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近月忽然想起師姐昨晚給自己吃的糕點。

    剛做好的松軟糕點入口即化，那夾帶著的濃厚的桂花香便也隨之在口中散開來，從口腔到沾染過糕點的手指無一幸免，四處都是秋意。

    那時她就想起了師父。不像萬物復蘇的春，沒有夏日的火熱，但也不是冬日的寒冰，凍人三尺。她給近月的感覺就是秋天，明明是如此尊貴又高傲的尊主，每次一和她獨處，就好似看見了在落葉飛舞的初秋，透著絲絲涼氣的微風和天邊那道火紅絕美的晚霞。

    近月沒能抬頭看她，她也不惱，就這樣直直立在近月身前，直到風動，揚起她腦后的頭發(fā)，察覺到自己的反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該走了。

    可走到半途，也不知是想通了什么，嘆了口氣，轉身又同她講話：你師姐只教你前三層劍法，剩下的功法，待你師姐教完，便來找我。

    近心早就來了，發(fā)現(xiàn)師父在舞劍所以并未打擾，直到近月露面，她才后知后覺，今日師父出現(xiàn)在梅林實則不有些怪。

    師父怕冷，自從天山有些涼意之后，便很少這么早就來梅林練劍了。

    今日來得這般早，又弄出這般大的動靜，很難不讓人懷疑些什么。

    六年前的游歷，回來后的閉關三月，私自占卜過的卦象，昨日收徒的異常舉動，她想好奇心讓她這次怎么也要犯犯門規(guī)了。

    蒼牧走了，近心才裝作睡過頭了慢悠悠晃過來，拍拍好似在夢境中的近月讓她回神。

    師姐，你來了，我們開始吧。近月學得認真，近心也教得認真，一上午的時間晃眼便過了。

    師父有交待，讓你每日上午練完劍用過飯，便去她書房，她有吩咐。

    就是因為這句話，剛吃完飯，近月便站在了蒼牧的書房門前，對于要不要現(xiàn)在就敲門進去猶豫不決。

    還在糾結間，卻聽到里面?zhèn)鱽淼那謇渖ひ簦哼M來吧。

    近月也不好再做停留，下定決心推門進去了。

    書房的擺設也很簡單，放著些蒼牧平日的藏品，走進去便能問到一陣墨香，近月不認得這墨，在京都時也未見過有這般香氣墨，一時無言。

    幫我磨墨。蒼牧吩咐她。

    是，師父。屋內燃著香，未睡午覺也不覺困，近月安靜磨著墨，蒼牧認真練著字，兩人并未說話，卻也不覺得尷尬，仿佛是多年相識的知己，彼此熟悉，親密無間。

    近月一邊磨著墨，一邊看她，滿眼都是翻騰的歡喜和愛意。

    近月。蒼牧喚她。近月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回話：師父。可會下棋？蒼牧問她。會的，師父。那便來陪我下棋吧。

    已經(jīng)兩個時辰了，近月還未從師父的書房里出來。

    近心泡了一壺茶，端了幾碟點心，敲響了書房門。

    師父，喝茶吃些點心吧。

    近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蒼牧落下一子，讓她進門。

    近心得了允許，端著東西進去。

    師父，這可是近緣剛做的桂花糕，嘗些吧。

    聽說是桂花糕，近月立刻來了興致，眼光落到那幾碟點心上，仿佛已經(jīng)聞到了那股子香氣。

    近心先去瞧近月，發(fā)現(xiàn)小師妹一臉想吃，等遞給了師父一碟，便接著又遞給了她一碟，然后才端著茶壺給蒼牧倒了一杯茶。

    近月眼睛都亮了，雙手接過，聲音都帶著掩不住的開心：多謝師姐。

    蒼牧看她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自己嘀咕一聲：喜歡吃桂花糕......便兀自端了茶杯，發(fā)現(xiàn)有些燙，微微抿了幾口又放下。

    吃著點心的近月并未聽見蒼牧的小話，反倒是耳尖的近心聽了去。

    過幾日小測，師父可想好送什么了？若是門下弟子勝出，尊主也是可以給些獎勵的，近心這般問，看得出來對近月多有信心。

    近月都未說自己定能勝出，你便這般來替她要東西了。蒼牧這般說她，好像昨晚替近月挑東西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樣。

    我不僅對師妹有信心，更是對師父的眼光有信心。近心面不紅心不跳的拍馬屁，兩頭都占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