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載體
第56章 載體
和林珩廝混了幾天后,將他哄好,席蕤奚必須要回家了,不然在外面住久了,楊芝那里不好交代。 下午席蕤奚回了家,發(fā)現(xiàn)楊芝今天下工下的早,現(xiàn)在在餐桌旁擇菜。 她小聲打了招呼:mama,我回來了。 楊芝嗯了一聲。 她放下手里的東西,換了身居家衣服,來到餐廳幫楊芝擇菜。 阿奚,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席蕤奚的動作止住,心里像是突然少了塊平地,把心臟不上不下地懸著。 楊芝看著她,我是猜的,畢竟媽也是過來人。 席蕤奚低著頭不說話,像是個犯了錯誤的孩子。 媽當?shù)牟缓?,你學校的家長會媽都沒去過幾次,學習情況也從沒過問,但我知道你成績很好,老師打電話過來都夸你是清華北大的料。 媽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對方是個什么樣的男孩,跟他在一起你開心嗎? mama,對不起 沒什么好對不起的,你爸說過了,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多少都會有這情況。 席蕤奚聽楊芝提到父親,突然鼻頭一酸。 他對你好嗎? 席蕤奚怕楊芝擔心,想給林珩樹立一個好的形象,有些急切地說道:mama,他對我很好,他幫了我很多事情,尤其在學習上。 他還是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 聽席蕤奚如此護著這個戀愛對象,楊芝不由得看著她,問道:他叫什么? 他叫林珩。 楊芝聞言頓住,輕微皺了皺眉,他姓林? 席蕤奚不知道楊芝為什么有一瞬間的動作停滯,如實回答:是的。 楊芝馬上恢復正常,邊說著:什么時候讓他來家里吃頓飯?我也好見見他。 這回輪到席蕤奚啞口無言了,就這樣三兩句就可以到見家長的環(huán)節(jié)了?她原先還很誠惶誠恐,怕因為談戀愛這種事和自己母親大吵一架。 與此同時,席蕤奚心里也涌現(xiàn)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這么多年來,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她的母親,母女倆生疏得就像是多年也不會串門的親戚,各自安好。 壓下心里的想法,席蕤奚答應(yīng)了楊芝。 晚上,水銀燈泄,月白風清,席蕤奚挑亮了燈在窗臺下捧起一本書細讀,是明代文人所著的,里面有句話寫道:于身為長物,于世為閑事。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君子如珩。 席蕤奚不由得笑了一笑,她想到林珩,卻從不覺得他是君子,翻閱先秦典籍、四書五經(jīng),其中對于君子的釋義,和他實在是南轅北轍。 這時,手機響了,是林珩打過來的。 席蕤奚接了:喂? 奚兒。 我愛你。 席蕤奚愣住了,這突如其來的告白令她有一瞬間的呆滯。 這三個字她聽他說過兩遍。 第一次的時候他們剛嘗魚水之歡,那個時候她沒怎么注意,畢竟與他歡好時要集中注意力真的很難。 第二次是在他極為憤怒的時候,聲嘶力竭地對她喊,那個時候她被嚇到了,只能被動地感受他如漲潮般、如巨浪般、如狂風般的洶涌愛意。 而這一次,在晚風微醺,月色迷人的夜晚,他溫聲低語著,糅合了溶溶漣漣的清光,舂碎了暖暖淡淡的燈火,唇齒間流露出靜謐的盛夏暮色對萬千情思和無盡風月的憧憬,恰似汪曾祺筆下所言草木對光陰的鐘情。 奚兒。 我真的愛你。 再一次地,他有所強調(diào),明明就是幾個簡單到不能簡單的字了,可里面蘊含的濃稠情意卻像一首絕美的五言律詩,字字如月閉,句句如花羞,節(jié)節(jié)如魚沉,段段如雁落。 席蕤奚的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哽住了,說不出話。 我一想到?jīng)]有你的地方,沒有你的日子,就覺得, 他頓了頓,身陷囹圄。 其實我當時沒說,看到這些照片我都會抑制不住地去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失去了你,我該怎么辦。 他后面的語調(diào)越來越黯淡。 林珩,你今晚是不是還只有你一個人在家? 林珩沒回這句話,家里一片黑寂,他站在陽臺上,同頂蒼穹,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情思和闌珊燈火的念想都被滿月星塵全盤接收,他自顧自地說:奚兒,我只有你。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永遠在一起。 席蕤奚的心被敲了一下,就像寺廟里的洪鐘被敲撞了數(shù)下,嗡嗡作響。 很難想象,天性狷狂不可一世的林珩在感情里竟這般的患得患失,言辭懇切到居然令人產(chǎn)生憐惜之感,你我皆不能想象??赊D(zhuǎn)念一想,又有人問,愛情不就是如此嗎,它的力量,有時候確實很強大啊。 對于林珩來說,這不是愛情的力量,這是她的力量。只是恰好,她是他全部愛意的載體。 席蕤奚艱澀開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