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癮】

    干了一場，渾身汗水淋漓，沈扶星在幾個小時內(nèi)洗了第二次澡。

    等她又是一身水漬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蘇容靳已經(jīng)在主臥的衛(wèi)生間收拾完坐客廳沙發(fā)休息了。

    他端著透明玻璃矮杯，仰起脖子喝酒時，性感的喉結(jié)上下翻滾。黃褐色的酒，叮咣響動的冰塊兒。

    沈扶星站在原地擦頭發(fā)，身上未著寸縷，就這么裹著條浴巾走過去。而后微微彎腰，從茶幾掂起煙盒，塞嘴里一根，這才去看他。

    蘇容靳在看電視新聞，打火機(jī)和手工卷煙在他手機(jī)邊放著。

    蘇容靳...

    他淡淡看過來，眼底的威脅意味很濃，喊我什么？

    她馬上改口，Andrew.

    打火機(jī)我用下。

    沈扶星沒等他回，特自覺自己彎腰拿過來，而后往一邊的沙發(fā)上頭一倒，整個陷入軟沙發(fā)。就著點(diǎn)了支煙。

    單手捏煙，她順手把一邊的錢包拿過來，里頭整整齊齊擺著卡。

    土包子。沈扶星小聲吐槽，瞥他一眼，這年代誰特么還用銀行卡。

    他看她一眼，冷颼颼。你說什么？

    沒啥。她裝傻，我說等下會往你手機(jī)里發(fā)個驗證碼，你幫我念一下...

    沈扶星這會兒表情相當(dāng)做作，故意賣媚，眨巴眼看他。成不？

    后者看她幾秒，不耐煩收回去眼。自己看。

    得。

    她把他手機(jī)拿過來，然后把卡一張一張?zhí)统鰜?，排成排，挨個兒往自己的手機(jī)支付寶上頭綁。

    他不缺錢，腰相當(dāng)粗，她要多少他都給，只要聽話，只要跟著他的要求走，他多少錢都愿意給她。

    其實跟他這些日子，她逐漸也摸出來了他的脾性和喜好。

    他買東西不看價，貴的上千萬也愿意收，便宜的幾十幾百也毫不覺著掉價。只要他看上的東西，在他眼里就是值錢的。

    總而言之，還是不缺錢。在錢罐子里咣當(dāng)久了，來再多的錢也只是花不完到更花不完的區(qū)別。

    沈扶星想到這兒，忍不住問他，你...

    說出一個字，又瞬間噤聲。她后背冒了一層冷汗，意識到自己差點(diǎn)問了些不該問的。越界這種事情相當(dāng)可怕，一個不小心就能把心交出去。美色權(quán)勢之間的交易而已，風(fēng)月之事不該越過這條界，守得住界才能守的住命。

    她抿唇，改了話口，你餓不餓？

    他眼神相當(dāng)冷，一副我看你接著裝的樣子。她怕自己心虛，急忙問了句，撈面行不行？

    蘇容靳看她一眼，默認(rèn)她的行為。

    沈扶星轉(zhuǎn)身，松了口氣。她回房換了衣服，又去冰箱扒拉半天，可算是摸出來幾根腸。

    半開放式的廚房，她看了眼沙發(fā)里坐著看新聞的男人，想了想，把窗戶打開。怕吵到他，沒敢開抽煙機(jī)。

    沈扶星別的不說，飯還是會做那么幾道的。畢竟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童童都是吃她做的飯長大的。那會兒要喂他輔食，而童星柏飯點(diǎn)兒很少醒著的，這個重?fù)?dān)自然而然就落她腦袋上了。

    她把面先煮進(jìn)去，又轉(zhuǎn)身去切腸。

    這會兒素面朝天圍著圍裙做飯的樣子相當(dāng)賢妻良母，蘇容靳吞了口酒，歪著腦袋去看她，眼神一點(diǎn)都不帶掩飾?？戳藭?，口干舌燥。恰巧酒喝完了，他起身去酒柜取酒，路過她身邊，瞅見她正把手臂往頭發(fā)上頭攬。

    藕色睡裙的兩條細(xì)線給肩膀上頭掛著，肩胛骨瘦的很，脖子細(xì)長，表情罕見的認(rèn)真。

    是個男的都受不了這樣的場面。

    沈扶星忘記先把頭發(fā)系上，這會兒松松散散的發(fā)絲直往臺面上頭掉，礙事兒的很。她用手臂往上頭攬了半天，緊接著，一只大手把她的手擋開，抓住了她的頭發(fā)。

    她猛地扭頭，看到的就是蘇容靳這張帥臉。

    他沒看她，表情相當(dāng)不耐煩，做你的飯。

    ...

