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沈白玉死死的盯著電視。 寬大的電視銀屏陸陸續(xù)續(xù)劃過幾個畫面,爭先恐后的記者爭取站在最佳地點進行現(xiàn)場直播。 晚上八點,A市發(fā)生了一起命案,一家高檔公寓二十七樓的其中一戶在某天晚上忽然散發(fā)出惡臭,被打擾到的鄰居敲門無果就報了警,警察到的時候砸開門發(fā)現(xiàn)惡臭的來源在浴室,打開門一看腥臭的尸體腐蝕的味道瞬間撲面而來,而映入眼簾的便是躺在浴缸中早已沒了生命特征的尸體。 警察最終確認了死者的身份,奇圣前董事長的女兒:蘇曼。 法醫(yī)也最終報告了死者死亡時間,是在被發(fā)現(xiàn)的那天的前五天,他們做完了全身的檢查,發(fā)現(xiàn)只有一處傷口,那就是手深深的割腕處。 警局請來了奇圣前董事長蘇山來做筆錄,他表明蘇曼已經(jīng)很久沒和他聯(lián)系了,至于這個女兒在做什么他一概不知,但警察都看得出來,是不愿意再管。他稱蘇曼從小性子傲自尊心強,經(jīng)常惹出一堆事情來讓這個父親去擦屁股,她以前就有自虐的傾向,沒想到這次割腕真的就奪去了女兒的性命,他表達了自己的傷心,希望能交給他處理女兒最后的事。 言下之意表明,警察不要再管這件事了。 警察不了解內(nèi)情,既然家屬這么說了,那也只好封了蘇曼住的公寓,將事宜交給蘇山處理。 蘇山以最快的速度將蘇曼安頓在她死去的母親旁邊,能讓她們母女在天堂相見。 奇圣在百姓中基本都認識,這次蘇曼的死亡讓許多人紛紛表達自己的看法。 有些人覺得和奇圣被收購有關(guān),有些人又覺得是蘇曼這個人本身精神就有問題,還有人覺得是和蘇山出軌逼死正妻有關(guān),各種說法都有,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沈白玉從直播看到重播,上個星期才和蘇曼通電話,雖然嫉妒使人瘋狂,但她想搞死的是她而不是自殺吧? 割腕也很痛,割淺了無法導(dǎo)致死亡,等著血慢慢流干的過程也很煎熬,無法一瞬間解脫。 她看過蘇曼的資料,父親母親相愛結(jié)的婚,第二年就生下她,那時候生意也越做越大,一直到上市,她的童年都很美好,從小優(yōu)越的環(huán)境讓她比一般人更自信,自尊心也更強,從小不知從何時開始母親就一直在她耳邊強調(diào)不能被別人比下去,她才是站在頂峰的人。 不知說了多少年,高中的時候奇圣集團已經(jīng)家喻戶曉,女生之間的攀比更加激烈,她卻一直都是站在比別人更高的地方俯視著她們,對如此美妙的優(yōu)越感愈來愈上癮,逐漸見不得人比她好。 一切的美好被打破,是母親死之后,父親三天內(nèi)領(lǐng)回家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的時候。 她那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父親早就不是之前那個愛母親愛家庭的男人了。 她的父親經(jīng)不住社會的誘惑,越往上走越抵擋不住愈來愈美妙的快感,明知是別人送來賄賂的工具還心甘情愿往底下跳。 盡管如此,父親還是一如往常對待她,金錢給的足夠,言語也是依舊的溫和,可在她被新來的女人挑釁的時候一氣之下打了她一耳光時,從來不對她發(fā)火的父親第一次扇了她一巴掌。 她驚恐的同時,也很害怕,平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連大學(xué)都是買的,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養(yǎng)活自己,她不愿意屈尊去為別人打工,她害怕哪一天父親一氣之下把她趕出家門。 她和父親提議搬出去住,花著父親每個月打過來的零花錢荒廢度日,渾渾噩噩過了幾年,她接到父親的電話陪他去一場飯局,她無法拒絕便去了,那一刻起,她的心重新跳動了起來。 那晚是第一次見到蔣門里。 因為父親的原因她會從心底不自覺地不信任地處高位的男人,但這個男人很不一樣,從談吐到舉動,沒有一處和她見多了的富家子弟一樣。 她開始瘋狂心動,在飯局上找各種借口接近這個男人,她看得出來父親帶她出來的目的,一個廢掉了的女兒如果能換來很大的利益又何嘗不可,她很清楚,卻也心甘情愿。 