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為何這樣】在宮殿
【七爺為何這樣】在宮殿
二人討論的是自己,阿籮聽的稀里糊涂,什么國破,什么公主,她都聽不太懂。 鬼差走遠(yuǎn)了好幾步,謝必安才從府里出來,手上提著一大包一小包,等范府門合上,阿籮才現(xiàn)身,接過謝必安提著的包裹,說:七爺真好。 你既然知道,就少在心里罵七爺。謝必安沒搭把手幫阿籮提東西,她的力氣不小,精力無限,除了鬼魂提不動,其它東西都能提得動。 阿籮在想鬼差說的話,她想問七爺,又怕嘴笨問錯話,就拐彎抹角,問:七爺,您說阿籮投胎佳期將到,那阿籮還要去閻王哪兒訴冤訴苦嗎?阿籮什么也不記得了,怎么訴呢? 七爺給你開后門,直接投胎。謝必安回的很干脆,但你若想記起,七爺就直搭直告訴你。 阿籮是前朝公主,她生在亂世里。 亂世的朝政蹇塞,四方夾攻,北芒壘壘,于她而言出生即是一場悲劇,謝必安每每去宮里都能遇見她。 無常出現(xiàn)的地方?jīng)]有什么好事兒發(fā)生,他當(dāng)著她的面,將她的娘娘、兄長、jiejie的魂都勾走了。 其實阿籮三歲那年死了一回,和姜靈秀死的年齡相同。 但她的魂比姜靈秀調(diào)皮多了,十分棘手,魂出了rou體以后竟然從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她熟悉宮殿,一會兒往西,一會兒往東,上跑下跳,或是躲到窄窄別別的爐里,或是鉆進(jìn)池塘里,一團(tuán)魂弄得渾身傷痕又懶懶散散,看得兩只無常眼磣,也耍的兩只無常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滿臉是汗,倒了架。 謝必安初次覺得,這勾魂之責(zé)難勝任愉快,范無咎尋魂尋到怒火攻心,揚言若他抓到了阿籮,要把她綁起來,找擂家漢來打上十拳。 她邊跑,還邊喊:怪東西滾開,不許碰本公主。喊還不夠,還要撿起地上的石子木枝往后砸。 魂魄的庚齒小,易受損,故而不能使用哭喪棒錘之,不能用勾魂鎖鎖之。他和范無咎分頭尋找,丁一卯二,尋了一晝一夜才把這只魂引回來。 阿籮跑累了,躲累了,肚子又餓,蔫蔫地躲在門縫里吸西北風(fēng),謝必安就拿了一塊桂花糕把她引了過來。 阿籮快一步慢一步,試探似地靠近,離著三步之遠(yuǎn),她一趁手就奪了桂花糕,連頭搭腦吃進(jìn)嘴里。 謝必安快馬溜撒,將她倒背剪抓住了:跑,小鬼你接著跑。 被抓住的時候阿籮嘴里還鼓鼓的,嚼著桂花糕,罵人的時候糕屑噴了謝必安一臉:怪東西,放開本公主! 什么怪東西,叫七爺。一口一句怪東西,謝必安兩只耳朵聽了不舒服。 怪東西,戴長帽,拿棒子的怪東西,抓本公主,是要做什么勾勾搭搭的事兒。阿籮柳眉踢豎,手揮腳踢,欲從謝必安手臂里掙扎出來。 叫七爺。 怪東西,橫死眼。 抓住了阿籮,謝必安心里小有成就,親自看她走上黃泉路上,她坐窩兒不知自己已死了,把鬼差當(dāng)宮里的奴才,在哪兒梗著一截紅紅的脖子喊:狗奴才,放開本公主。 魂進(jìn)黃泉路,謝必安以為不會出什么岔子了,黃泉路還沒走過半,結(jié)果她陡地飛起一腳,把押送她的鬼差狠狠一踹,踹倒在地,然后掇轉(zhuǎn)腳步跑了,跑出黃泉路,跑出土地廟,魂歸rou體。 簡單點說就是還魂了,小姑娘求生還挺強,現(xiàn)在想起這些事兒也是一件大快之事。 阿籮當(dāng)初問他姜靈秀小姑娘可否能還魂,他不是不回答,而是答不上來,她都還魂了,或許姜靈秀也會還魂。 正如他所想,姜靈秀確實還了魂,rou體雖已執(zhí)薪,還魂后卻不奪舍,而是借藕重生,更名為姜豆娥,仍然是姜員外之女。 上面的事情阿籮不會記得,出了黃泉路那刻,前先發(fā)生的事兒皆忘的一干二凈,她在糾結(jié),皺著眉頭問:那七爺覺得阿籮要不要知道呢? 