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旁的人做起這檔子事是什么姿態(tài)?她沒見過,也羞于和鄉(xiāng)里的姑嫂嬸子打趣。 像是一層層剝開的繭,一瓣瓣蛻落的花葉,蜷著的雪白肢體坦露在月色下,被隔空鍍上冷淡的銀輝。散落在腳踏上的衣物在恍惚的視線中成了一圈又一圈打著旋兒的波漾,她躺在春夜里的湖面上,起起伏伏,變成了一尾無拘無束的魚。 丁生執(zhí)筆的手是戲水的漿,從她的鱗片上擦過,帶來的驚悸顫抖攪動了水流潺潺。姚織揚起一截玉頸,背身拱成一座橋,橋下流水不息,舟楫未停。 她生了對兒極美的乳,巍巍如雪峰,彤首似鶴頂,誘著人吃上一口,中了蠱似的不停舔舐。待把那紫紅的物杵抵著蓬門貝rou,細(xì)白腳尖彎成銀鉤,勾著他的腿,吸住他的魂,丁牧槐的臉上再不見平日的泰然,這一手把弄出的姑娘,是他親自放出來的妖。 ...丁大哥姚織被入得喘不來氣,緊緊攀在他身前,嚴(yán)絲合縫地貼著皮rou,她被丁牧槐從水中掬起,在寬大的掌心中撲騰不停。 丁牧槐箍著她的腰想直身搗得再重些,可姚織一刻也離不開,花徑xue嘴癡迷地裹著rou具,跨坐在他恥骨上,胸口雪乳溢出柔膩的嫩rou,紅的唇湊在他喉口處吐息,生生扯住他離去的步伐。 他熟讀十幾載圣賢書,哪怕是看著這姑娘長大,牽著她的手拜堂成親,都未曾妄想過有此等旖旎的光景。 織織說些好聽的,果兒才結(jié)得出 三年栽樹一夕盛放,還須得努力澆灌,方能結(jié)下圓圓粉白的桃果。 姚織紅著臉輕聲叫了兩句相公,又一頭扎進(jìn)他懷中,兩瓣白桃臀rou被顛得一上一下,她xue里的土壤肥沃滋潤,軟得像那件新做的綢衫,丁牧槐再也忍不住,悉數(shù)將精水灌溉下去,解了彼此的渴求。 云雨稍歇,兩人又摟在一起輕聲側(cè)耳地說些床間閑話, 就叫桃果兒,她咬著指尖水目盈盈,腦海中勾畫這孩子的樣貌,名兒就還是丁大哥起,你是學(xué)問人。 她又絮絮說了許多,要他到了京城寫信回來,不用寫多,一月一封就好,功課要緊;短了錢財要說,家中還有積蓄,出門在外少不了打點,吃穿不求金貴,可也不能讓人看不起 她說什么丁牧槐一并應(yīng)下,由著她玩自己的頭發(fā),目不轉(zhuǎn)睛地把一顰一簇牢牢記在心里,姚織是他不能忘記的回鄉(xiāng)路,也是推著他一往無前的東風(fēng)。 她雙手伏在他心口,輕輕說,不能忘了我。 有多少人光是來到云州,就再也沒回去看過一眼綠水青山,中都遠(yuǎn)在千里外,那里的金粉樓臺和百花錦簇遠(yuǎn)不是椿和縣的一枝土生土長的桃花所能媲美的。她抬頭把吻印在他的唇角,眼淚流回心里, 別忘了我。 丁牧槐回吻,鄭重道,若有負(fù),半生零落尸不全。 日子眨眼間飛快地溜走,清明一過,丁大姐隨兩人回鄉(xiāng)給雙親掃了墓,隔了三天便催促丁生動身。藉口繁多,說得姚織也緊起來,每天坐不到兩刻鐘就跳起回屋給他收拾行囊,等裝了七七八八再無可放,心知不能再拖下去,最后一家人團(tuán)在起吃了頓踐行飯,翁婿在屋中話到月上中天,第二日一早,丁牧槐告別家眷,只身奔赴前程,每一本翻舊的書頁里都夾著一朵猶帶馨香的桃花。 送走小弟后,丁牧晴哭得不能自己。她長丁生八歲,半生的希冀和心血都落在他身上,盼他成人成材的心比看親兒還重。