令她高興的是,蔣門里沒有拒絕,她為他倒酒為他夾菜坐他身邊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拒絕。 她高興的快要瘋掉,卻在聽其他人調(diào)侃他時,心臟驟然一擲。 原來他結(jié)婚了啊。 她難以置信自己在遺憾的同時竟然沒有任何想放棄的念頭,她想,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老婆是一種什么樣的神情呢?是會滿是愛意的擁抱她,還是會溫柔地與她說著甜言蜜語? 她好想看看,如果那個人,換成自己,會怎么樣? 恐怕興奮得快要瘋掉吧。 她開始不斷地接近他,去他的公司以奇圣的人找他,父親知道了之后把所有的資料都交給她,讓她負責(zé)把資料親手交給蔣門里,她欣然接受,找他的同時也想看看,那位蔣太是個什么人物。 很不巧,蔣太是她最討厭的類型,龐大的家世還有那自信的眼神,仿佛處處打壓著她,在告知她就是一個當(dāng)了二十多年假名媛。 徹底崩潰她情緒的,是去閏孚被蔣門里拒絕見面的那一次。 沈白玉看著資料上顯示蘇曼幾乎瘋狂的一心只想調(diào)查她的舉動,默默地翻了下一頁。 這女人已經(jīng)開始瘋了,會自殺也不奇怪。 終于被蘇曼抓到把柄,她興奮的失眠好久,打算公布與眾的時候,沈白玉的一番對話讓她氣昏了頭,她開始再跟蹤她,調(diào)查她各種事情,也開始找與蔣門里相像的男人。 沈白玉翻看著貼在紙張上的照片,每個都有與蔣門里相似的地方,蘇曼的底線越來越低,已經(jīng)不再費精力挑選男人了,只要對她表現(xiàn)過好感的男人她都會接受,只提出一個條件,裝扮成溫柔體貼的男人。 她逐漸陷進去,幻想著這個男人就是蔣門里,幻想著自己躺在蔣門里懷里,幻想著自己被蔣門里溫柔的親吻。 她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卻讓她父親察覺到了不對勁,吩咐傭人在她杯子里放治療的藥物,好了一段時間之后又瘋癲了起來,被她發(fā)現(xiàn)父親在背地里給自己吃藥時還用生命威脅過一段時間,父親已經(jīng)被耗盡所有耐心,撒手不管了。 資料就顯示到這,接下來的情況也能想象的到,蘇曼不知又是因為什么事動了輕生的想法,只是這次意外成功了而已。 沈白玉不太能理解這種人的心理感受,心理承受能力差并不能完全怪罪到別人身上。 蘇山固然有錯,蘇曼自己何嘗又不是可恨之人。 她想起前幾天和蔣門里說過這件事后他說讓方秘書去處理,處理的結(jié)果就是這樣? 蔣門里到家已經(jīng)不早了,她坐在床上等他洗完澡出來,拉過他正色道:門里,你看到新聞了嗎? 嗯,你是說蘇曼?蔣門里上前一步躺在她身側(cè)。 她也順著躺下,垂下頭,蘇曼她我覺得好不真實,雖然我很討厭她,但我從來沒想過她會就這么走了。 她抬起頭盯著他的雙眼,方秘書說了什么?會是這個原因嗎? 蔣門里看著她,隨后輕嘆一口氣,白玉,蘇曼從以前開始就不正常了,她如今去世了,我也很遺憾。 沈白玉撲到他懷里,語氣低落,我真沒想到門里,我好難受,人死不能復(fù)生,如果我之前忍著不在意她那些話,是不是就會 白玉,不是你的錯。 蔣門里拍拍她的背,我找人調(diào)查了一下,她死的那天晚上前男友也在,而且她體內(nèi)查出了很多安眠藥的成分,恐怕早就想這么做了。 什么? 前男友也在?還吃了大量安眠藥? 怎么跟新聞播報的不一樣啊。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難不成就是上次在梅沙度假區(qū)的那個男人嗎? 她驚訝地說:前男友? 嗯,前男友比她死亡時間早了一個小時離開。 他說的話信息量足夠大,也能讓人浮想聯(lián)翩,她知道了這件事后也讓人去查了一下,果真在監(jiān)控看到了梅沙度假區(qū)那個男人的身影,她調(diào)查了蘇曼生前與人接觸的記錄,那個男人是聯(lián)系的最頻繁的一個,只是關(guān)系還是很糟糕,甚至到了動手的地步。 她看資料上顯示,這個男人有對蘇曼動過手腳,蘇曼也打過他幾次,簡直就是狗咬狗。 蘇曼的離世,他們也不能做什么,這件事便翻了篇。 又到了炎炎夏日,沈白玉身著緊身吊帶和牛仔短褲,踩著一雙板鞋拉著蔣門里上街走走。正好這天蔣門里有空,她拉著他進一家咖啡館。 這家我之前也來過,味道都還不錯,就這家吧。 蔣門里自然答應(yīng),微笑著被她牽著進去。 