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信他一回
再信他一回
我們幾個是半路兄弟,不知彼此生辰八字,沒有正確的生辰八字,道長無法推算。少年一邊說一邊磕頭,唯恐她不答應(yīng),沒一會兒,就磕青了額頭。 汪氏看他尋弟心切,一時不忍,沒再計較他們先前在香滿園的事,讓管家將他扶起。 凈姝也是,做不來那等不近人情的事,想了想,問道:道長可說要我怎么幫你們?會不會有危險? 道長說,只要您將防身之物取下一夜即可,只是一夜,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危險。 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危險。 想起那次在竹林,差點被女鬼殺死的事,凈姝就十分膽寒,他弟弟的鬼魂可是連魏家傳家之寶都弄壞的惡鬼,被這種鬼纏上,哪還有活路? 抱歉,做不到絕對安全,恕我愛莫能助。 凈姝說完,趕緊走了,唯恐自己又心軟。 善良的前提是能保障自己的安全,自己都保障不了,又何談幫助他人呢? 不過,凈姝想,他們肯定不會放棄,肯定還會來糾纏她的,畢竟現(xiàn)在,只有她能幫他們找到弟弟。 果然如凈姝所想,沒過多久,就有人來傳報說那些乞兒又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安司南。 再見他,他還是一身酒味,不定又喝了多少。 在他們說話前,凈姝先行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幫他們可以,但一定要絕對安全,如若做不到就免談。 沒問題。司南沒做猶豫,一口應(yīng)下,我在旁為你護(hù)法,絕對不會有危險。 對于他這話,凈姝有些將信將疑,也不知能不能完全相信他,畢竟先前被他設(shè)計過。 看出她的猶豫,司南又道:你若不放心我在,便讓你哥哥拿著你的防身之物在一旁,看見有何不妥,將其又放回你身上也行。 凈姝想了想,下定決心道:我再相信你一次。 到晚上,司南終究是沒走,與那四個乞兒在門外待著,凈煜拿著符咒,與六藝和六禮在房里守著凈姝睡下。 汪氏本不放心也要守著,被凈父勸了回去,對此汪氏很不理解丈夫的做法,怎么這般狠心讓兩個孩兒應(yīng)對這一切。 這幾日我仔細(xì)尋人打聽了姝兒的命格,她是萬里挑一,八字全陰的命格,屬鬼命,天生招陰,命中注定要與鬼打交道,這是她的弱點,可若是用的好,這便是她的長處,這次正好讓她試試。 可那安司南 他若想要姝兒的命,早在公主府就不會救她了,你放心,不是還有煜兒看著。 汪氏被丈夫勸走了,可仍是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放心女兒處境。 那廂凈姝也睡不著,時刻注意房中的一切動靜。 不知等了多久,凈姝方才有了些睡意,漸漸閉上了眼。 恍惚間,只聽一陣輕輕吟唱,她又到了香滿園,又到了那間雅間里,桌上擺著她喜歡的糕點,不同于那天,屋子里點了燈,不同于那日陽光撒滿一室的亮堂。 恍惚間,她又聽到底下傳來熟悉的叫唱聲音,老爺你聽我唱一唱,給多給少不見諒,給個饃饃就點菜,給點碎銀裝布袋 她下意識打開了窗,看見樓下排排站著五個孩子五個?確是五個。 凈姝數(shù)過來再數(shù)過去,都是五個人。 五個怎么了?凈姝扶了扶腦袋,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再抬頭,凈姝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怎么到了樓下,站在了那五個乞兒之中,他們分食著吃食,并未看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黑夜變做了白天,日落黃昏之際,整條街道都被夕陽照得昏黃,她跟著那五個乞兒身后走著,看著他們?nèi)ネ祿屟亟稚碳?,看著他們被各家老板小二氣急敗壞地追著跑過大街跑過小巷。 今兒他們運氣似乎不太好,偷搶到的食物不多,還被追趕了許久,挨了好幾下打,等天黑,那點子食物已經(jīng)消耗完了,各個肚子又都叫了起來。 大哥,我餓。最小的與大哥抱怨,因少了兩顆門牙,此時說話有些說不大清。 先餓著吧,等五更天做包子的開門。 四個哥哥都沒有法子,只能先行回到住處。 凈姝看著他們又回到香滿園附近,走進(jìn)一條小巷子里,從墻角的一個狗洞,鉆進(jìn)了一戶人家的后院,輕車熟路的鉆進(jìn)了他家的柴房里睡覺。 這家主人是個瞎子,膝下無兒無女,一人住著個小院子,瞎子不知自家墻上破了個洞,不知自家院子,每日會有五個住客上門來。 近日倒春寒,瞎子似乎是著涼了,夜間不停咳嗽,來來回回起夜,擾得這邊五個人也睡不安生,擔(dān)心被他發(fā)現(xiàn)。 一直到下半夜,瞎子累極了,方才睡去,兄弟幾個被他折騰了半宿,也是累極,很快也睡了,只有最小的弟弟還是睡不著,他還是想吃東西,這回不是餓,是牙齒癢,可想找點東西磨磨牙。 翻來覆去睡不著,又擔(dān)心吵著哥哥們,小小人兒輕悄悄爬了起來,輕悄悄走出了柴房。 走到院子里,他聞到了一股香甜的糕點味兒,這味兒他再熟悉不過了,是香滿園里常有的糕點香味,以往他們每每得到不甚好吃的食物,都會去香滿園周圍吃,借著香甜味兒,狗食都能吃下肚去。 這么晚了,香滿園怎么還在做糕點呢? 他想著想著,從狗洞里鉆了出去,聞著味兒去了香滿園,只想著或許能夠討點好吃的糕點。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他踩著石頭翻上了香滿園的院墻,跳進(jìn)了香滿園的院子里。 尋到香味最濃的那間房,房間門關(guān)著,里面點著燈,亮堂堂的。 他輕輕推開一道門縫,看見了灶臺上的蒸籠,不停地冒著白煙兒,香味正是從這兒傳出來的。 小人兒眼里只有香甜的糕點,并沒注意到角落里那抱在一起的人,他只聽到噼里啪啦的燒柴火聲,只聽到鍋里沸騰的水聲,沒注意到那男人女人壓抑著的低低呻吟聲。 他只大致看了眼空曠的廚房,便輕輕推門進(jìn)去了,走到灶臺前,正想爬上去看看糕點熟了沒,就被人從后抓住了衣領(lǐng)子,他這才知道房間里還有人。 是一個男人,隨意披散著一件衣裳,胸膛露出大半。 被男人揪著衣領(lǐng)子高高提起,他這才發(fā)現(xiàn)灶臺后面還藏了個女人,女人胸脯露了大半,正慌亂的穿著衣裳。 狗男女他腦海里突然想起哥哥曾說過的話,下意識將狗男女說了出來。 丑事被他戳穿,男人趕忙捂住了他的嘴,擔(dān)心他再胡說八道。 他極力掙扎著想從男人的手中逃脫,可不管他怎么掙扎,他都無法掙脫男人的桎梏,反倒是讓男人捂他口鼻的手更加用力。 窒息感慢慢讓他失去了掙扎的力氣,他慢慢混沌了神志,恍惚間,他便成了個局外人,高高看著那人猙獰地捂著他的口鼻,看著穿好衣裳的女人沖過來,他這才看清楚,那女人是香滿園的小姐。 他看著程小姐拉開男人捂在他臉上的手掌,他看著他們驚慌失措,他看著他們將他藏進(jìn)另一個熄火的灶膛里,他這才知道,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