沒必要。謝必安第一次在阿籮面前嘆氣,七爺覺得阿籮就這般挺好。 七爺這般說的話,那阿籮就不要知道了。阿籮眉頭一平,邊飄邊翻動包裹,翻出那方織錦香帕,包在里頭的玉佩還在,沒有一丁點破損。 阿籮追上謝必安,遮他前方的路:七爺,您的哭喪棒拿出來一下。 為何?欠打了?謝必安待搭不理地繞過阿籮繼續(xù)走。 他腿長,走起路和踩滑輪似的,抹眼就到了幾尺之外,阿籮撇撇嘴,說:那七爺把一只手伸出來。 謝必安遲疑了一會,袖下的手才有動作:到底是干什么?說完,手心里多了一件東西,攏眼一看,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 交出了玉佩,阿籮心情倏爾變得很美,道:送給七爺,其實阿籮吵著來拿東西,是為了給七爺拿禮物。 托在掌心里的玉佩慢慢發(fā)熱,謝必安指尖似凝了冰,指骨受凍而不能屈伸,他蜷起五指的時候,指上的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脆響。 拿七爺?shù)腻X,給七爺買禮物?謝必安袖好玉佩,掃搭阿籮一眼,笑說,就這般,你還覺得十分驕傲了? 阿籮佯裝耳聾,將小包裹裝進(jìn)大包裹里,一齊背在肩上,然后嗖地一下飄到十里之外。 低低彎著腰兒又肩負(fù)包裹,從背后看,阿籮像一位虛心的偷兒,謝必安不急著去追,提高了聲音,說:阿籮,你可是忘了一件事情,你家七爺?shù)纳?,將到?/br> 阿籮的心咯噔漏跳了幾拍,七爺?shù)纳骄驮谥性罩?,她忘了,全然忘了,怕七爺追究,她趕快捂著耳朵,自然地哼出一首曲子: 幾瓣桂花掉落,貪眠阿籮醒咯。 揉揉眼,揉揉眼,春日將來咯。 輕風(fēng)冉冉桂樹動,花香透,且吹愁。 雀鳥凝枝頭,翻只螞蚱逗,春泥袖里收,阿籮不知愁。 遠(yuǎn)方山色秀,原還顛倒在夢中,匆匆來,匆匆去,咿咿呀呀喲。 這曲子熟耳,謝必安回想了一忽兒,記起是阿籮生前唱的一首曲子。 瞧她虛心的樣兒,和小時候那潑辣的性子截然不同,謝必安看笑了,掃開喉嚨,偷偷哼幾聲學(xué)準(zhǔn)她的調(diào)子,也唱: 春日到,桂花笑,豆綠螞蚱翻翻跳。 阿籮阿籮慢慢飄,氽魂的油鍋已備好。 那唱著歌兒的阿籮一聽,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棄包裹,折回來抱住謝必安的腿求饒: 阿籮吵,阿籮笨,不記七爺千秋是該氽。 但請七爺憐阿籮弱,兩雙貴手高高抬,莫讓阿籮進(jìn)油鍋。 阿籮謹(jǐn)記七爺好,往后愿做牛馬跑。 七爺好,七爺行行好。 阿籮一把鼻涕一把淚抹在謝必安腿上,臉上殘妝添淚痕,好凄涼。謝必安怎么都拔不出自己的腿,只能一拐一拐,拖著一只阿飄回府。 巡街的鬼差見前邊一團(tuán)高高的白影,正拖著一團(tuán)欲散不散,小毛球似的白影,兩團(tuán)白影皆朦朧,他們看不清,挑起燈籠近前一照,照出了七爺一張冷峻的臉。 燈籠里的黃光耀到七爺?shù)难劬?,七爺?shù)难劬镩W出了綠光,鬼差嚇得紛紛委地行禮:七爺安好。 七爺很好,大家走吧。 阿籮代謝必安回了話。 阿籮是七爺?shù)慕荆郀斣跁r鬼差也怯她三分,于是連滾帶爬,提著燈籠跑了。 謝必安沉住氣,敲阿籮的頭,說:你不覺得丟臉嗎?快起來。 回七爺,阿籮不覺得。阿籮兩目止不住流淚,都要進(jìn)油鍋了,丟一次臉?biāo)闶裁赐窗W。 瞧她平日心里挺玲瓏剔透的,遇到事關(guān)生死之死,手腳也會亂成一團(tuán)線似的,理亂,不理自亂,謝必安不想把話說的太寬,于是半是威脅半是慰藉道:起來,自己飄回去,就不進(jìn)油鍋。 好嘞。阿籮的眼淚說收就收,丟下謝必安一人飄走。 回到謝府,阿籮一溜煙飄回自個兒屋里。 曾幾何時,謝必安也回來,阿籮鎖上門,熄了明亮的油燈,仍舊害怕謝必安找茬,丟下手頭的事兒,直接鉆到窩里蒙頭睡。 