丁牧槐臨走前叮囑她切勿忘本,話里話外懇請她時??搭櫼?,自己在外求學(xué)才能心無旁騖。 丁牧晴想起上回的糗事也不免尷尬,回程的路上邀姚織去城郊的寺廟祈福。眼下非年非節(jié),廟里人煙稀少也清凈,姚織本想回家后好好哭一通,可聽她這么說,也不多這一行,便答應(yīng)順路去上支香。 四月里枝葉青蔥,猶帶露水未晞,她彼時穿了身應(yīng)景的嫩翠玉蓮羅衫,耳垂墜兩珠白玉丸,一路心思重重,什么人事都看不到。 一頭要撞上雕漆了云紋和鸞鳥的馬車,被丁大姐拉住,隨在寺中僧人身后暈暈乎乎地從側(cè)門踏進(jìn)。 衛(wèi)照來請老太君出面給蕣華定親鎮(zhèn)場子,公子辛也為了親弟的臉面,難得壓低姿態(tài)跟著上山。三月里聶貴妃雙喜臨門,先是六皇子受封秦王,得了本該是虞皇后所出八皇子的封地;月底又定了婚期,鄂國公的嫡女轉(zhuǎn)過十六歲就要進(jìn)宮,一直陪侍在貴妃身側(cè)至年底大婚,等明年這時便頂著秦王妃的名頭跟著六皇子一同前往肅州。 今上對長春宮千寵萬寵,把中宮及所出子嗣拋在腦后多年,早引得虞相國不滿,幾次三番上書懇請立太子,均被不咸不淡地駁回。聽說這回又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被斥得鼻青臉腫,在御書房外長跪不起,還是八皇子跑來求情,祖孫倆你攙我扶,陽春三月里哭出六月飛雪的架勢,讓聶家看了好一通笑話。 公子辛連著幾日通體舒暢,恨不得長翅膀飛去中都,在宿敵跟前好好開屏炫耀。 他沖衛(wèi)照揮手,不進(jìn)去了。你家老祖宗二十年前說我三歲看老,將來一準(zhǔn)不是好東西。旁的人我要打爛他的臉,她老人家慧明,我就不去招眼了。 衛(wèi)照笑他,什么說法? 象牙扇骨抵著下頜尖,他目光閃閃,盯上了不遠(yuǎn)處的一抹翠色,不耐煩地推了一把,快去,聶四的婚事吹了,正天天在家鬧著吊頸子,辦不牢咱倆家就親上加親吧。 衛(wèi)照果然談婚色變,接過小廝手中的木盒連忙朝后殿走。 公子辛滿意地踢了下人一腳,虛空指指道,去打聽打聽,誰家的丫頭。不多會兒有人來回話,把姚織祖宗三輩扒得底兒掉,就差親自捆著扛來覲見了。 那人平日少見這般傳聞中的大人物,連頭也不敢抬,余光悄悄瞥一眼,只見眼前的貴公子穿金戴銀,挑著一副跋扈傲慢的眉眼,卻半分不損姿色,一雙鳳眼是看不見比他矮的人,持扇的手從織金線的袖口露出半截,指甲修得平滑圓潤,連倒刺都沒有一根。 回去你主子怎么問,你就怎么答。她不問,你也得搶著答。 程家的車夫如何聽不懂,前日老爺與人閑談,吃醉了酒連說話都泛著油葷味,你一言我一語,竟說起丁姨娘的弟媳婦來, 嫩得像蓮子,清倌都挑不出這么脆的,教那娘們先一步娶回去孝敬她的窮酸弟弟。也不知扒了衣服,奶子屁股圓不圓,鼓不鼓。 他心想,老爺?shù)降资菦]機會一探究竟了,肥rou到口也得跪著送人家拜年去。 沒出所料,老太君發(fā)了通脾氣,竟狠心讓人把親孫趕出來。 三代不仕,祖宗的心血都讓你們喂了狗!她用力捶著案幾,篦得齊整的白發(fā)散落一縷,痛心疾首道,回去告訴你爹,什么時候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弄臣斷了勾當(dāng),何時再來見我。 衛(wèi)照還想求情,被渾濁的雙目刺中,一時有口難辯。