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禮

    他總是有讓人變開心的魔力，她一直知道。

    戀情的事雖仍未解決，但托柯非昱的福，姜珀暫時忘記了這茬兒，打著鬧著兩人在床上摟摟抱抱折騰了一番，來了點兒令人愉悅的邊緣行為。

    都說男高中生比鉆石還硬，不知道柯非昱是吃了幾個男生才會硬成這個德行，又是蹭又是拱，頭發(fā)和耳朵磨著她的脖頸。挺黏人。

    可縱欲是有代價的，姜珀聽到了肚子的響聲。

    體重是最直白的自律。比起享用美食，保持饑餓才是姜珀生活里大部分滿足感的來源，保持兩位的數(shù)字讓她感到踏實和快樂，她對饑餓早已耐受，聲音不是來源于她，但柯非昱不一樣，他追求的是隨心所欲的自由。也不知道他下午吃了什么，吃沒吃飽，就聽見肚子咕咕叫喚，姜珀于心不忍松了口，說餐桌上有份吃的。

    立刻狗一樣地奔出去了。

    一看到是她給帶的外食，沖上來就要親要抱，姜珀拍開他的爪子，用手指他。

    今晚沒做措施你記不記得？

    他的笑容卡在嘴角。

    姜珀不是在追責(zé)，老實說，她也有一半責(zé)任，一開始是氣到人都糊涂了，后來是玩得盡興什么也沒顧上。

    性質(zhì)嚴(yán)重，姜珀在瀏覽器上查詢緊急避孕藥的相關(guān)信息，柯非昱瞟見她打開的網(wǎng)頁。

    吃藥不好吧。

    她的眼睛從屏幕上抬起，那你覺得現(xiàn)在當(dāng)?shù)茫?/br>
    柯非昱很認(rèn)真地想了兩秒。

    得看你。

    姜珀冷笑一聲，繼續(xù)看網(wǎng)頁。

    你不喜歡小孩？

    喜歡。

    她抬眼，但如果是我的小孩，我喜歡不起來?？路顷牛也艅偖厴I(yè)，然后就要挺著肚子去讀研，你覺得這像話嗎？

    聽完這話，他少見的沒頂嘴，老老實實下樓給她買了事后避孕藥，另外還帶回一些東西。

    姜珀是在隔天晨起去廚房找水喝時看到的，幾個箱子就擺在客廳，很明顯。她訝異，說柯老板，這是你除了酒吧外的新副業(yè)嗎，賣避孕套？

    柯非昱那時剛從他的小房間出來，兩人在過道碰上頭。多半又是一夜沒睡的姿態(tài)，他先伸了個懶腰，再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悠悠回她：

    自留。你考不考慮合伙，我邀請你加入消耗避孕套的行列。

    姜珀看他一眼，有病。

    點了點頭，你指哪里？

    腦子。

    知道。他說，這個沒打算治。

    怎么，你還有其他隱疾？

    柯非昱笑。

    他笑起來的眼珠非常亮，帶著不著四六的痞氣，但挺有深意的，稍注意看就知道，有只眼睛被撐起了雙眼皮。

    她太明白這種眼神了。

    這是來勁兒了。

    所以就在姜珀前往學(xué)校參加畢業(yè)典禮的前三個小時，柯非昱和她來了場清晨的性愛，地點就在走道，選的后入式。

    兩個人衣服都沒怎么脫，她被壓在墻上，臉皮薄，時刻擔(dān)心野格跑過來，心繃著，身體也繃著，他不太好進(jìn)，逼出一身汗還是費力，不停在她耳邊說你放松點。

    呼出的氣在她耳邊燒，燒得她心怦怦直跳，姜珀情難自禁把手掌渡給他，十指混合汗液交扣在一起，握緊。

    愛欲凝成汗，匯成雨，還有些濕噠噠的液體，什么都有，情話也有，基本上都是柯非昱單方面輸出，姜珀給的始終是身體上的反應(yīng)。比如熱，比如緊，比如轉(zhuǎn)過頭和他接上一個長長久久的吻。喜歡你一直是柯非昱常說的話，平時說，做這事兒時也說，經(jīng)常是翻著花樣兒造的句，比如喜歡你好熱，喜歡你好緊，喜歡你，而今天姜珀破天荒應(yīng)了他一句：

    我也是。

    姜珀喜歡的男生類型是

    高興的表現(xiàn)是和她zuoai，生氣的表現(xiàn)是和她zuoai。

    秦沛東顯然不是。

    不是說他性冷淡，而是沒那份心有靈犀。

    姜珀在畢業(yè)典禮那天久違地見到了他，她代表優(yōu)秀畢業(yè)生上臺發(fā)言，一眼望下去，坐在正中的秦沛東瘦到脫相，完全變了一個人，精神也萎靡，難怪需要舍友來帶飯。