    哦。

    她撇著嘴把腦袋轉(zhuǎn)過去，接著切。

    只感覺他在自己頭發(fā)上倒弄著什么，很快，頭發(fā)在腦后被攢了起來。

    呲

    他瞪她。

    沈扶星歪著腦袋看他，你拽我頭發(fā)了。

    他臉色特擰巴，兇狠看她，讓你做個飯你事兒怎么那么多？

    。。。

    他手掌按住她腦袋，硬給她扳過去。

    沈扶星完全無語，腦袋后頭他手指攥她頭發(fā)的動作稍微輕了些。很快，腦后一松，他單手插兜，單手拎著酒瓶子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沈扶星伸手摸了摸腦后，隱約感覺是個節(jié)，摸著感覺還是個沒彈性的長繩子。她想半天都沒想出來拿什么玩意兒給弄的。

    她沒多想，餓的不行，接著做飯。

    很快，香味兒從廚房里傳出來，面不多，兩個人分有一個絕對吃不飽。

    沈扶星想了想，最后把他那碗填滿，自己湊合湊合就著奶吃點(diǎn)兒。

    這祖宗身子不舒爽了是要?dú)⑷说?，她寧愿餓著肚子也不想被他折騰。

    這么想著，飯端上了桌子。

    兩個人面對面而坐，都抱著手機(jī)看。

    沈扶星飯吃了幾口就沒了，喝了口奶，見他在看自己，以為他沒吃飽。

    忍不住說，沒有面了。

    潛臺詞就是說，你要還餓，我也沒辦法。

    蘇容靳沒吭聲，又夾了幾口面，隨后邊抽出紙巾擦嘴，邊起身往料理臺走。

    沈扶星眼看著他從冰箱里取出來了唯二的倆雞蛋，然后煎成雙面煎，還撒黑胡椒和芝麻那種。

    盤子上桌，香味瞬間撲鼻而來。

    他也沒讓她的打算，就這么在她對面坐下，姿態(tài)隨性優(yōu)雅的一口一口吃著煎蛋。

    沈扶星想吃，又不好意思開口，就裝看不見。邊喝奶，單條腿折起來，腳踩到凳子上，抱膝玩手機(jī)。

    玩著玩著，手勾住頭發(fā)后頭的節(jié)往下一拽。

    是他運(yùn)動褲的褲繩。

    還系了死結(jié)。

    。。。

    這人...

    蘇容靳吃完了一個煎蛋，相當(dāng)優(yōu)雅的擦嘴，然后把盤子推給她。

    吃了。他說。

    沈扶星不喜歡他這種命令的語氣，不吃。

    沈扶星。他語氣陰沉下來。

    你下次要再敢倒在我的地方你就完了。

    ...

    沈扶星瞥瞥嘴，把盤子扯過來。小聲罵回去。

    事兒逼...

    /

    蘇容靳睡眠質(zhì)量相當(dāng)差，基本上沒睡過一個好覺，有時失眠有時會驚醒。

    他毒癮大，睡覺的時候偶爾也會突然犯癮，然后驚醒。

    沈扶星跟他同床共枕的時候并不多，然而就是這不多的幾次，他睡覺前也沒有一次會忘記吞安眠鎮(zhèn)定性的藥物，或者更嚴(yán)重的要抽一口大麻。

    這晚也不例外。

    沈扶星窩在床上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陣巨響給驚醒。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仔細(xì)聽，發(fā)覺聲音確實是從外邊傳過來的。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沈扶星三步并兩步的跑出去。