吃了七七四九顆定魂丸與定魄丸后,她的魂魄是定住了,但還得繼續(xù)吃七七四九顆定魂丸與定魄丸善后。既已睡到床上,阿籮便懶動,想著偷懶一日不吃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只是躺了一會兒后,黑暗中一縷魂接著一縷魄,正往梁上飄。 誰啊,誰家做飯動靜這般大,煙都飄進(jìn)來了阿籮認(rèn)真看了一會兒,正納悶兒這些白白的煙霧從哪兒鉆進(jìn)屋子里的。納悶了好久,她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煙霧,分明是她可愛的魂魄,只好欲哭無淚爬起來吃藥,先吃一顆定魂丸,再吃一顆定魄丸,七爺說了,吃藥的順序不能錯。 吃完藥,魂魄歸位,阿籮尋了個舒服的睡姿睡下了。 醒來謝必安已出城去,阿籮汲水洗好臉,良心有點過不去,怎就把七爺?shù)那锝o忘了呢。 怎么就忘了呢 阿籮睡了兩個時辰,醒來府里只有她一人,凡間人伸腿了,所以七爺又出城勾魂去了,她汲水洗臉漱齒,而后從里至外清掃謝府。掃訖,摘了幾顆酸澀的果子吃。 每日服用了藥后,第二日疾便可小愈一分,今日較昨日身子更輕松了些,閑來無事,阿籮開始翻新來的包裹,看看能翻出什么東西來當(dāng)作七爺?shù)那镏Y。 早知道當(dāng)初就不把玉佩給七爺了,要不還能應(yīng)急一下。 阿籮從頭翻到尾沒翻出一件適合的東西,嘆嘆氣翻起藍(lán)本語子來看。 翻開第一頁,是一張男女貼rou的景兒圖。 男在上,女在下,臉偎頰,唇相碰,舌互嗍,有翹舉偉物半塞女股之間,旁邊寫著一串文字:陰陽交融,鸞顛鳳倒,甜蜜美滿也。 又翻幾頁,漸就明白了什么,里頭的圖男女的皮rou粘成一片,這可是一本閨房之書。 阿籮從速合上藍(lán)本語子,臉上止不住紅燙,雖然只是看了幾頁,但這和聽春沒甚區(qū)別。 看到你濃我濃的兩具白rou之軀,阿籮心恒怏怏,手一訕,把藍(lán)本語子全塞床底去。 她手氣真不錯,隨手拿幾本語子,竟是這些顏色語子,真當(dāng)是要羞死一只牝阿飄。 驛使送來包裹時,范無咎看一眼便知是謝必安買給阿籮的。 他不理解的是驛使送東西來時的神情,紅著一張臉,眼神也做逃避。范無咎想阿籮是買了深閨姑娘所用的東西,比如月經(jīng)布,比如肚兜兒,于是收到以后沒翻一下,丟在角落里生灰,也不讓二狗子送去,等著二人自己來拿。 謝必安和范無咎的想法同然,看也沒看一樣,故而那奇奇怪怪的藍(lán)本語子出了驛使,還沒有別人看見。 阿籮看看新來的包裹,又看看前先的布匹,七爺喜白衣,不如就大展針技給七爺做件新衣裳,讓七爺把那件千補百衲的衣裳丟了。 雖然七爺買來白布時也是這個意思。 七爺所穿的白衣定要用最上等的針線來縫繡,能用金絲線就不用銀絲線。 極細(xì)的金絲線繡入袖口繡進(jìn)衣領(lǐng)甭提有多好看,阿籮把謝府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沒翻出上等的針線,她苦惱,數(shù)數(shù)自己的寓金銀。 寓金銀被她用來吃吃喝喝,只剩下兩張,其中一張還破了一半,應(yīng)當(dāng)用不出去,而一張寓金銀僅夠她去茶點小肆走一遭。 這個月似乎沒收到人間來的銀子,憶起藍(lán)額鬼差說她收到的銀子是七爺差人燒的,再有七爺用勞銀給她買了這般多東西,花了不少銀子,所以七爺?shù)氖诸^一定緊巴巴的。 阿籮想到這兒,懊悔自己貪心,害得七爺變成窮光蛋,心上愈發(fā)對不起七爺,愈要做出一件極好的衣裳送給七爺。 主意已定,阿籮卷懷自己所剩不多的寓金銀,飄到酆都城的針線鋪去買。 酆都城的針線鋪專為各位大人制衣,想買里頭的布匹針線可不大容易,阿籮用所有銀子才買來不過一寸長的金絲線。 一寸長,五根指頭都繞不住,怎能縫繡一件衣服。 