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期

    可循環(huán)播放（Ariana   Grande/Big   Sean）

    姜珀放下包，把塑料袋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倒至桌面，拎起葡萄糖粉劑的一角，撕開，簌簌倒進杯子里。

    她站在餐邊柜，一手提玻璃棒，攪拌著杯中尚未被融化完全的白色粉末，另一手的掌底撐桌，指間夾煙，望著外頭的雨發(fā)呆。

    空氣中壓著潮。

    天灰且沉，連綿的陰雨下到今天，悶得讓人透不過氣，手邊煙霧繚繞，她深深呼著吸。

    久違的，她得靠尼古丁定神想事情。

    桌上的小盒子還放著，沒拆。

    玻璃棒敲擊杯壁的脆響將她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姜珀睜開眼睛去看桌面上的手機，盯了微信里他的對話框許久，拿起來，小拇指墊在機身下，用單手大拇指打字，一個個在二十六宮格上慢慢敲。

    wo

    ke

    neng

    預(yù)料到他可能給出的沖動反應(yīng)

    i、a、u、h......挨個刪干凈。

    手機還在手上，人出著神，這時一個電話撥進來，姜珀垂眸看了眼備注后就迅速掐了煙，手動地快速扇掉了煙氣，摘掉鴨舌帽和下巴下的口罩扔到一旁，搓搓臉，繞過柜子才把視頻接通。

    對方一開口就問她怎么臉色這么差。

    最近有點累。

    她解釋道。

    姜云翡那邊似乎也是剛回家的狀態(tài)，背景是玄關(guān)處，在脫鞋。

    我昨天還在和你爸說好久沒你消息，想你肯定是忙實驗，你這個氣色不行的，過幾天我寄點黃芪和紅棗過去，你記得要每天煲水喝

    姜云翡絮叨了一堆，讓她多吃飯，不要凈想著控制體重，她心思不在，左耳進右耳出的，敷衍地應(yīng)。

    和東東怎么樣了？一句話夾在家常里短里，被隨口翻出來。

    沒聯(lián)系。

    姜云翡一臉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這邊本來有個人才引進的機會，他為了你留在S市，結(jié)果你還？這么好的男孩你不要，你說你還要喜歡個什么樣的？姜珀啊姜珀，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默了默。

    媽，分就是分了，你就別想這件事了。

    姜云翡冷哼一聲，是你非要分的吧？

    ......

    人家三天兩頭往家里送禮，問候我們關(guān)心我們比你還勤。說什么性格不合，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姜珀想起上次秦沛東給她打的電話。

    ......他有說什么嗎。

    能說什么，姜云翡的臉色一放，還是說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姜珀搖頭說沒有。

    媽，我去洗澡了，先掛，今天想早點休息。

    柯非昱三更才登上夜店的臺，唱了十幾分鐘，又是talking又是蹦，出來被圍著拍照，簽了幾個名，互動好一通差點誤機，緊趕忙趕到S市時天色都已經(jīng)泛了魚肚白。

    這座城被連續(xù)幾天被水泡著，仍沒醒，他帶著一身雨汽輕手輕腳摸進房間。

    床上的身影動了動。

    ......你沒睡？

    柯非昱下意識壓著聲靠近。

    失眠。

    她說。

    他坐到床沿，嗅一鼻子香，手指繞著她的長發(fā)玩。

    想我想的？

    她連白眼都懶得賞給他，被子一蓋，翻身回原位。

    柯非昱把身子壓上去，厚著臉皮湊到她面前要一個對視。

    可觸上眼神就不只是看一看那么簡單了，姜珀沒精神，下不足力氣去推他，試了幾下無果便作罷，換了個說法讓他滾：

    外面的衣服不要躺到床上來，臟死了。

    脫，立馬脫。

    三下五除二，速度滾到被子里。

    腰處被他的手臂從后面收緊，姜珀整個人被窩進了屬于他的味道里，怎么失眠了，給我說說？

    你是醫(yī)生？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是。

    姜珀腦子這會兒亂成漿糊，隨便糊弄著，開個處方。

    失眠就是睡不著，睡不著就是腦子在轉(zhuǎn)，腦子在轉(zhuǎn)就是心里有事，心里有事就不開心了唄。

    思路異常清晰。

    柯非昱在她耳邊低聲道：

    爺讓你開心開心。

    雖然他的目的并不很單純，但從某種層面上，他說得沒錯。

    輕吻著落于蝴蝶骨，吸吮，再往上，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在她的頸間耳后種下印子，姜珀心里不舒服，人倦得很，瑟縮著想躲。

