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避子湯
015 避子湯
陳玉樓一聽,合著這找這神醫(yī)治病得賣身,怎么就要帶回家去了呢?他好不容易結(jié)交了鷓鴣哨,還想著能跟他多干幾票呢,這一下又白忙活了。 羅老歪按捺不住,笑道:神醫(yī)這是要把鷓鴣哨兄弟帶回宮當娘娘?。恳徽f姐兒愛俏呢,可見這神醫(yī)再神,也還是姑娘心思啊。 鷓鴣哨怒目而視,要不是他毒已經(jīng)解了他能當場氣吐血。 陳玉樓也樂了,對封門仙拱了拱手,不知神醫(yī)仙宮何處???不如我等一路護送,以策萬全? 鷓鴣哨眼見陳玉樓這是要套青囊派的辛密,怕封門仙喝醉了腦袋昏沉,正要幫她擋回去,不料封門仙悠悠開口,卻是滿口答應:好啊,多謝陳總把頭美意。我這一路需要西行,直到蕃地大雪山,陳總把頭可愿與我同行嗎? 陳玉樓這下啞巴了,也不知道這女子說的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可不能隨便答應,這吐蕃之境可不敢隨意踏入,只得訕訕而笑。 最后還是鷓鴣哨解圍,說到:陳兄不必客氣,我搬山派與青囊書院有些淵源,聽聞有一位老前輩知道有關(guān)雮塵珠的線索,所以要跟封神醫(yī)走這一遭。眾兄弟無謂為我奔波,鷓鴣哨受之有愧。 封門仙原本想為難一下陳玉樓,見鷓鴣哨有意維護,也只好作罷。又道:玉樹宮地處雪山之中,鷓鴣哨要找的那位前輩年事已高,不得走動。我本來就要回宮復命,順路領(lǐng)著他們回去,總算不辱師命。陳總把頭雖有心愛護,可這一路上前行艱難,大隊人馬難以翻山越嶺,怕是不方便。 陳玉樓琢磨了一下,這江湖上從沒聽說過有什么玉樹宮。但是他對蕃地也并不熟悉,心想還是就坡下驢的好,于是只得做出一副為難嘆息的樣子。 宴罷,陳玉樓與羅老歪先行,封門仙要先回阿鳳婆處取藥箱,再去眾人扎營之所。陳玉樓一看,這算盤白打了,這女子根本不怕喝酒,跟沒事人一樣,甚至還能行針用藥。一邊連忙答應,一邊使喚花瑪拐去小心伺候。不必了,鷓鴣哨道,我陪封神醫(yī)去即可。 花瑪拐見狀悻悻退下,心想畢竟誰的恩人誰伺候啊,眾人這也就四散而去。 陳玉樓是個精細人,前后思量,又看鷓鴣哨臉上故作疏遠,實則殷勤難掩。心中一動,莫不是二人孤男寡女已成好事?再仔細想來,鷓鴣哨畢竟是綠林草莽,這些日子幾番生死,見得他是如何烈烈男兒,今日竟一反常態(tài),有些扭捏神情,八成是與這女子有了鸞鳳之交。如此一想,竟豁然開朗,前番種種,正好相對。想那封門仙頗有醫(yī)者仁心,若有解毒的法子,早就拿出來了,哪管他門派淵源?只怕是當時騎虎難下,為不折了她女兒面子,才故作聲勢,只怕暗地里依舊行的是以陰化陽之道。 陳玉樓也通些草木藥性,想起那日在瓶山封門仙口吞蜈蚣元丹,想必因此才抵得住鷓鴣哨過陽之身。想到此處,倒是對二人刮目相看。不過他對鷓鴣哨兄弟情義倒真,想那鷓鴣哨顛簸半生,如今既有如此艷福,也是可喜可賀,何必揭穿,傷了他二人顏面。不如按住不發(fā),說不定來日還有相見之時。 封門仙和鷓鴣哨往阿鳳婆家走,兩人不禁有些別扭,各自磨蹭,越走越慢,卻不見誰說話。 封門仙心想,果然這男子薄情,好事作罷便再不殷勤了!越想越生氣,牟足了勁不理鷓鴣哨。鷓鴣哨跟在后面,心里也直打鼓。這石洞里他們恩愛無邊,到了日頭下面倒像是怎么做怎么別扭。有心親近她,只怕她已沒了那心思,沉吟半晌,終于大步上前,與封門仙同行,問道:你喝了那么多酒,是不是應該休息一下。 好在這封門仙雖然容易惱,但是也容易好。方才還在心里發(fā)誓再也不理鷓鴣哨了,這下又露出了笑模樣,說道:就那點酒,跟水一樣,平日里練功,師父不讓喝酒,就趁著出來過過癮呢,我還嫌不夠呢。 鷓鴣哨笑笑,說:我酒量淺,實在理解不了這飲酒的樂處。 封門仙聽了,默默在心里記下。既然他自己認了,那就一定要灌醉他一次看看是什么樣子。 知道你不會喝酒,方才不是幫你擋了嗎?封門仙仰頭看他。 鷓鴣哨者才想起來,難不成方才席間,封門仙口稱醫(yī)囑,其實是為了幫他擋酒?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喝酒? 你盯著那酒碗眉頭緊鎖,不情愿都寫在臉上了,一看便知啊。封門仙心想這鷓鴣哨不會以為自己隱藏的很深吧。 鷓鴣哨被她一逗,也樂了起來,道:那就多謝神醫(yī)救命了,我可是確實不勝酒力。 二人有說有笑到了阿鳳婆門口,鷓鴣哨余光一掃發(fā)現(xiàn)后山似有白煙升起,像是有人在焚燒什么東西,仔細一想鬧了個大紅臉。 他們這一天一夜,算是把那一床被褥糟蹋完了,可不得燒了嗎?難不成讓那婆子漿洗了? 