一寓金銀僅能買到一寸長的金絲線,阿籮沒趣耷拉地回到謝府,望住胭脂水粉花鞋鬢朵等物發(fā)呆,望著望出個絕妙計策,她要忍痛割愛,昧著良心,將別致的它們一一行行倒動換錢。 趁著謝必安沒回來,阿籮背著這些東西到鬼街上,隨意擇了一塊地就開始倒賣:鏡前怎能少一豆胭脂一錢水粉,發(fā)上怎能缺一枝鬢朵一件發(fā)簪,買之為容,引鏡一瞧,可是如花窈窕。 酆都城有女鬼差,也有因無胎可投,暫作逗留的鬼魂,阿籮的東西從人間來,件件別致吸人眼眸,不一會兒,鬼魂挨肩壓背,搶攘而至,七嘴八舌問: 胭脂如何賣? 鬢朵可賣一片否? 竟真有鬼魂鬼差來買,不至于鬼打更,一心要掙錢的阿籮吃了驚,原來大伙兒都是好美之鬼嘛。雖因吃驚而慌亂,她倒也算了算所需要的金絲線,而后認(rèn)認(rèn)真真報了價:這些東西皆賣四百寓金銀。 四百寓金銀才能買得一束金絲線,要做出一件精致的衣裳,遠(yuǎn)遠(yuǎn)不夠,單是繡一朵花兒就要費去三尺線。 諸位牝鬼魂女鬼差聽了價,嘖了一聲,只說買不起,踵接而散。 守城門的陰兵聽了,抹一眼阿籮所賣的東西,打趣道:阿籮姑娘詐鬼也?在這兒買位秋胡戲窩伴后世也不過八百寓金銀。 只能怪金絲線是用金條熔化而做成的,價太昂貴,阿籮也不想這般,正打賬要回話,余光見城外出現(xiàn)一具器宇純粹的白衣人,乖覺如她,心道是七爺歸來,趕忙收起東西藏到兩邊袖口中。 阿籮疾如飛隼,七爺已快入城了,她沒處可溜跑,就避在樹里,以濃密的樹葉遮身,口中默念:阿籮收了東西,七爺擠眼兒,擠眼兒~ 藏來藏去可唯獨忘了囑咐鬼差陰兵莫多嘴。 城門的鬼差陰兵見七爺行上一禮,其中多嘴的鬼差陰兵,指著阿籮擺攤的地方,把阿籮詐鬼的事兒說了出來:七爺,您家的小女鬼詐鬼呢,溢價賣胭脂水粉,一豆胭脂賣四百寓金銀,賣了好幾個時辰結(jié)果是鬼打更,嘿嘿。 狀告的聲音十分響,阿籮心跳如同放了鞭炮,劈里啪啦個不停,口里沒忍住出粗:他爹爹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別轉(zhuǎn)頭,隔著老遠(yuǎn)阿籮都能看到謝必安的臉是瞬間抹下來了,色甚不懌,旁邊的鬼差陰兵幸災(zāi)樂禍,冷眼旁觀。 阿籮自己心虛,雖躲在樹里,可還是一下子就逢上那記冷冰冰的眼神。 眼神相逢,她不敢上前殷勤,死也不敢去,靜住身子,停在樹葉里裝作人形燈籠:七爺擠眼兒,七爺擠眼兒。 謝必安在陰兵鬼差所指的地方停步,阿籮收東西太著急了,落下了一只花鞋?;ㄐ铝懔惆氲乖诼费耄钟|眼,謝必安二指捻起綠提跟子,一句話沒說動身回府。 把七爺買給自己的東西倒賣出去,七爺心里頭自然氣了個事不有余,不動聲色的七爺最可怕了,阿籮看在眼里,兩排牙齒在亂敲,徘徊在大樹里良久,咬咬牙,折了根兒臂粗的樹枝回府。 還是乖乖伏不是罷了。 謝必安把門給鎖死了,謝府上空也布了結(jié)界,有了結(jié)界鬼魂進(jìn)不去,阿籮下死眼,瞅著一道門縫出神,看來只能從這兒進(jìn)去。 阿籮試著把袖里的東西先扔進(jìn)府里,樹枝也扔進(jìn)府里,這些東西都能進(jìn)到府內(nèi),原來七爺弄個結(jié)界只是為了防她。 她很想哭,憋上一口長氣,魂魄澤澤,一丁點一丁點地從門縫擠入,實在是好煎心。 下半身的魂魄好不容易擠入了,門倏爾打開,阿籮猝不及防向后跌了個四梢朝天,還翻滾了幾圈。 謝必安繃著臉兒,噙一抹冷笑在眼底,銜威而道:臉皮厚不知羞,還敢回來。 阿籮在地上滾了幾圈,來不及寬痛,就拾起丟進(jìn)來的木枝捧在手中,對謝必安跬跬拜拜,顫哆嗦道:七爺責(zé)罰,阿籮錯了。 謝必安故意將臉一變,拿起兒臂粗的木枝在手中掂量。 沒了木枝在手,掌心里一輕,阿籮心里松了口氣,把兩臂端好,乖乖等木枝落下。 小心思也多,你一介幽陰之質(zhì),用木枝打,可不會痛的罷。方才樹上折下來,木枝上的綠葉未枯落,謝必安掂量著掂量著,木枝變成了哭喪棒。 