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對他好一點（補(bǔ)更三）

    客廳的窗簾被人拉開，午后溫?zé)岬年柟鈴拇芭_涌入后照亮整間屋子。

    地板上到處散落著游戲手柄和零食。

    嘉允曲腿坐在沙發(fā)下，茶幾上的游戲屏幕連接了塞爾達(dá)的頁面。而計許坐在她身后，正在小心翼翼地替她把長發(fā)攏扎在一起。

    嘉允聽見計許叫了聲哥哥，這才分出精力看他一眼，你怎么才起？我神獸都打完一輪了。

    一破游戲，你玩第幾遍了？顧千禾端著水杯走過去，踢開那些零食，走到嘉允身邊，伸手把計許剛給她扎好的頭發(fā)又揉亂，你就穿這么少來的？

    嘉允躲開哥哥的手，拿頭撞他膝蓋，對呀。

    凍不死你哦。

    要你管！

    我不管你誰管？阿許么？他能管得住你？

    誰說他管不住我了？嘉允丟下游戲手柄，一把抱住身旁的男人，老公，你告訴哥哥，我最近是不是很聽話？

    嗯。一向沉默的男人朝著嘉允笑了下，又對顧千禾說：她穿了靴子，很長的那種。

    隨便吧，凍死活該。

    他們又吵起來了。初語不動聲色地穿過客廳繞到露臺，先是將她的那盆鈴蘭挪到背陰處，噴了些清水在葉片上。去洗手時，又聽見這對兄妹為了某件小事爭執(zhí)不休。

    本就不夠?qū)挸ǖ目蛷d，擠著三個人，其中還有兩個個頭極高的成年男人。

    不知道是受誰影響，他們?nèi)硕疾豢虾煤米谏嘲l(fā)上，而是一個個委屈巴巴地蜷起腿，背靠著沙發(fā)坐在地板上。

    初語看著嘉允神秘兮兮地沖著顧千禾伸出兩只手，握成緊緊的小拳頭，然后說：哥哥，你選一個，一個是馬里奧，一個是Unravel   Two，你選中哪個我們就玩哪個。

    顧千禾倒也配合，故作思忖了幾秒，選中左邊。

    嘉允皺皺鼻子，翻開左邊的手，里面躺著一張馬里奧的游戲卡帶。

    顧千禾短促笑了聲，輕輕揚眉的瞬間，嘉允迅即把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理直氣壯地說著：好，那我們就玩Unravel   Two！

    初冬的日光分外愜意柔煦，曬進(jìn)這間長日昏暗的屋子里。仿佛也在某個不設(shè)防的瞬間下，將人心頭照得暖熱。

    顧千禾將初語拉到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攬在自己懷里。而初語就靜靜看著他們玩，一局下來才發(fā)覺他們說的Unravel   Two其實就是兩個毛線小精靈一同配合起來穿越叢林山湖的小游戲。

    可她無心注意游戲中的畫面，更多的時候初語只想看著身邊的人。看他烏深濃邃的瞳仁被日光映成清淺的茶棕色，很長很長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出一片陰影，陽光下慵懶的神態(tài)使人著迷，輕易擊中她心底深處的觸動。

    順利闖過海岸章后，顧千禾看了眼時間，主動提出要做晚飯給他們吃。

    嘉允毫不掩飾某種驚懼的表情，目光轉(zhuǎn)向他。與此同時，三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出：你做？

    顧千禾點點頭，語氣異常篤定地說著：我最近廚藝有進(jìn)步。

    初語扯扯他的衣角，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阿仔，你不要逞強(qiáng)。

    他依舊面不改色，用那種平靜而認(rèn)真的神態(tài)望著初語：沒有逞強(qiáng)，我想學(xué)著做飯，不想總是讓你進(jìn)廚房。還有啊，我覺得嘗試就會有進(jìn)步，即便做不成米其林三星的水平，最起碼能做個中餐廳的廚師長吧，要不然我這么多年書豈不是白念了。