    真不想做，但躲不掉，力量懸殊，再說了柯非昱有的是手段對付她，他有資本拿最強勢的態(tài)度回饋她最頂級的服務(wù)。

    說白點，就是逼著人高潮。

    挺煩的。

    她咬著唇，說出口了，柯非昱就在她耳邊笑。性質(zhì)很頑劣的一個人。

    他說別著急煩，還有更煩的。等著。

    被她親手涂上黑指甲油的手指放下去，在她大腿的皮膚上慢慢滑，順著腰線摸上來，間或停駐，由著脊柱一節(jié)節(jié)頂下去，感受她身體的輕微顫抖。

    睡裙被撩起來，他的手一路從肚臍摸至白膩的胸乳，一手先罩住了，再揉，纏綿悱惻地揉，在彈性的皮rou上留下屬于他按壓的陰影，指頭挑逗地?fù)芘榧?，等漸硬了再深陷進乳暈里，打圈。

    怎么敏感怎么來。

    當(dāng)時就是熟練到這個地步。

    玩法多到姜珀心更煩，想說今天真沒那個興致，他另一只手從她頸下一繞，直接把人臉蛋掰過來了，圈緊，話全部封于唇間。

    她咬死了牙關(guān)，不讓他親，他也不緊不慢的，不著急，松開了，換個城池攻陷。

    一次又一次地重復(fù)著這樣的動作，攏夠了奶，他把手掌貼于她腹部，沒向下，就在逼近陰阜處的地方，似碰未碰地觸，一下下不懷好意地磨。用體溫捂著，親昵。癢。

    理智上不愿意，生理反應(yīng)騙不了人。

    姜珀直喘氣，把臉藏在軟枕里，憋著。

    柯非昱愛說，喉結(jié)動了動，嘴里不干不凈地問她爽不爽，開不開心，姜珀不搭理，他動作就更兇，非得從她嘴里撬出點話，他想聽的那種。

    紋了字的左手在內(nèi)褲外試探著，徘徊勾纏，停停又走走，也是捂，但是用手掌托住她恥骨的那種捂。

    色情得厲害。捂到她在懷中顫抖，覺得差不多了，才在上頭放肆滑動起來，滑到最底，在中央的位置用手指掀開內(nèi)褲一側(cè)，意圖戳上那處軟rou。

    窗外雨聲漸大，淅淅瀝瀝響，吵得人心煩。

    姜珀忍夠了，忽地推開他，坐起身?？路顷乓汇?，手都沒來得及伸回。

    碰都不讓碰，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情況不對。非常古怪。

    怎么了怎么了，也跟著坐起來，問個不停。

    姜珀說怎么他精神比狗還好，野格都睡了，他還能這樣亢奮。

    她說這話時沒帶情緒，就單純做一個闡述。

    野格和我能比嗎？他都七八歲了，我才

    十五。

    他糾正，二十五。

    姜珀沒心情和他玩掰扯年齡的游戲，沉了沉情緒，把手里一直緊攥著的東西給他，捏著一頭在他面前晃了晃。

    二十五的人知道這是什么嗎？

    有什么是他柯非昱不知道的？不屑地接過，結(jié)果沒念完包裝上的字就啞了。

    眼一抬，你

    姜珀一手環(huán)著膝蓋，看著他。

    我一個月沒來了。

    語氣特平，像談?wù)撝裉旎蛘呙魈斓奶鞖猓苍S天晴也許下雨。

    可就是太平靜了，平靜到不正常。

    不是。怎么就一個月沒來了。

    他摸摸姜珀的臉，說你別急，之后手插進自己的發(fā)間往上捋，翻出個額頭，反反復(fù)復(fù)地，這副模樣也不知道到底誰在安慰誰，你別慌，?。磕阕屛液煤孟胂胂胂?/br>
    回憶了半天，一頭紅毛撓了再撓，精心用發(fā)膠打理過的頭毛變得凌亂無比，我記得我都有戴套？那個，我不是不相信你，但