阿籮頭沁著,別說她鼻扣著腔,但眼珠子可是靈活地往上瞟,跬步之間,謝必安的一舉一動她看的一清二楚,看到木枝忽然變成哭喪棒,皮rou感到一疼,肩膀蓄縮,端平的雙臂也往后撤。 用木枝打百下的疼還沒有哭喪棒敲一下疼。 哭喪棒在眼前三下五落,阿籮惶怖汗浹,色變?nèi)缁遥萄室豢谕倌?,口兒咬了一截袖子,嗚咽著說:那七爺就打、打一下,輕點。 未受打先泣數(shù)行下,哭喪棒真正打下來,其勁不啻是挨兩記五雷掌,泛泛鬼魂不能消受,謝必安收起嚇唬人的哭喪棒,說:說說吧,為何把七爺給你買的東西拿去賣了。 阿籮跪著,雙足未著鞋,飄飄裙擺遮不住的玉足與踝骨了了可見,十個足趾頭若玉酥揉成,玉琢一般,不沾一掐泥塵,卻在哪兒滴粉。 謝必安看上一眼,看的心里微微發(fā)癢,慌忙別過眼看別處去,心道:臉蛋兒喂眼,原來一雙足兒也吃喜。 阿籮想買金絲線給七爺?shù)囊路C繡文。阿籮膝跪在地,不敢仰視登登篤篤的謝必安。 聽了這話,謝必安更是不由亂了陣腳,又問:為何? 七爺千秋將到,阿籮想送七爺一件漂亮的新衣服,七爺穿白衣,白衣與金絲線繡成的繡文最相配,可是金絲線昂貴,阿籮買不起,只能倒動七爺給阿籮買的東西。 阿籮說著說著覺得好生委屈,眶里復(fù)滾出熱淚,阿籮忍痛割愛嗚嗚嗚 阿籮的心意,七爺心領(lǐng)了。謝必安說。 一顆心心被她一通話說熱了,喉嚨滾進(jìn)一顆溫玉,說出來的話不覺又輕又柔,即使在面折她之錯,也毫無勢焰: 只是阿籮,七爺買給你的東西,你拿去賣給其它女鬼,那就是七爺給別的女鬼買東西了,以后酆都城里的女鬼都用著七爺買的東西 不行!經(jīng)謝必安這么一說,阿籮心里酸溜溜,投袂而起,七爺只能給阿籮買東西。 以后做事要審思,知道了嗎?阿籮吃太多陰間飯,做事偶爾不大清醒,但一語能使其革心易行,不多費口舌,謝必安心寬慰許多。 還好一個好端端的姑娘沒被他活生生養(yǎng)傻了,要不去投胎的時候沒準(zhǔn)會被有心人忽悠,忽悠下輩子去投成一頭任勞任怨的畜生。 阿籮有力地點點頭,銜哂道:七爺,您張開雙臂,阿籮幫您量尺寸,尺寸量好了,才能制出一件可身的衣裳來,阿籮做什么都不行,但女紅之技是極好的。 希望是如此。謝必安張開了臂等著阿籮來量。 阿籮挼熱了兩只手掌,張個眼慢投進(jìn)謝必安懷里,兩只手不安分,摸了肩頭又摸腰:七爺腰圍二尺一寸,真是好腰啊 不料到阿籮是用手來測量,一雙手還想往下走去摸腰下之地,謝必安一時著忙忘了后退,只把她緊緊一抱,抱進(jìn)懷里:有量尺,何須爾爾? 今回輪到阿籮動彈不得,這是七爺?shù)谝换乇?,以前都是她湊過去粘在七爺身上的。七爺兩臂放到后背上時,一股溫流竄進(jìn)魂魄中,她放在七爺背上的手也不自覺加緊。 相互緊擁不放,緊擁之間,阿籮感到七爺身下有物翹////然而舉,正抵腹上,此物yingying然,熱熱然,不覺想到語子里的畫面,平穩(wěn)的呼氣漸粗,而自己常冷如冰的身軀在發(fā)熱。 謝必安抱著阿籮,下頜輕抵在她頭頂上。 阿籮兩條腿好像釘住了的一般,足踩在謝必安鞋上,她滿腦子都想抵在腹上的偉物,羞得不能躲避,胸前兩團(tuán)軟玉酥,被擠壓的有些癢。 相互擁抱時陰陽能互達(dá)能電生,阿籮不討厭謝必安抱她,反而很喜歡,她一只不定的魂魄在謝必安懷里時心十分安定。 不只是今次有這般感覺,往常也是這般,不管何其外界糟糕,何其危險,只要躲進(jìn)這寬大的懷里,便能避開一切塵囂。 阿籮加緊雙臂,上齒嚙下唇,撩看謝必安,嗡嗡喊一句:七爺 一句軟聲的七爺,身與心兩下里難消受,謝必安風(fēng)流不禁,脖頸一低,做出曖昧不明之事,他欲尋到一張軟軟的香唇親吻。 小巧的嬌唇近在眉睫,謝必安覷的親切,湊近一分便能觸碰唇上的柔軟,湊近半分,能清晰地感受阿籮的溫?zé)岜窍⒂鎯簽恚行┘贝佟?/br> 因緊張,阿籮的臉像一朵芙芙子苗,嬌脆的香喉里,也發(fā)出一道細(xì)微的悶哼。 