    會議一結(jié)束，眾人傾巢而出，天熱得不行，個個邊走邊脫學(xué)士服學(xué)士帽，咒罵傻逼天氣，麥寶儀也脫了，邊脫邊跑，說現(xiàn)在和姜珀走在一起壓力太大，怕被偷拍入鏡先行撤退。

    姜珀的存在從來是人群的焦點，且這份關(guān)注在成為柯非昱女友后變得更加強烈。

    周圍投來的目光很雜，有羨艷，有鄙夷，竊竊私語不斷，她沒管，目不斜視地走，而在預(yù)感到她走向的方位后，sao動變得大起來，目標(biāo)人物秦沛東正站在路口等車，有男生附到他耳邊說話，他低頭聽著，反應(yīng)了好幾秒，才遲疑地抬起頭。

    姜珀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有空聊聊嗎？

    他看著她，緩緩點頭。

    姜珀就近找了家安靜的，能坐下說話的咖啡店，點完單，在她醞釀如何切入正題時，秦沛東先她一步開口了。

    有新男友了。

    姜珀說嗯，幾乎是不留痕跡地把話題轉(zhuǎn)移開，然而我們分手這么久，家里人卻還都不知道。性格不合作為統(tǒng)一口徑，你覺得可以嗎？

    秦沛東一直在看她，男朋友該做的一切，我不是沒做到。

    但我們不合適。

    那他就能合適嗎？

    姜珀啜了口咖啡，秦沛東繼續(xù)道：

    叔叔阿姨不可能接受的。姜珀，你也不該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如果你只是被那個圈子展現(xiàn)出來的浮華吸引，我可以告訴你，他們遠(yuǎn)沒有看上去的......

    瓷杯碰擊碟子，姜珀放下咖啡，截斷他的話。

    既然你消息這么靈通，那我們分手后的傳聞你應(yīng)該都聽過吧？有說我讓你透支花唄給我買包買化妝品的，有說我靠你在學(xué)生會的方便拿獎學(xué)金的，還有說我PUA你的。秦沛東，你明明知道這都不是事實，為什么還躲在寢室任由各路謠言中傷我不發(fā)一言？

    姜珀見他沉默不語，索性刷起朋友圈，默了好一陣。

    我告訴他們那些都不是真的，他們會相信嗎？

    姜珀抬起頭，看著他，無奈到發(fā)笑。

    秦沛東不懂她內(nèi)心的失望，更不懂她不容踐踏的底線，這就是他們分手的原因，然而他時至今日還執(zhí)迷不悟，以至于反過頭指責(zé)她：我是在為你好，如果我當(dāng)時站出來，他們只會更加

    秦沛東持續(xù)闡述著他分手后的心路歷程以及自圓其說著為她著想的那份好心，只是姜珀再沒耐心聽下去，有些煩躁地，偏頭捋了捋頭發(fā)。

    窗外有抹熟悉的身影。

    行了，我知道了。

    放下?lián)沃掳偷氖帧?/br>
    有人來找你，我讓位吧。

    秦沛東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皺眉，又回頭，跟著她站起來，說希望她看在這幾年的情分上把他從黑名單中拉出來，重新加回聯(lián)系方式，姜珀說她考慮一下，也請他考慮一下她說的事情。離座，走了幾步迎面碰上水珊珊。

    有陣子不見，水珊珊的頭發(fā)短了不少，在及耳的位置，很像前陣子自己為某個雜志拍攝宣傳照的造型，不過她那時戴的是假發(fā)。

    說句實在話，直至今天她還是無法得知水珊珊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在她的印象里，兩人四年來友好相處，連一句嘴都沒拌過。

    她們在晨光里一起踩過上課鈴聲，也在深夜里一起趕過課程論文，她們甚至還一起打趣過隔壁寢因為空調(diào)問題而大打出手的可笑行徑，方才姜珀在朋友圈看到麥寶儀10分鐘前發(fā)布的一張宿舍聚餐照，難得煽情一回，卻是字真情切，反觀她和水珊珊

    實實在在一地雞毛。

    真是奇怪。明明鬧得是最難堪，可現(xiàn)在想起來的卻全是曾經(jīng)共度的快樂時光。

    可恩恩怨怨，好好壞壞，終究在各奔東西的六月季一筆勾銷。

    麥寶儀跨保成功，奔向生化環(huán)材混血兒之藥學(xué)的懷抱，聽她說秦沛東拿到了某著名生物研究所的offer，水珊珊上岸了中科院，還有班里那位戴眼鏡男生，順利定向到他家鄉(xiāng)的公務(wù)員崗......一個班級30人，各有心儀的去處。

    至于姜珀，她將繼續(xù)在本校攻讀碩士學(xué)位。

    校園內(nèi)蟬鳴陣陣，走在林蔭道下，一切和四年前剛踏入這里一樣，鳥鳴聲依舊輕快。

    ......

    ......

    她的暑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