封門仙跟他想的是同一件事,兩人相對尷尬一笑。想到封門仙這下在門人面前可是丟了臉面,鷓鴣哨心里難免有些自責。 進了屋,阿鳳婆立刻來迎,那婆子抬眼看了看鷓鴣哨,鷓鴣哨馬上會意,說自己是來為封神醫(yī)提箱子出苦力的。婆子點了點頭,隨即入廚房端了一碗藥出來。 姑娘勞累了,飲了這湯藥吧。 封門仙有些詫異,接過碗來在那湯藥興頭上一聞,臉上不禁一陣紅白。 鷓鴣哨看這婆子神情古怪,便警惕道:婆婆熬得什么湯藥? 阿鳳婆知道封門仙醫(yī)術(shù)精湛,怕只怕她女兒家缺乏經(jīng)驗,便話里有話的說:我家姑娘一天一夜沒合眼為你解毒,自然要進補些。 話說到這個份上,封門仙不可能還不懂,只見她捧著那碗湯藥,竟像是下不了決心一般。 鷓鴣哨見狀起疑,這婆子能有什么藥是封門仙沒有的,莫非是起了什么歹心?但是世間凡是下毒者,哪有端出來給人喝的,況且只毒一人,是作死嗎? 什么補藥,何引何方?鷓鴣哨目露兇光,心生殺氣。畢竟是江湖人人敬畏的搬山魁首,綠林里的一個頭目,他若計較時,哪個能蒙混過關(guān)? 那婆子并不理會他,只在封門仙身側(cè)頷首站著,原本就矮小的身子縮的更小了些。她看封門仙猶豫不決,低聲勸到:姑娘年輕,當保重身子,喝吧。 封門仙抬眼看著阿鳳婆,眼里閃爍有光,下頜發(fā)顫。鷓鴣哨看在眼里,更覺蹊蹺,正要伸手去奪那碗,想不到那婆婆撲上前去竟緊抓住了鷓鴣哨的手,急道:姑娘!喝吧!婆婆是過來人! 封門仙心口一片冰涼,腦子里不知道轉(zhuǎn)過多少想法,她抬眼看了看一臉緊張的鷓鴣哨,按下他欲奪藥碗的手,勉強笑道:無妨,婆婆是好意。隨后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鷓鴣哨,將那碗避子湯一飲而盡。 見封門仙將湯藥喝了,那婆子像是松了一口氣,為封門仙揀好了一應之物,收拾好了醫(yī)箱,便悄聲回后屋去了。 封門仙呆坐在那,木木的。她心里難受,自知已經(jīng)對鷓鴣哨動了情,卻不知道該不該跟鷓鴣哨說實話:要說實話她難免害臊,要是不說,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鷓鴣哨也是個聰明人,這會兒已經(jīng)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那婆子話中分明是讓封門仙莫要暗結(jié)珠胎自毀前程,那碗八成是避子的湯藥。 鷓鴣哨站在一旁,心里五味雜陳。那婆子說的有理,行走江湖的露水夫婦,若是他撇下封門仙,她要是身懷有孕,如何得活,豈不葬送一生。再想想自己身上的紅斑詛咒,難道還要再傳給后人嗎? 但見封門仙將那湯藥一飲而盡,他心中冰涼。原本以為她對自己也有意,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換了心思。 那碗是避子湯。封門仙突然開口道,她寧愿不要臉面,也不肯讓鷓鴣哨心生嫌隙。 鷓鴣哨一愣,沒想到她如此直言,一時不知道如何應答,居然木木的哦了一聲。 氣的封門仙掉轉(zhuǎn)過頭,直勾勾看著他,說到:我且問你,如果你跟我見了祖師婆婆,她告訴你雮塵珠的所在,你要如何? 鷓鴣哨直言到:我身系全族性命,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雮塵珠。說完心里黯然:想必這女子看他不是個能托付終身的人,所以趁早絕了麻煩。 不想封門仙點點頭,竟面露贊賞:我愿與魁首同去,找到雮塵珠,解你族人千年之苦。若是身懷有孕,就做不得這些。 鷓鴣哨聞言大慟:想不到這小小女子竟有這沖天氣魄,要跟自己共生死同進退。只覺得心好似被揉了一把,一時間喉頭涌動,竟說不出話來。 封門仙走到他身前,抬頭望他,說:一來青囊書院以濟世活人為己任,既然知道你們一族有此奇癥,不管是求丹還是問藥,絕不會致你們于不顧,就算我不肯去,也自然會派別人去。二來祖師婆婆執(zhí)著一生,就是為了金元子前輩,為了解你族人的詛咒。她年事已高,我生為徒孫,完成她的心愿責無旁貸。這第三 只見她臉一紅,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于是糊弄到:沒有第三,反正我就是要去。 鷓鴣哨將那小巧女子攏入懷中,只覺胸膛guntang。 這第三,封神醫(yī)若是解了我族人的紅斑詛咒,那就是古往今來第一神醫(yī),華佗之流不可比肩。鷓鴣哨接過話頭。 封門仙正打算耍寶溜號,應聲道:說得好,沒錯。我就喜歡別人叫我神醫(yī),叫的我可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