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謝贏川到時,季蓁蓁正泡在浴桶里,沐浴得不亦樂乎。 垂枝與棲碧一人在她背后捏肩膀,一人托著她一只細腿輕輕揉搓著。蒸騰的水汽氤氳在浴室里,頗有幾分煙霧繚繞之感。 有丫鬟進來稟告大少爺?shù)搅恕?/br> 季蓁蓁閉著眼睛,眼皮都不曾顫抖一下。 垂枝與棲碧哄了好一會才讓季蓁蓁展露了些笑容,見少女此時又似乎冷淡下去的樣子,兩人都有些擔憂。 垂枝吩咐著門外的丫鬟,讓她們伺候著姑爺先喝點解酒湯。 棲碧試探著開口:小姐好不容易見著姑爺了,咱們一會兒出去不要給爺們臉色看,成么? 頓了頓,見季蓁蓁沒搭話,又繼續(xù)硬著頭皮說:姑爺是少年英才,十歲便進了軍營,怕也不是個善言辭,年紀也小,應(yīng)當也不大會體貼人咱們小姐性子柔順,又冰雪聰明,姑爺見了小姐一定很是歡喜 棲碧還沒說完,便被季蓁蓁猛地起身打斷。 少女白嫩窈窕的身子從水里站起來,扯了一旁寬大的巾子往肩上一披,頗為不耐煩:我心里有數(shù),別一天天跟個mama似的,念叨個不停,你是十七歲,不是七十歲。 季蓁蓁曾因身邊的mama婆子栽過跟頭,最為不耐這種啰嗦、愛說教之人,她這次遠嫁,陪嫁侍女足足十二人,卻連一個上年齡的嬤嬤、mama都沒帶。 棲碧被她這清凌凌的語氣一懟,便知道自己犯了禁忌,忙跪到地上請小姐恕罪。 季蓁蓁有氣,垂枝不敢招她,低眉順眼地垂著眼簾給季蓁蓁換好衣服,抿著唇?jīng)]有說話。 斜著眼晲她一眼,又看棲碧跪在地上被水浸濕的裙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了句無事,起來吧,提步邁了出去。 - 季蓁蓁收拾妥當出來時,謝贏川剛好喝完了侍女呈上的醒酒湯,鳳目微挑,略帶了幾分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 杏目桃腮,雪膚烏發(fā)。美人出浴,渾身都氤氳著淡淡的霧氣,略濕的長發(fā)披散在肩上,有一種小鹿初生般濕漉漉的靈動感。 的確是個大美人,雖然年齡尚小,未施妝的小臉看上去有幾分稚嫩,但已然能夠窺探日后長成的姿容昳貌。 目前看來,這樁婚事倒還算十全十美。既與蜀中季家搭上了親緣,解了謝家的用鐵之困,季家嫁過來的女兒也是十足的美貌。 少年慕艾,任是謝贏川平日頗有些冷心冷情,但他始終也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謝贏川頗為滿意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季蓁蓁也微垂了眸子在看他。 謝贏川無疑生得極為俊俏甚至可以說是貌美。眉骨英挺,鼻梁高直,輪廓干凈而利落,極精致的五官和諧而平衡,仿佛作畫留白,飲釀微熏。生就一雙桃花目,本該勾魂含情,但因少年氣質(zhì)鋒芒畢露的銳利,顯得眉目疏朗,英氣十足。 見了少年這般容貌,季蓁蓁原本因為心中有幾分怨懟,而略顯漠然的小臉不自覺便染上了幾分笑意。青絲如瀑,粉裙瀲滟,頗為明艷動人。 看著前一瞬還冷著一張臉,下一秒便笑意盈盈的季蓁蓁,靈犀堂的一眾侍女都強忍著笑意,偷偷垂下了眼簾大小姐下午在屋里發(fā)脾氣的場面還歷歷在目,沒想到一見到姑爺這般模樣,便生生變了臉。 季蓁蓁腳步輕快地踱步走過去,與少年隔了案板坐下。 微微側(cè)首看著燈光下,少年精致的側(cè)臉,季蓁蓁粉白的雙頰飛快染上兩抹殷紅,咬咬唇,正猶豫著怎么開口,身旁的少年出了聲。 