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
摩托車
柯非昱找到姜珀時,她正坐在路邊發(fā)呆。 空無一人的街道,只有她一個人。 手托額,柔軟的長發(fā)遮了半張臉,身型薄到在寬T居家褲里晃,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入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連這么拉風的他都沒發(fā)現(xiàn)。 不合理吧? 發(fā)動引擎,轟油門的嗚嗚聲割裂夜風,機械車身繞了個浮夸的大圈,腿一架,停住,這個逼裝得穩(wěn)穩(wěn)當當。 被改裝得相當張揚的摩托車隱匿在夜色里,光打著個車前燈,明明白白照出被他帶起的一地塵埃。簡單的棗紅衛(wèi)衣破洞牛仔褲被他穿得痞里痞氣,脖頸處還刻意翻出個在KMJ定制的首飾,刻著Fein.K的鏈子在一片漆黑中發(fā)著很閃的光。 不可否認出場出得很帥,拽,有點天降騎士的味道,沒想到他能來得這么快,姜珀慢騰騰起身,走向他的腳步有些不確定。 柯非昱跨下車,雷厲風行走到她面前,怎么穿這么少? 姜珀摸著手臂,搖頭。 柯非昱說要把衛(wèi)衣脫了給她穿,姜珀說不要,可拗不過他不由分說強勢把衣服從頭套下。 她只好穿上,但依舊低著頭。 臉上一點兒妝沒化,清清淡淡的,素到底了也還是漂亮,黑發(fā)因著方才的動作有些凌亂,柯非昱伸出手,一撩開,一雙帶紅的雙目。眼睛立馬瞪起來,你哭了? 沒有。 誰惹你了是吧? 沉下眼。單眼皮,很兇的。 你小點聲。 立刻炸了,小聲什么?。?/br> 火得跟什么似的,嚷嚷,cao他媽的,惹老子的人,死個媽先,cao!迫不及待就要去打人,然而面前的她還紅著眼,柯非昱著急忙慌摸遍全身上下也沒摸出一包紙。 你別哭啊。 姜珀抹了抹臉,說沒事。 沒事個幾把毛,你就說是誰? 夠年輕,敢和天硬碰硬,誰都不怕,口無遮攔就開罵,分分鐘要用拳頭解決問題的架勢,可一見到姜珀又手足無措,語氣軟下來,別哭了寶寶,我不會安慰人 愛或恨都鮮活,什么心眼都沒有,情緒全表現(xiàn)在臉上,說他是男高生都算辱男高生了,沒見過這么不成熟的。 姜珀無奈,吸吸鼻子。 他忿恨,咬字惡狠狠地。 到底他媽誰啊,老子弄不死他。 怎么說呢本來想哭,可在他面前,哭都哭不起來,就像沒有大人會在小孩面前訴苦一樣,姜珀莫名有這個自覺。 我舍友。 反反復復,最后被催得實在頭大,她還是說了。 你舍友? 前一秒還要囂張得cao天cao地,立馬猶豫了,你舍友是......呃,是女生吧? 嗯。 他挺尷尬,我不打女孩子。 姜珀沒忍住,瞬間破涕為笑。 沒見過這么虎的,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問也不問一句就站隊,管她是對還是錯,就明目張膽地偏愛了,就幫親不幫理了,一聽到她受委屈,打啊殺啊全都出來了,平時都克制著不怎么在她面前噴臟的人張口就是國罵,魯莽得死,真的是好極端一個人。 可她卻覺得好純粹,分明安心得要命。 柯非昱到底還是想幫忙解決,去牽她被風吹涼的手,不停揉著。 她怎么你了? 沒怎么,他掌心熱乎乎的,姜珀嘆口氣,以柯非昱這種一根筋的思維,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他瞇著眼,不屑地扯起個嘴角,非常不服氣,好像姜珀小瞧他了一樣。 摩托車燈亮得分明,他周身打著一層光暈,姜珀手心手背都被揉捏得燙,她心下微動,抬眼看他鋒利的眉眼,說柯非昱,你帶我兜兜風吧。 沒任何猶豫的,說行,轉身就從車上取下一個頭盔,認認真真給她戴好。 不知道柯非昱是不是對兜風一詞有什么誤解,油門加到最大,疾馳著把靜悄悄的黑夜撕破一條巨大的口子。 心驚rou跳。這不是兜風,這是炸街。 但在午夜無人的街道飆車的確是姜珀長這么大從未有過的瘋狂體驗。 車沿著國道蜿蜒的路燈一路轟鳴向西,風馳電掣,姜珀沒被頭盔壓著的發(fā)尾狂飛不止,耳邊只剩呼呼咆哮的風聲。山風吹得厲害,涼,她緊緊環(huán)著他的腰,柯非昱真有點像某種大型犬,單穿一件打底衫都熱乎得不行。 就這么靠著他她的心似乎也被捂熱。 車身繼續(xù)漂移,壓過整個山頭,他們穿梭過一個又一個泛黃光的隧道,轟轟又隆隆,加速再加速,姜珀的腎上腺素飆到一個極限,柯非昱在前頭大聲問她,你舍友叫什么。 姜珀問他要干嘛。 沒干嘛,你就說叫什么。 姜珀抿著唇,沉默。 不說算了。 他靜了三秒,隨即開罵。 姜珀著實被他沒來由的一嗓子驚到,因他馳騁的車速繃成一個平面的心臟再次被抻緊開來,像要炸了。 伴著風聲的是他不斷的罵聲。 姜珀反應過來了,柯非昱是用這種方式替她出氣,罵完人,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興奮,問姜珀要不要一起來,shuangsi了。 幼稚死了,丟死人了,姜珀下意識想捂臉,卻又不敢放開抓他衣角的手。 真是的,怎么會有柯非昱這種人啊? 可偏偏就是有這種人。 她放不下的教養(yǎng)替她放,她丟不起的臉面替她丟。年輕氣盛,路子夠野,大大方方,坦坦蕩蕩。 說唱歌手在罵人這方面確實是當仁不讓,狠戾,臟話說得順嘴,吧啦吧啦沒重復,水珊珊十八輩祖宗都被掀開棺材板挨個押著韻罵了個遍,姜珀也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把這輩子沒聽過的臟話聽了個遍,目瞪口呆。 還能這么罵???服了。還能那么罵?。空娴姆?。 服氣過后就后知后覺地想笑,太能說了,姜珀把腦袋死死藏到他寬大的肩背后,硬是憋著笑。 柯非昱感受到附在后腰的顫抖,知道她心情好點了,罵得更歡,以她舍友為主體,以各路親戚為半徑痛快開cao。 車開了一路,柯非昱就cao了一路,變著法兒罵到姜珀分不出心思去回想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只顧著笑,和他的這一晚像一場恣意瘋狂的私奔,出格,說白了是沒素質,但爽快到底。 笑著鬧著,不知不覺間,車速放慢,他腳撐一踹。 到了。 她慢慢睜開眼睛,從他的背后直起身,一抬頭,入眼可見的星光璀璨。 姜珀望這片星辰遍布的夜空,漆黑的幕布掛著漫天的白垠,荒蕪的星星點點散落在天際山谷,這里有星星,還有昆蟲隱身于黑暗中發(fā)出簌簌鳴叫,恍若奇境??路顷懦斐鍪郑攴鲋萝?,不由往前走了幾步。駐足。 喜歡這個? 柯非昱靠著車身,在她身后抱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