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老宅待了幾天，每天陪著沈老爺子到處走，偶爾和表姐表妹出門，這次表妹約見了幾個表親戚一起出來玩，她也在其中。

    一群人浩浩蕩蕩在商業(yè)區(qū)逛著，女孩子走進(jìn)一家又一家奢侈品店，買了幾件衣服和首飾，沈白玉也不例外，表妹吳清梓挽著她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說著在大學(xué)里發(fā)生的瑣事，沈白玉時不時回幾句，氣氛融洽。

    jiejie們，能不能別逛了，腿都酸了。表弟吳時中拎著幾大袋購物袋，跟在jiejie們后面氣喘吁吁。

    沈白玉看著表弟累極的模樣，笑了笑。吳時中本就是被親姐吳清梓叫出來拎包的，高中小孩沒經(jīng)歷過社會的毒打，輕而易舉被騙出來。

    他身邊還有一個高瘦的男孩，也是氣喘吁吁的跟在身后，姐，找個地方坐坐吧。

    走在最前方的沈柔回頭，看著自己弟弟丟臉的模樣，只能答應(yīng)，行吧，那你和時中去排對面那家咖啡店。

    又是被差遣，沈澤中看了一眼對面排長隊的咖啡店，不是吧，不能換一家嗎，什么咖啡店還要排隊啊。

    昨天就說要來喝的，你是不是沒在聽？吳清梓幽幽地說。

    行行行，排就排。吳時中知道自家jiejie脾氣不好，趕緊拉著沈澤中走了。

    女孩們又笑嘻嘻地逛下一家店。

    沈柔身邊的女孩高挑艷麗，她看著男孩們離去的背影，輕嘆一聲：哎，真羨慕你們有弟弟的。

    有什么好的，天天吵架呢。

    至少有人幫忙拎包啊，哪像我只有哥，沒辦法差遣。二堂姐沈曼清聳聳肩。

    沈柔拉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可別逗了曼清，哥哥比弟弟好多了。

    沈柔和吳清梓只有弟弟，而沈曼清有兩個哥哥。

    啊對了白玉，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什么時候回來？吳清梓突然問。

    被問到話的沈白玉頓了頓，隨即笑答：不知道啊，可能跟我爸媽回。

    每年都這么說，結(jié)果只有你爸媽回沒見你弟身影。沈曼清本來走在前頭，聽到她們說話轉(zhuǎn)身一句。

    沈白玉的親弟弟沈霈，只比她小兩歲，從小跟著父母在國外生活，因為父母都不怎么回國，所以姐弟見面的時間也很少，可以算是基本不熟。

    聽說他現(xiàn)在在讀研吧，工作應(yīng)該會回國？沈柔也問。

    沈白玉聳聳肩，大概率進(jìn)我爸媽公司。

    父母一直在德國，二人開了一家公司，每天忙碌沒閑暇功夫顧及其他，聽說沈霈自己一個人搬出去住了，具體情況沈白玉也不了解，按照沈霈冷冷淡淡的性子，多半是和父母少陪伴有關(guān)。

    見弟弟二人還在炎炎夏日下暴曬排隊，四人進(jìn)了一家首飾店，導(dǎo)購員熱情迎接。

    吳清梓和沈曼清去看款式了，沈柔和沈白玉在一旁聊著天，驟然她招來導(dǎo)購員，解下脖子上的藍(lán)寶石項鏈，可以幫我清洗一下嗎？

    當(dāng)然可以的。導(dǎo)購員伸手接過，剛要拿住，項鏈不經(jīng)意從手中滑落，清脆的聲響砸在地板上尤為刺耳，藍(lán)寶石咔噠一聲碎成兩半。

    導(dǎo)購員嚇白了臉，連忙撿起來道歉，對，對不起沈小姐，是我沒拿穩(wěn)。

    沈白玉好聲好氣的安慰，沒關(guān)系，拿給我吧，我拿去修補。

    真的很抱歉！

    導(dǎo)購員嚇得顫抖的聲音引來了在不遠(yuǎn)處的吳清梓二人，她用眼神詢問沈柔，沈柔走向她輕聲說：沒什么大事，白玉的項鏈碎了。

    沈白玉撫慰快哭出來的導(dǎo)購員，蔣門里送她的禮物一般都價值不菲，導(dǎo)購員也看得出來這個項鏈不是她賠得起的。沈白玉柔聲安慰說沒事，經(jīng)理走近，痛罵了導(dǎo)購員一頓。