鼻尖已挨著鼻尖了,唇與唇之間不過一指之距,阿籮把唇嚙得更緊。 謝必安一手托起粉頰,摸著被玉齒藏了一半的唇,說:莫咬,松開。 謝必安被溫柔之質(zhì)附了身,阿籮微垂了眼皮,不再嚙唇。 兩片唇瓣都在眼前,謝必安卻退步了,他頭一撇,只是讓阿籮的唇挨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莫咬自己,會疼。 騰云價地挨擦,快到阿籮沒能察覺到自己的唇碰到了謝必安,還把一絲香唾留在了上面。 得了無形的一吻如醍醐灌頂,謝必安放開阿籮,向后退一武,臉上有說不清的顏色,是喜悅之色是羞澀之色,又或是隱忍之色。 阿籮身子軟塌塌,鮮少碰地的足,不得已踩在地上。 謝必安垂下眼,從正面看玉趾更為可愛,一只兩只的像未下鍋的湯圓兒,這般可愛就該藏在那半折兒的花鞋里,不該給別人看到。 想到她日日光足亂飄,謝必安臉色又變得如常冷漠,拿出哭喪棒敲敲她的腳踝,假裝有煩言,沒好氣道:買了鞋子又不穿,你買鞋子做甚,拿鞋當(dāng)枕頭嗎?往后不管地上跳還是天上飛,都把鞋穿上,一個大姑娘整日價露腳,也不怕現(xiàn)眼。 方才的曖昧氣氛因為這一敲,全敲沒了。 哭喪棒敲腳踝,阿籮挨忍不過,就大喊一聲,兩足離地,蹦跳到十武之遠(yuǎn),苦著秀臉彎低腰兒,摸起受敲的腳踝,腳踝麻麻辣辣的,她生了氣,便張致罵人:七爺為何這樣,總是動不動就拿哭喪棒打阿籮。君子動口不動手,七爺甚壞,非君子也,乃是大怪物也。 她橫了膽子,當(dāng)著謝必安的面,趾高氣揚地罵了幾句不入耳的話。罵完又害怕,趕緊撒嬌撒癡飄上前,叉手不離方寸,嬉笑著一張臉認(rèn)錯:阿籮錯了。jian不廝欺,詐不廝瞞,七爺是阿籮最好的七爺,阿籮最喜歡七爺了,阿籮往后要重重報答七爺?shù)亩鳌?/br> 滾。謝必安袖子一揮,把正飄來的阿籮,以及地上散亂的胭脂水粉物一并打回了她的寢室。 阿籮飛回寢室,好巧不巧撞到了墻壁,更巧的是后衣領(lǐng)掛在了壁牙上,心影謝必安是故意的,她整只魂掛在壁牙忘了下來,只隔著門大喊大叫:七爺盡管欺負(fù)阿籮,等阿籮去投胎時,阿籮就一把火把謝府燒了,讓七爺露宿街頭,與老樹相依而眠 大喊大叫了半日,回應(yīng)她的是一記清脆的合門聲,阿籮安靜下來沉思,七爺該不會因她幾句氣話而大發(fā)雷霆,然后就離家出走了吧? 論七爺?shù)男亟?,偶爾是比海闊,偶爾比?cè)徑窄,得看他心情美否,可有心事兒煩心否。 今日七爺動了兩次拿哭喪棒揍她的念頭,心情定糟糕無比。 阿籮手忙腳亂從壁牙上跳下地,探頭探腦飄到院子里把眼四下觀看,偌大院子里沒了七爺?shù)纳碛?,靜悄悄的,連點風(fēng)聲也沒有,她有些落寞,飄到柳樹上坐著。 七爺好像總是喜歡一聲兒不言語就離開,也不管她一個人在府里可否孤單無趣。 謝府有一顆高大的柳樹,此柳可隨意移動,長年青綠不曾禿枝,坐在上頭可看見府外之景,阿籮偶爾會飄到柳樹上拔悶,她輕舒玉指拍拍柳條,說:柳meimei,往大門哪兒走幾步,我看看七爺去哪兒了。 嗚啦嗚啦啦。柳樹很聽話,往大門走了幾步,阿籮看到她家七爺正提著一盞燈籠翩然離去,腳步不曾留戀,一步也沒回頭。 看見這樣情形,阿籮嬌脆的喉嚨發(fā)出一陣胡言亂語:阿籮把七爺氣走了,怎么辦,阿籮的啖飯?zhí)幰惨獩]了。 只說她越開口說話,謝必安走的更遠(yuǎn),阿籮傷心不已,撩袖抹抹淚,淚干,再舉眼看時,謝必安已遠(yuǎn)去,再也看不得一點身影。 阿籮眼朦朧,頓時涕淚同下,仰天長嘆一聲:七爺心胸忒狹窄,不能罵也。 后面的罵言謝必安自然聽不見,他摸摸臉上香唇擦過的地方,搖搖頭做出苦笑,今日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對阿籮簡簡單單的憐憫,竟變成了烈烈如火的喜歡。 