隔著一丈遠(yuǎn),祖母瞧他是模糊一團(tuán),他卻能看清布滿溝壑的臉上隱忍的痛意。 十五年前,衛(wèi)父力排眾議群攬賢士,在云州興建會館書院,俱是由聶氏出資。自那后,鸞鳥繞青霄越傳越遠(yuǎn),最初家中叔伯尚有微詞,可也不過是人食五谷有七情六欲,大筆的銀錢脹滿口袋,漸漸地也開始四處交際。三代不仕反而成了噱頭,子女們年紀(jì)尚幼早早定下婚事,像一只只掛牌待售的豬伢,公的母的管他品相如何,衛(wèi)家厚積薄發(fā),兩代人之后必劍指東方。 蕣華的婚事是父親和祖母決裂的開端。聶辛頑劣不定,相比之下他的孿生弟弟溫是最好的人選。蕣華彼時不過豆蔻年紀(jì),見那少年公子風(fēng)姿特秀,立下便應(yīng)許,八頭牛都拉不回。衛(wèi)太君一氣之下,只帶了兩個貼身嬤嬤去城郊的寺廟帶發(fā)修行,家中上下幾十口人,只有衛(wèi)照能在跟前說上話。 他將要起身告去,卻聽她聲音喑啞更甚之前,眨眼間盡顯耄耄老態(tài),絲毫沒有方才拍桌怒罵的氣勢。 伯夷,昔年你說若無好女,寧可孑孓一生,讓你父親聽去罰跪了一夜祠堂。是我把你帶出來,也是我保你至今。你說實話,那時是否已參透長輩的意圖,才故意為之? 衛(wèi)照一怔,不想十年前的事祖母還記得一清二楚。 ... 衛(wèi)太君早有猜測,可衛(wèi)照的反應(yīng)還是讓她徹底寒心。 松垮的眼皮包不住淚,一滴一滴地打濕泛黃的佛經(jīng)。 你既已知,又為何放任蕣華,還有族中的姊妹兄弟跳入火坑?是不是只要棋子不是你,其他人,哪怕是最親的人,能帶來利益也無妨?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放火的不是你,只要這火燒不到你,踏著同族血脈的尸骨往上爬也無妨? 祖母衛(wèi)照急急向前膝行,被兜頭拋來的鎮(zhèn)紙攔住,黃石獅子一雙空洞的眼睛自下而上盯住他,半咧的嘴似乎在嘲笑他的欲蓋彌彰。 告訴你父,惡果自食,切勿累及婦孺。再也不要來了。 回城的路上,公子辛早已等得不耐,差點叫人在寺院里唱開小曲兒,壓根沒注意衛(wèi)照的沉默寡言。他心知肚明,早在來前就預(yù)料到結(jié)果。聶家是新貴,還是靠賣女色上的位,衛(wèi)老太君不恥所為,武寧侯也敬而遠(yuǎn)之,只有所謂的鸞鳥晞輝,被云遮住了眼,還自以為在東山之巔。 他十歲認(rèn)清的道理,既撼不動乾坤,不如就這般賴活著。就算哪一日鍘刀抵在后頸上,也不枉人間一遭,因此家人外人都當(dāng)他是個霉頭,輕易不敢觸。 不過他和衛(wèi)伯夷可不同。 扇骨撩開窗幕,他靠在車廂上描繪那女子的模樣,嫩蕊一般的年輕婦人,家中男子是選貢的監(jiān)生,這樣清白貧賤的家世,虻蟲似的一窩捏死也翻不出風(fēng)浪。 想到聶四在家以淚洗面要死要活的模樣,嗤啦一聲劃開扇子,覆面低笑了起來。 衛(wèi)照被拉回一絲神志,轉(zhuǎn)頭見他露出一雙妖嬈的眼,烏黑的瞳孔深不見底。 你說,申屠胥那假正經(jīng),干過女人的逼沒? 這章公子辛和衛(wèi)照的隱藏性格可以品品,再劃個重點,里面的男的都不是好東西,公子辛壞得排第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