    蘇容靳此刻如同一個困獸，面色發(fā)白，四肢發(fā)抖，渾身冒冷汗。相當(dāng)狼狽的跌在冰箱旁。

    冰箱里的所有東西被他粗暴的動作搞的滿地都是，一片狼藉。

    昏黑的房間里，他的姿態(tài)和黑暗融為一體，相當(dāng)恐怖。

    東西沒找到，他發(fā)瘋一般把柜子上的瓶罐掃到地上，每一聲脆響都震的沈扶星心臟緊縮。

    她之前有聽米婭說過。

    犯毒癮的感覺，就像是成千上萬只螞蟻在血管里啃噬，整個大腦撕裂一般的疼痛，連帶著牙齒都裂開一般。每根筋每條血管都瘋狂生長冒尖，針刺一般插入身體的所有部位，撕裂一般的痛。明明周圍暖和的要死，卻像是陷入了黑暗，渾身冷颼颼的，像是在冰窖。然后當(dāng)你想要習(xí)慣這樣的感覺，又渾身像是貼在烙鐵一般的guntang。奇痛奇癢伴著極冷極熱交疊折磨人的心智。

    聽她說，之前有個姐妹到了吸毒后期，普通的毒品已經(jīng)不能滿足，被毒癮折磨的太痛苦，生生把刺痛的頭皮給割掉，最后活活流血流死了。

    還有一個人，產(chǎn)生了幻覺，把自己的rou生生剜下來，還放在火里烤...

    眼看著他越來越崩潰，身邊就是菜刀。沈扶星怕他不清醒把自己捅了，趕忙跑去阻撓，手臂往他身前一攬，蘇容靳蘇容靳！！

    她跪倒在地板上，緊緊抱住他的手臂，不停喊他名字，你看我一下！你看我！

    你清醒點(diǎn)！是我！沈扶星！

    你看看我！

    她緊緊扣住他的手，想喚他清醒一些，然而他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一把將她掀翻在地。

    沈扶星的后腦勺猛地懟上流璃臺，大理石桌，硬得很。她腦袋被撞的生疼，嗡嗡作響。

    然而更快的，蘇容靳已經(jīng)攥住了一邊的酒瓶子，他渾身發(fā)抖，嘴里念叨著冷。

    沈扶星顧不上別的，就想阻撓他，她拖著身子到他身邊，然后緊緊抱住他。明明他身上如此guntang，而他依舊念叨著冷。

    她把他抱住，攥住他身體不停的摩擦，妄想用體溫讓他好受一些。

    蘇容靳蘇容靳....

    你別嚇我！

    蘇容靳手臂攀著她腰，嘶啞著喊了聲，包。

    沈扶星瞬間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跑去臥室，很快拿出來管藥盒。

    止痛藥。

    她把他嘴巴掰開，硬往嘴里塞，然而他嘴巴打哆嗦，塞進(jìn)去的一半都掉了出來。

    沈扶星取出來了一部分塞嘴里，吻出他唇瓣，用力去咬他口腔里的rou，他似乎是有了些許直覺，痛吟著松開牙齒，她順勢把嘴巴里未化完的膠囊用舌尖頂了進(jìn)去。

    她把他壓在地板上，強(qiáng)制性用膝蓋按住他的手臂。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沈扶星一股腦把冰箱打開，把里頭的冰塊兒全部倒出來，倒他身上，伴著冰塊兒一起把他抱到懷里。

    她知道他需要時間來恢復(fù)清醒，但她還是怕。

    怕他死在自己面前。

    她是可以不管他的死活，甚至現(xiàn)在對她來說，他死掉或許自己就能脫離這個必死的局。

    但是她看不得他死在自己面前。

    他死，和在她面前死，并不一樣。

    這個意識逐漸入侵沈扶星的大腦，她哆哆嗦嗦的跑去打電話。

    喂...

    他他他...他出事兒了...

    有，止痛藥...

    ...

    她轉(zhuǎn)過身去看他的情況，他倒在地上，已經(jīng)些許鎮(zhèn)靜下來。

    那邊問了什么，沈扶星眼通紅，血絲遍布，整個人恐懼到發(fā)抖。

    攥著手機(jī)，她嗓音發(fā)啞，沒了。

    她說。

    他放進(jìn)冰箱的那些貨，我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