幸好他轉(zhuǎn)了念頭沒做出不軌之舉,阿籮終究要去投胎做人,就在不久之后。一想到阿籮要走,身上竟有剔骨般的疼痛。 什么時候開始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在第二次來接引阿籮的魂的時候就喜歡了。 謝必安收起苦笑,三步并兩步去了一趟針線鋪,憑自己在地府里的身份地位,談了半刻,而后獅子打開口,直搭直索了二十束上等的金絲線。 金絲線是阿籮想要的東西,她想要,他便去拿。 威態(tài)逼人,針線鋪的鬼差不敢不從,心里滴著血,將上等的金絲線給七爺打包訖,交過金絲線時,領(lǐng)頭的鬼差頻頻跺足,磕磕巴巴問:若、若七爺用不完這些線,可否歸還,一寸也可歸還。 金絲線在手,謝必安臉上放出一點溫和之色,把金絲線褪入袖中,說:好。 鬼差好似得了閻王的賞賜,連忙作揖,說:多謝七爺,多謝七爺。 重返府上,一打開門,一顆柳樹擋在面前,阿籮俯身掛在一條柳枝上一動不動,謝必安心下一驚,以為她受了什么攻擊魂魄受損了,兩個箭步走過去,抬頭仔細(xì)一看,只見她雙眼緊閉,鼻息均勻,原是在酣眠中。 謝必安無語,目指柳樹用柳枝去瘙她腰兒上的癢癢rou,或是她的腳板來喚醒她。柳樹領(lǐng)意,伸出十根柳枝到阿籮腰上與腳底瘙癢。 柳葉刮過腳板,柳枝鉆著癢癢rou,阿籮在夢里打了個寒噤,先兩腳一踹,把作惡的柳枝踹斷了,再趁手捉住腰間的柳樹向下一拗,不留張本,直接拗成兩截:滾! 柳樹好委屈,強轉(zhuǎn)了個方向嚶嚶哭泣:嗚嗚啦啦,嗚啦啦嗚啦嗚。 柳樹說話聲和風(fēng)過葉時發(fā)出的沙沙聲相同,尋常鬼魂聽不懂,但謝必安聽得懂,它在埋怨阿籮,說自己被力大無窮的阿籮斷了兩根柳枝可疼了。 謝必安摸摸吃屈的柳樹,表示安慰,又無聲示意它彎下腰,姜掛在上頭的阿籮送下來。 柳樹別扭了一陣子才肯彎下腰來,柳腰一彎,阿籮從枝條上掉落,她剛才哭到傷心處,有了nongnong睡意,再大的動靜也醒不來,謝必安伸出手接住正掉落的她:也不知是不是得了拙病,一眼不盯著你,就弄些混賬事兒來。 阿籮掉進(jìn)熟悉的懷抱里,嘟囔一聲,臉向內(nèi)里轉(zhuǎn),剔開餳眼兒見到眼前人,態(tài)度若喜若驚,困神陡地離開,她伸兩臂勾住謝必安的脖子,百聲葉氣地哭道: 嗚嗚阿籮還以為七爺不要阿籮了。 您可是阿籮心上的七爺。 七爺怎么總是這樣呢 阿籮鬧了好久,因自己傷心就兩耳緊閉,不聽別人的解釋,你解釋,她越發(fā)有精神,非得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傾訴訖了才肯安靜下來聽人解釋,自始至終沒認(rèn)清自己是一位婢女而已。 謝必安習(xí)慣若自然,等她一住嘴,拿出休中的二十束金絲線送去:可以閉嘴了嗎? 阿籮還閣粉淚的眼見到燦然的金絲線,兩邊嘴角一咧,半日說不出一句正常的話,倒把眼兒斜溜謝必安,涎臉涎皮學(xué)柳樹嗚嗚啦啦。 謝必安的手在她的額上一按一彈:前不久才說了做事要審思,不能急性子,你嘴上答應(yīng)的快,卻是左耳聽右耳出,你兒時可不是這般,你還魂以后可聽七爺?shù)脑捔耍郀斦f東你就往東 說到后頭自知說錯了話,謝必安默默閉上了嘴,怎說著說著就說起以前的事兒來了。 聽見謝必安說此話,阿籮挨了五雷掌的心間疼不過,兩邊的太陽xue一麻,忽然之間又覺得謝必安恍若熟識。 阿籮圍著謝必安油回磨轉(zhuǎn)幾圈,她絞盡腦汁想了半日,回想起一些零碎又不能拼接起來的片段,腦子里閃現(xiàn)一座明晃晃的宮殿,緊接著宮殿消失,一位穿白衣的男子半蹲在床邊,之后只聽一道稚嫩的喝聲,說:吃本公主一記五雷掌。 話落男子往后一飛,倒在地上喘大氣兒,很難爬起身來。 如何?七爺可有騙你?過了一會兒,男子薄薄的唇動了幾動,艱難道出這一句話。 