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糾紛(2) 第二次
家庭糾紛(2) 第二次
祝真“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 心臟被刺穿、被攪動的痛感還鮮明地刻在記憶里,后背全是冷汗。 她吞咽兩口唾液,驚惶地打量四周。 華麗的吊燈、柔軟的地毯、憨態(tài)可掬的毛絨玩具、粉色的筆記本電腦,一切安靜又祥和。 是……噩夢么? 她摸著右腿,聽見門外傳來的溫柔嗓音:“真真,你醒了沒有?家禾過來了,在樓下等你?!?/br> 一模一樣。 和“夢境”中她聽過的話一模一樣,分毫無差。 祝真又咽了咽口水,覺得毛骨悚然。 她咬咬舌尖,強行鎮(zhèn)定下來,若無其事地答應(yīng)一聲,請母親進來。 女人摸摸她的額頭,松了口氣道:“可算退燒了,不過,你怎么出了這么多汗?” 祝真又有些不確定。 她的狀態(tài)不同,對方的反應(yīng)也不一樣。 有沒有可能,是她想太多了? 她刻意選了不同的走向,隱瞞自己失憶的事實,含糊道:“做了個噩夢,mama,我餓了?!?/br> 女人幫她挑好毛衣和牛仔褲,她看了看,笑道:“今天不想穿這套?!?/br> 想起這毛衣浸透鮮血的樣子,她就覺得不吉利。 女人非??v容地另找了條背后系帶的白色連衣裙,配上打底褲和淺棕色小皮鞋,幫她換好之后,推著她下樓。 祝真刻意觀察,發(fā)現(xiàn)三個男人的穿著和噩夢里完全相同,餐桌上的早點,甚至餐具擺放的位置和朝向,都沒有任何出入。 一顆心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落不下來。 可是,若夢境是真的,她當時已經(jīng)死得透透的了,怎么可能死而復(fù)生呢? 看見祝真,林家禾完美扮演二十四孝好男友的角色,走過來扶她坐進椅子,順勢在她右側(cè)坐下。 他夾起一個形狀完美的煎蛋,轉(zhuǎn)頭問她:“還加草莓醬,好嗎?” 祝真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 男人劍眉星目,溫潤如玉,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是她最偏好的那一類長相。 可她不是傻子,用腳趾頭也能猜出來,那個一刀把她捅死的女人,和林家禾有著頗為復(fù)雜的糾葛,保不齊是因愛生恨。而她好死不死地出現(xiàn)在那個節(jié)骨眼,又是“既得利益者”,正好做了對方泄憤的替罪羊。 至于林家禾表現(xiàn)出來的溫柔體貼,小意殷勤么…… 要知道,演出來的深情,未必是真的深情。 更何況,她是個殘廢,長相雖然也算嬌俏可愛,卻絕對夠不上絕色的水準。 怎么想,都覺得林家禾另有所圖。 不提別的,這年頭結(jié)婚后殺妻的騙保案,見的還少么? 從這個角度看,沒有過往的記憶,也是一件好事,方便她不帶感情地和過往切割,冷靜判斷致命危險存在的可能性,及時避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見她一直不答話,林家禾疑惑道:“真真?” 祝真眨眨圓圓的杏眼,搖搖頭:“我想吃番茄醬。” 桌上有草莓醬、沙拉醬、藍莓醬,唯獨沒放番茄醬。 林家禾笑著站起身,道:“我去廚房找找看,如果沒有的話,就去樓下買?!?/br> 坐在對面的女人嗔道:“家禾,你這么縱著真真,都把她給慣壞了?!痹捯衾飬s帶著笑,顯然對女婿的殷勤周到十分滿意。 “秀姨說笑了,真真這么乖,怎么會慣壞呢?”林家禾打開冰箱的冷藏門,在琳瑯滿目的食材和調(diào)味罐中翻找起來。 祝真嘴角掛著乖巧的笑容,借著拿面包的動作,將林家禾的手機順到桌下。 還沒來得及嘗試鎖屏密碼,便看見屏幕上跳進來一條微信。 “那是我們的孩子?。磕阍趺慈绦??你是不是要逼我去死?” 祝真目光微閃,耳朵聽見冰箱門關(guān)閉的輕響,悄悄將手機放回原處,對著手拿番茄醬的林家禾燦爛地笑了笑:“謝謝~” 在林家禾詢問她今天安排的時候,她早有準備,答道:“我打算去公園散散心。” 