    聽了這些話，初語心頭軟成一片，忍住想要吻他的沖動，點點頭說：你加油。

    嘉允很無語地閉了下眼睛，   拿出手機(jī)，那什么，我先打個120，把地址報一下，免得我們四個都被毒死了沒人來施救。

    最后到底還是兩個男人進(jìn)了廚房，乒乒乓乓的細(xì)碎響動中，時不時地傳來這樣幾句：

    哥，你拿錯了，你手里那個是老抽。

    不是不是，我要湯匙，不是漏勺。

    哥，胡椒粉不能直接倒！

    沒事的鍋我來洗，我們再重新做一遍。

    哎

    耳旁這一幕，使得嘉允笑到伏在茶幾上。她笑夠了，抬起頭，望向初語柔白清麗的側(cè)臉，片刻之后收回視線，遞給初語一只switch手柄。

    也是今日第一次乖乖叫她：小語jiejie，我教你玩游戲呀。

    初語從不擅長任何娛樂活動，面對繁雜混亂的游戲屏幕和cao作，她始終找不到頭緒，她的毛線小精靈不斷掉入水中、山下以及鯊魚嘴里。

    嘉允原本還能好聲好氣地教著，到了最后，初語死的次數(shù)多了，游戲一遍遍從頭開始，嬌縱蠻橫的小姑娘徹底忍不住了，把手柄往沙發(fā)上狠狠一丟，怨道：沈初語，你怎么那么菜？！

    對不起那我不玩了。初語乖乖把switch放回到茶幾上，眼底有柔軟的歉意。

    嘉允撇撇嘴，惱了好久不肯說話。半晌過去，她又忍不住地悄悄去碰初語的手，放低了聲音說：再來一次，你要是再死掉我可就真不和你玩了。

    初語點點頭，輕聲細(xì)語地應(yīng)道：好。

    游戲繼續(xù)著，可初語仍舊不得要領(lǐng)，嘉允卻不忍心再發(fā)火了，到了難過的關(guān)卡，她直接把初語的毛線小精靈綁在自己身上，帶著她躍過山河火海。

    初語沒見過這樣的cao作，不由得發(fā)出驚嘆：哇還可以這樣么？小允好厲害。

    那是！嘉允揚起下巴，嬌聲說著：我超會玩游戲的！

    一連闖過幾關(guān)后，嘉允暫停了游戲?？赡苁怯行├哿?，她把臉倚在初語肩頭，輕輕抱住了她的手臂。很久很久過去，嘉允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這讓初語一時間感到有些惘然，記憶中從八歲開始，她和嘉允的第一次見面就是一場極其不愉快的，單方面戰(zhàn)爭。

    嘉允承認(rèn)，她嫉恨初語，嫉恨她如此輕而易舉就搶走了自己的哥哥，又那樣不珍惜，年幼無知時她也曾發(fā)過誓，即便這世上所有人都愛上了沈初語，她也斷然不會與她和解。

    嘉允在很小的時候，一見到初語就會大鬧脾氣，在飯桌下踢她的小腿，搶她的玩偶，把哥哥寫給她的情書信件全部撕了個一干二凈。可初語總是溫溫柔柔地看著她，對她這些故作蠻橫的行徑絲毫不惱。

    因為初語從第一眼見到嘉允的那一刻起，就無法對她產(chǎn)生不喜的情緒，這個女孩幾乎和她哥哥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精致清絕的眉眼輪廓，肆意張揚的個性，甚至連委屈惱怒時的微小情緒都是那般相似。

    唯獨有一次，嘉允七歲那年，因為在學(xué)校打了人，挨了父親一頓狠狠責(zé)罵，逃到哥哥家，被顧千禾帶著躲在初語房間里。那時秋涼，三個人玩夠了就躺在床上午睡，冷風(fēng)從窗臺吹入屋內(nèi)，初語睡到迷迷糊糊，隱約瞧見那時小小的嘉允從床上爬起來，伸出手，碰了碰她發(fā)涼的額頭，片刻之后，嘉允又悄悄扯了條薄被蓋在初語身上。

    所以初語沒有辦法不愛她。

    而初語愛她的方式，就如同愛她的哥哥一樣，是毫無理由的縱容寵溺。

    思緒折返后，初語偏過頭，輕輕摸了下嘉允的側(cè)臉，起先打破沉默：要不要吃水果？我去幫你洗一點。

    不要。她的聲音無由來變悶了些，靜默一陣后，她忽然開口問初語：你這回對哥哥是真心的么？

    初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才能顯得她足夠真摯。

    你一定要對他好一點。嘉允的聲音越來越弱，記憶中跋扈囂張的女孩，第一次對她服軟，哥哥他，是真的很愛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