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沈離手握著門把，屏息凝神下聽到鎖心咔噠一響，后背有些冒汗。她瞇著眼，從門縫里探出去。空蕩蕩的客廳除里那只懶洋洋的橘貓，別無其他活物。確定家里的人全都出了門，她輕輕呼氣，這才大著膽子走出房間，來到廚房。

    昨天衛(wèi)阿姨問她，要不要改主意一起去海島玩時。她差點(diǎn)松嘴答應(yīng)了，好在反應(yīng)得快，沒犯什么錯誤。電話響了兩聲，是姍姍打來的。

    喂，干嘛？她歪頭夾住手機(jī)，手上擰開燃?xì)庠顪?zhǔn)備熱一下昨晚的剩菜。

    老實(shí)交代，你哥在家嗎？姍姍那頭莫名有點(diǎn)興奮。

    翻炒的手忽而停下來，沈離輕聲糾正她：蘇越不是我哥。

    嗨，你都被他家收養(yǎng)這么多年了，怎么不是哥哥？

    沈離捏住手機(jī)，關(guān)掉燃?xì)庠?，一時沒了吃飯的胃口。

    姍姍可不管這些，繼續(xù)說：我不管，下周你哥生日，要不要約出來一塊玩？

    別，沈離連忙制止她，你別害我。

    不是吧，你還怕他呢？

    怕？沈離耷下肩膀，如果真是這么簡單就好。

    蘇越是討厭她，不著痕跡的討厭。

    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剮蹭聲，姍姍急急說：明天來學(xué)校再和你講，我先掛了啊。

    沈離收起電話，胳膊肘不小心撞掉桌上的勺子，她蹲下身去撿。勺子滾到架子底下，沈離趴在地上，側(cè)過臉，手伸到最里撈。

    一道黑影漸漸斜過來，沈離身形微僵，慢慢抬頭。

    蘇越雙手插兜站在廚房門口，面無表情盯著她。倏爾，他視線下移，唇角掛出抹譏笑。沈離后腦一木，她今天以為家里沒人，就沒穿內(nèi)衣。

    這個角度，她

    沈離忽地起身，肩頭在架子邊緣刮過，傳來刺痛。她咬住唇，沒吱聲。

    蘇越淺淺瞥她一眼，徑直繞過她，從冰箱里取了盒牛奶走出去。沈離垂下視線，看到膝蓋上兩團(tuán)粉色的痕跡。

    看起來，蘇越似乎更討厭她了。

    沈離抿唇牽強(qiáng)笑了下，如果是自己發(fā)現(xiàn)討厭的人偷偷藏了自己的登記照，不一定比他做得更好吧。

    她一度避免自己回想起那天的場景，蘇越兩指捏著那張兩寸的登記照，一言未發(fā)。但她卻莫名的窘迫難堪，渾身像被人掐住最為敏感的神經(jīng)，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十歲那年剛來蘇家時，她也是這樣。拘謹(jǐn)?shù)蔫圃陂T口，害怕灰撲撲的球鞋弄臟地毯。頭一回見到蘇越，竟然嘴瓢，叫成了jiejie。大人覺得無傷大雅，可愛。蘇越卻看都沒看她一眼，拿了蘋果便回房。

    六年來，他一直是這樣，仿佛家里沒有沈離這個人。

    沈叔叔說他就是高傲，除了比自己強(qiáng)的人，對誰都是不屑一顧。沈離不傻，她從小在親戚家輪流過生活，對他人的情緒最為敏感。她篤定，蘇越就是討厭她，所以徹底無視了她。

    沈離迅速洗鍋，灰溜溜走出去。蘇越的房間在她隔壁，那邊聲音稍微大點(diǎn)，她也能聽見。知道蘇越在，她登時變得小心翼翼，唯恐弄出什么動靜惹得他不悅。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剛坐下，手機(jī)乍然響起。

    衛(wèi)阿姨打電話說：阿離，晚上我和你叔叔會回來得晚一點(diǎn)，你和蘇越中午去奶奶家吃飯。

    嗯，我記得了。

    沈離看看時間，奶奶家在四環(huán)，要吃中飯，現(xiàn)在就得過去。她點(diǎn)開微信，找到蘇越。兩人的聊天頁面基本都是她說阿姨讓我們今晚去xx吃飯叔叔待會來接我們等等，蘇越則是嗯好。

    沈離垂眼胡亂扒，一恍神，不小心觸到視頻連線。嘟嘟響了幾聲，她手忙腳亂掐掉，急忙給他發(fā)：中午要去奶奶家吃飯，現(xiàn)在走吧。

    片刻后，叮咚一聲，蘇越回復(fù)：有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