這聲音很熟耳,阿籮已而不登的,定住身子不轉(zhuǎn)了:阿籮生前可認(rèn)識七爺?shù)陌桑恳欢ㄕJ(rèn)識的,七爺您和我說說罷。 阿籮姓李,單字一個籮,李是皇室之姓。 萬歲爺膝下有三位公主,阿籮是最小的公主,親娘娘是當(dāng)今皇后,自然最受寵,故而養(yǎng)成了一個嬌脾氣。 阿籮三歲的時候?qū)m里發(fā)生了一件怪事兒,只道是阿籮的乳娘天尚未亮?xí)r起身解手,卻看到一位身穿白衣,打著一把傘的人進(jìn)了阿籮房里。 以為是賊人,乳娘單槍匹馬趕忙進(jìn)到屋里看情頭,卻不見那穿白衣之人,而屋里的阿籮已經(jīng)醒了,自己洗好臉漱好了牙齒,躲在床里偷吃東西。 乳娘心道奇怪,好幾日都在哪兒抬快:公主房里只有一處可進(jìn)出之地,怎那人進(jìn)去了就再也沒出來了?公主也說沒見有人進(jìn)去,難不成是我眼錯了? 此事兒發(fā)生后,乳娘將這事兒告訴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告訴萬歲爺,萬歲爺一聽,一方面覺得是乳娘眼花看錯,一方面又擔(dān)憂,便就布了兵在阿籮屋前把手。 一連守了數(shù)十天,并無可疑之人出現(xiàn),阿籮居處如常,萬歲爺便又把士兵撤走了。 乳娘也漸漸寬了心,當(dāng)心徹底放下時,乳娘又看見了一穿黑衣的公子進(jìn)了阿籮屋子里。 不過一月而已,先出現(xiàn)白衣公子,又出現(xiàn)黑衣公子,這一黑一白,莫不是陰間的七爺與八爺來了? 七爺八爺不會隨便來生人屋里,一旦來了可不就是說有人的魂將被收去了? 乳娘慌了手腳,今次不敢聲張,只偷偷告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聽花容失色,尋到阿籮,問她夜間睡時什么可有異樣? 阿籮才三歲出頭,皺著眉想了許久,才道:近日阿籮睡時總覺得好吵,吵死了。 皇后娘娘又問:那到底是什么樣的聲音,阿籮能與阿娘說說? 這一問很為難阿籮,她言語澀,不知怎么描述,就說是嗒嗒嗒的,好像是木條敲地的聲音,還有一道模糊的聲音,說著跟我走罷。 阿籮說到此十分生氣:娘娘,真的好吵,根本睡不著,阿籮這幾日天未亮就醒來了。 是地府有人來接阿籮了,皇后娘娘心涼了半截,又不敢露出半點異常,她摸著阿籮的頭,顫聲道:阿籮乖,這幾日來娘娘來陪你睡可好? 親娘娘來陪她睡覺自然是好的,阿籮太高興,當(dāng)晚摟著親娘娘到天亮才睡下。 往后的半年里皇后去哪兒,做什么事兒都帶著阿籮,她覺得只要阿籮在她眼皮子底下便不會出事兒。 阿籮那半年里聽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娘娘說:阿籮要好好的。 她不知是什么意思,每每都點頭回應(yīng):阿籮會好好的,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好好的讀書。 皇后娘娘請了許多道士神婆到宮里來,當(dāng)中有個神婆,只見阿籮一面,便搖搖頭離去了,口念:苦,命不能到偶年。 神婆說完這句話的六天以后,未出幼的阿籮便伸腿了,離阿籮四歲生辰僅剩一個月。她在樹下跌了一跤,腦袋磕到了石頭,昏迷三日,延醫(yī)無用。 阿籮呼吸斷開的那一刻,親娘娘眼含熱淚,讓人滅了殿里所有的燈火,又讓人將門敞開,說是要迎七爺八爺來。 皇后娘娘如訴如泣,道:妙妙阿籮,逢時不祥,不偶年而去,請爺憐我阿籮庚齒卑,路上多指點。 不是所有的魂都由無常來接引,命本貴者無常來接引,就算無胎可投也不會變成孤魂野鬼,也算是一件好事兒了。 燈一滅,謝必安與范無咎便出現(xiàn)在阿籮床頭。 在皇后娘娘的哭聲下,謝必安勾走了阿籮的魂魄。誰知阿籮太好動,一不注意就溜之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