽懂了一些,但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禾淑公主話中總含著一股銳氣,仿佛背后藏著無數(shù)把淬了毒的刀,可她面上總是笑吟吟的,讓人覺得這似乎真的只是自己的錯覺。 而皇后娘娘更像是深宮中浸yin久了,懂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道理,任禾淑如何挑起話頭,她都能不動聲色一一應(yīng)對,說的也都在情在理,半點錯處也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