從她得到的信息推斷,林家禾十有八九是出了軌,還和那個女人珠胎暗結(jié)。 他因著某種動機必須履行和祝真的婚約,因此不打算負責(zé)任,強令女人墮胎。 接下來,女人只怕會纏上林家禾,找他要一個說法,兩個人矛盾激化,勢必會發(fā)生不可控的可怕后果。 而她,當然是躲得越遠越好,交由命運給予他們懲罰。 吃過早飯,一行人上班的上班,上樓的上樓,很快便清靜下來。 祝真讓女傭取來筆記本,坐在客廳松軟的沙發(fā)里,按下電源鍵開機。 好在她沒設(shè)密碼,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找個什么借口敷衍過去。 筆記本的桌面十分簡潔,放著幾個文檔、一個名字是“照片”的文件夾,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她登陸聊天軟件,看見右下角有消息彈出。 發(fā)消息的人,網(wǎng)名叫做“真の戀歌”,頭像是一個扎著馬尾巴的卡通少女,非??蓯?。 “太太在嗎?今天下午在哪里見面?我早點過去?!?/br> 太太?祝真皺了皺眉,知道這是網(wǎng)絡(luò)上通用的,對于網(wǎng)文作者的尊稱。 她原來是個文字工作者么? “在。”她簡短回答。 “?。?!”對方連續(xù)發(fā)來三個感嘆號,又發(fā)了個貓咪打滾的表情包,“太太,我看你一直不回我,還以為你要放我鴿子呢?嚇我一跳。你發(fā)個定位給我吧,我五點鐘準時到?!?/br> 祝真有些不知所措,沒有急著回復(fù),而是打開了對方的相冊。 相冊里是一個和卡通頭像神似的少女,穿著干干凈凈的校服,表情無辜無害。 她又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發(fā)現(xiàn)對方不啻為自己的腦殘粉,對她更新過的章節(jié)字斟句酌,還寫過好幾篇長達上千字的讀后感,十分真情實感。 兩個人在昨天也確實聊過面基的話題,她對對方十分信任,聊天的語氣很放松。 似乎沒有什么問題。 見她久久不答,對方又拋出一句:“對了,太太,你上次不是說因為合同條款的事情,和出版社鬧了點兒不愉快嗎?我有個表姐是在這方面很有經(jīng)驗的律師,不如我約一下她的時間,咱們晚上一起吃個飯?” 祝真在聊天記錄里檢索了一下,發(fā)現(xiàn)之前確實談過此事。 她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倒霉碰見一個瘋子也就罷了,難道還能次次點兒背? 不過,謹慎起見,祝真將對方約在距離自己家不到一里地的小公園里。 她拿著手杖慢吞吞過去,秋日的陽光不燥不烈,和煦地灑在線條優(yōu)美的雙肩,雙腳踩過脫水的落葉,留下兩條金色碎片鋪就的印痕。 坐在休息的長椅上等了幾分鐘,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背后傳來。 祝真摸了摸頭頂戴著的白色漁夫帽,那是她和對方約好的識別標記,她戴白色,對方戴黑色。 正打算回頭,一個冰涼的物體橫在細細的頸上。 粗噶古怪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響起,像黏膩的毒蛇:“太太,終于見到你了~” 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鋒利的刀刃便靈活地割斷頸動脈,大量鮮血呈噴濺狀飆向明凈的天空。 祝真喉嚨“嘶嘶”作響,吃力地偏過頭,看見一個戴著黑色帽子和口罩的矮胖男人對著她狂笑。 她聽見他說:“吶~這樣就可以永遠擁有太太了,太太是我一個人的了,哈哈哈哈哈!” 靈魂往上漂浮,祝真面無表情地盯著地上的死變態(tài),忍不住罵了一句。 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