歡迎光臨Harar。正在做咖啡的咖啡師往門口看去,見到沈白玉的身影露出笑容,白玉,好久沒來了吧。 是好久了,來一杯酒釀桂花拿鐵。她看了看菜單,問蔣門里,你喝什么? 他隨意看了一眼微笑著對咖啡師說:麻煩來一杯冰美式,謝謝。 咖啡師看著蔣門里有些失神,回過神來后連忙說:好的。 沈白玉笑了幾聲后對她打了一個響指,干嘛,看我老公看愣神了都。 咖啡師臉色微紅,低下頭小聲對沈白玉道:第一次見你老公沒想到是這種絕色,可別說了,顯得我更蠢了。 她把冰美式遞給蔣門里,這時他的電話響起,拿出手機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你們聊,我去接個電話。 等蔣門里走后,咖啡師才敢松下一口氣,沈白玉看得直發(fā)笑,干嘛啊你,他又不吃人。 咖啡師嘖嘖兩聲,搖頭道:你老公這種人,不是凡人啊。 那我作為他老婆不就是仙女了? 嘿,真不要臉??Х葞熜χ此炎龊玫哪描F遞給她,好了,你的老地方正好空著,快過去吧。 這就趕我走了?她拿過拿鐵喝了一口,雖然不喜歡喝咖啡,但這款味道真的不錯。 后面還有人呢,你老公打完電話了,快走吧。 她哦了一聲就去那老地方的座位了,靠窗的位置一直是她的心頭好,Harar這家店她來過很多次,咖啡師基本認識她,老板她也認識,是一個在德國留過學(xué)的中國人,她很喜歡和老板聊天,一個閱歷豐富談吐幽默的中年男人,就連雇傭的人都很可愛,她來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 等蔣門里坐下后,她拿著吸管攪拌著拿鐵,看著他說:老公,你來過這家店嗎?我看之前方秘書喝過這家店的咖啡,他應(yīng)該也會給你點一杯吧。 蔣門里嗯了一聲,溫柔地笑道:既然方秘書喝過就應(yīng)該也給我買過,我不太喜歡喝咖啡,只是工作的時候需要提提神。 怎么樣?你這杯有給你很熟悉的感覺嗎?沈白玉笑著似開玩笑地問。 他喝了一口,安靜下來仿佛真的在品味它的味道,隨后遺憾道:我比較少喝美式,還真喝不出來什么。 你不止喝不出來,你還問不出來什么。 腦子已經(jīng)盡力了,她腦袋脹得酸疼,不禁一只手揉了揉太陽xue。 對面發(fā)出一聲輕笑,怎么了?頭疼嗎? 沒什么,這杯有點冰,冷到了。她抬起頭笑了笑。 他笑了笑,那就少喝點吧。 頭更痛了。 晚上在外面吃完飯,二人開車準備去機場接沈霈。 過了那么多月,終于等到沈霈的到來,她興奮不已,在車上都坐立不安。 蔣門里無奈道:白玉,別緊張。 她忍不住動來動去,隔了那么久沒見,他會不會又和我不熟了? 他失笑,怎么會。 他們到的時候沈霈正好拿著行李箱走出來,高大的身子很顯眼,沈白玉連忙招手,他走的愈來愈近她的心也跳動的愈來愈快。 阿霈!她趕緊小跑到沈霈身邊,看著他好像又成熟了幾分的樣子笑道: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沈霈似乎被現(xiàn)場看到的熱情有點楞住,隨即淡淡回答道:不餓,先走吧。 沈白玉提議讓沈霈住在她和蔣門里的家里,但被他拒絕了,就在小區(qū)附近一家五星酒店給他訂了一間房。 東西全部收拾好之后,沈白玉給他煮了一碗面,晚上就不要吃太飽了,先吃面墊墊肚子。 沈霈沒什么意見,沈白玉去收拾廚房的時候蔣門里在他對面坐著。 阿霈,如果以后打算回國發(fā)展的話,有位姓紀的醫(yī)生聲望很高,到時候直接去找他就好了。蔣門里溫和地說道。 嗯,謝謝姐夫。 沈白玉探出頭,阿霈要回國發(fā)展嗎? 沈霈沒說話,蔣門里笑道:不是你希望的嗎? 她笑了笑,當(dāng)然還是阿霈的意愿更重要啦。 嗯,應(yīng)該是要回來的。沈霈這時開口,姐夫,到時候麻煩你了。 蔣門里嗯了一聲,不麻煩。 一碗面下肚他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明天先去看一看爺爺,到時候咱們再出去玩。 嗯。沈霈反應(yīng)淡淡,沒有見到親人的興奮和激動。 沈白玉看了他一眼,最終和蔣門里牽著手離開。 離開酒店后坐在車上,她透過車窗的反射看著蔣門里的側(cè)臉,微微勾起唇。 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讓她看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