大婚那日韃子進犯,軍情吃緊,我臨危受命,走得匆忙,未能親自告知于你,多有失禮、得罪之處,還請夫人、海涵。少年清越的嗓音在屋內(nèi)響起。 季蓁蓁聽著前面,便想到自己那日被扔在新房時,內(nèi)心的惱怒,以及不得不強壓火氣,佯裝淡然地反過來寬慰謝家人,臉色有些發(fā)白。她從小被父母嬌生慣養(yǎng)的長大,鮮少有人敢惹她不悅,大婚那日,謝贏川的不告而別簡直是讓她大不悅! 但聽到謝贏川后面時,心中的火氣卻徒然消減。夫人二字顯然對謝贏川來說有些陌生,唇齒微頓,生出幾分微啞的纏綿。 意識到少年是在向自己解釋陳情,并親自道歉。季蓁蓁有些訝然,又有幾分歡喜涌上心頭。略一遲疑,少女輕笑著說道:將軍言重了,謝家玉郎驍勇善戰(zhàn),駐守榆林,威名遠揚,韃子分毫不敢進犯。武將抵御外敵,乃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又何談讓蓁蓁海涵呢? 謝贏川是有圣旨的榆林總兵,有掛印帶將軍號。 少年微掀眼皮,借著溫暖的燈光,定定地看了季蓁蓁幾眼,好似在觀察她說這話是出自真情,還是假意。 季蓁蓁自然是帶著笑意,大大方方與謝贏川對視,任由對方看。 兩人視線微微膠著,在這昏黃燈光下,徒然生出幾分曖昧的氣息。隔著案板,謝贏川也聞到了少女清甜的香味順著穿堂的微風朝自己鼻尖飄來。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聞著這味道莫名有些燥熱。 謝贏川抬起白玉般的指節(jié)松了松衣襟,蚩蚩輕笑一聲,舌尖掃過口腔中的那顆尖齒,略有些含糊地問道:你叫蓁蓁?哪一個蓁?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的那個蓁蓁,是我阿娘給我取得名字,希望我能夠茂盛的草木一樣,健康、順遂。 季蓁蓁說著,笑得極為明麗。 我叫謝贏川,也是我阿娘的給我的取名的名字。提及早逝的生母,少年臉上顯露出溫柔之色。 贏川,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nèi),囊括四海之意,婆婆對將軍傾覆了盛望呀 贏者,擔負、容納也,能夠并舉天下河川之人啊真是個好名字呀。 少年微瞇著眼睛看了她一霎,思索她這句話說得是否別有深意。 季蓁蓁笑著微微揚眉。 她就是那個意思。 看著少女臉上小狐貍般狡黠的微笑,謝贏川驟然失笑。 少年撐著扶手站直身體,他身量很高,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雖然還是少年的身形,但卻并不單薄,肩膀?qū)掗煟t衣銀靴挺拔地站著,極具壓迫感。 我在席上飲了酒,有些昏沉,自去洗漱一番,夫人若困了,便先行歇下吧。 說完,少年便邁著一雙長腿快步走了。 季蓁蓁忙指了棲碧:派個丫鬟去給爺擦擦背。 還未走遠的謝贏川背過手擺了擺,朗聲道:不必,我不習慣沐浴時有旁人在。 季蓁蓁甜滋滋地應(yīng)了聲好,托腮坐著,看著謝贏川消失的背影略有些出神。 垂枝端著碗醒酒湯過來,有些揶揄地戳了戳季蓁蓁的肩膀:小姐 哎呀!眼見垂枝、棲碧俱是調(diào)侃的神色,季蓁蓁羞得厲害,捂著有些紅的小臉,噔噔噔地往臥室內(nèi)跑去。 徒留滿室的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爆發(fā)出一陣輕快的笑聲。 【季·十級顏控·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