    往地上那箱避孕套抬了抬下巴。

    那也不是擺設(shè)??？

    已經(jīng)翻來覆去復(fù)盤好幾天了，事情怎么來怎么去，姜珀心里很穩(wěn)：你想想這箱避孕套怎么來的。

    怎么來？我買來啊。

    你為什么去買？

    我

    柯非昱怔住了，旋即皺眉。

    她加一句：

    現(xiàn)在你再往前推算時間。

    是那天。他在她和家人打電話時干壞事，而后兩人都生著氣，在無措施狀態(tài)下做了一次。

    不，是好幾次。

    算起來，到現(xiàn)在差不多一個月。

    如果不是助理向她借衛(wèi)生巾，她大概都不會發(fā)現(xiàn)包里的備用未曾動過。

    這段時間工作幾乎占據(jù)了她的全部生活，她明白這兩個月來之不易，所以投入所有精力去活出那個違背父母的自己。沒在意柯非昱替她記住的生理日期，他不是沒提起過，而是她沒放在心上。

    雨還在下。

    心煩意亂。

    姜珀把驗孕棒拿過來，看著上頭的字，我花了幾天時間接受事實，在昨天鼓起勇氣去了藥店。說明書上說最好清晨測。柯非昱，如果我真的......

    我負(fù)責(zé)。

    丟下這句話的下一瞬間她手里東西被咻地被抽走，姜珀反射性抬頭看他，驗孕棒在空中劃出了個漂亮的弧線，類似一種三分球的概念，被他異常精準(zhǔn)地扣到垃圾桶里。

    柯非昱站起身，眉頭仍鎖著，但語氣很定，且重復(fù)了一遍立場。

    我會負(fù)責(zé)。

    話說得干脆，大有底都由他來兜的氣勢，好似很可靠，可姜珀清楚他骨子里是一個連自己都沒活明白的大男孩，他懂什么？

    說能負(fù)責(zé)在她看來是純屬逞強的可笑反應(yīng)。

    心頭郁結(jié)更甚，沒忍住三連問：

    你怎么負(fù)責(zé)？讓我生下來？還是和我結(jié)婚？

    姜珀。

    柯非昱叫她名字，吸了口氣，也在盡力穩(wěn)情緒：怎么負(fù)責(zé)是我的事，把心放回去是你的事。先睡一覺，睡完了我和你一起去醫(yī)院。

    ......

    躺下，聽見沒？

    姜珀不明白他站在什么立場對她大小聲。

    你別把話說得那么輕松。

    心氣在胸間涌動。

    你負(fù)責(zé)？要是真中招了，行，不管生育還是流產(chǎn)，受到不可逆?zhèn)Φ亩疾粫悄憧路顷?，而是我；沒有，那是再好不過，我不過就是魂不守舍地失眠了一段時間，不過就是提心吊膽到一天干嘔頭暈到不得已中止拍攝好幾次，不過就是心神不定地把意外懷孕的相關(guān)頁面翻了一遍又一遍?，F(xiàn)在我再問你，你是在替誰輕輕松松裝沒事？

    那你想我怎么做？是我闖的禍，我認(rèn)啊！我不是不認(rèn)，但認(rèn)下也不行？你就告訴我，你到底要我什么反應(yīng)，我給還不行，??？

    劍拔弩張，再說下去免不了就是一個吵。

    氣壓極低。

    柯非昱用力抹了把臉，全身都發(fā)熱，躁得不行，他把袖子擼到胳膊肘邊，小臂上因暴怒凸起的的青筋很顯，胸膛劇烈起伏著，看她。

    然而看也看不出結(jié)果，他想找個沒她的地方，靜一靜，抬腳正要走。

    抱歉。

    伴隨砸在窗棱雨聲而來的是她的道歉。

    腳步霎時停住，柯非昱稍側(cè)身。

    姜珀正拿手撐著額頭，室內(nèi)昏暗的光線下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見到一個熬出尖兒的下巴。

    也許在幾年后，我會覺得你的毫不猶豫是責(zé)任心的表現(xiàn)，但現(xiàn)在我不行。現(xiàn)在我很亂，心特別亂。

    從來不是我要你給我怎樣的反應(yīng)，而是你的任何反應(yīng)對我來說都只會是一種刺激，因為這個意外對你無關(guān)緊要。

    這些天我把每一個可能性和影響掂量了遍，無一例外，受到最大傷害的只會是我，你輕易說出口的負(fù)責(zé)和真正擺在我面前的問題是兩碼事，其實你根本無法設(shè)身處感受我的焦慮。你看，我們就是這么不對等的一個情況。

    理性上我理解你共情不了，但感性上不行。

    她說得眼酸，抬手搓了搓眼睛。

    我真挺累的，柯非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