    對不起沈小姐，我認(rèn)識這方面的修復(fù)師傅，可以交給我?guī)湍阈扪a嗎？經(jīng)理忙賠禮道歉，瞪了瞪在一旁壞事的導(dǎo)購員。

    真的沒關(guān)系，不是什么大事。她拍了拍導(dǎo)購員的背，以表安慰，她把藍(lán)寶石碎片遞給經(jīng)理，那就麻煩經(jīng)理了，我也不急，修補好了打我電話。

    沈白玉也不想多待，示意沈柔幾人走出店門。

    她垂著頭沉了沉眼，碎了個項鏈罷了，不算什么事。

    這時候吳時中打電話來，咖啡店已經(jīng)排到了，她們幾人進(jìn)去，濃郁的咖啡香和蛋糕的清香撲面而來。

    這家店昨天剛開，專做下午茶，聞著味應(yīng)該不會差。沈曼清嗅了嗅空氣。

    沈白玉翻著菜單，隨意點了幾樣，問：聽說這里芝士蛋糕不錯，要不要給你哥帶個嘗嘗？

    他？算了吧。沈曼清翻了翻白眼，上次叫他幫我?guī)€宵夜都要報銷，我才不給他這個便宜占。

    吳清梓大笑了幾聲，不是吧，淳一哥這么摳的嗎？

    沈柔也被逗笑，上次淳一還請我們幾個吃飯呢。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沈曼清瞪大了眼，看向一旁含笑的沈白玉，問：你也去了？

    嗯哼，就在前幾天。

    沈曼清咬了咬牙，沈淳一這個該死的玩意，我明明也在A市，就不叫我。

    我上次還問你為什么不在，沈白玉喝了一口檸檬水，他說你比較忙，沒空來。

    聽他放屁！我會忙到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吳時中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淳一哥特地叫我不要告訴你，他說你之前把蟑螂引到他房間，是真的嗎？

    真假的，蟑螂！吳清梓撲哧一笑，淳一哥最討厭蟑螂了，你夠膽啊曼清姐。

    沈曼清和兩姐弟激情似火的聊著，沈白玉和沈柔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房子的事情。大伯一家也是做房地產(chǎn)生意，打理沈氏的子公司，沈柔在公司里面擔(dān)任總經(jīng)理職位，在這方面有獨到的見解。

    行，到時候我也去看看。剛說完水灣路那邊有一個快開盤的房子性價比高，沈白玉接受了沈柔的意見。

    對了，門里出差幾天？看你在老宅住好幾天了。

    雖然沈柔之前作為與蔣家聯(lián)姻的候選人，但與蔣門里只在商業(yè)宴會上見過面，私底下一點都不熟，最終與蔣家聯(lián)姻的不是她，她暗地里也松了口氣，對沈白玉更是憐惜，看到蔣門里對她很好，她也逐漸放松下來。

    沈白玉舀了一點芝士蛋糕進(jìn)嘴里，含糊道：具體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老宅也挺好的，可以陪陪爺爺。

    這么久沒見，不想他？沈柔笑笑。

    想啊。她柔柔笑道，我們晚上也有視頻。

    這時吳時中湊過來，勾住沈澤中的脖子笑著說：姐夫前幾天剛給我寄了游戲機，我還等著他回來一起玩呢。

    沈白玉無奈，沈家男丁比較多，都是從小在父母嚴(yán)厲管教下長大的，個個脾氣都不太好。家族中只有沈白玉結(jié)婚了，而且蔣門里又是個好說話的，一些調(diào)皮的表弟堂弟需要什么就拜托蔣門里，一般要求不過分的他都會滿足。吳時中之前求著父母和爺爺好久都不成功，已經(jīng)工作的表哥堂哥都不愿意給他消費，只好找到蔣門里身上，每次都是成功回歸，久而久之弟弟們直接去找蔣門里了。

    這倒無所謂，反正也不是她的錢。

    蔣門里的口碑在沈家一直都很好，不論是婚前婚后。

    差不多到點，眾人返回老宅，小叔的生日，晚上家族所有人都要聚集在老宅，這是沈老爺子規(guī)定的。

    小叔沈孝沒有成家，沈老爺子擔(dān)心他的生日沒有人可以一起度過，就招呼家族里的人一起慶生。

    沈孝本來是拒絕的，但看在沈老爺子如此堅持的份上妥協(xié)了。

    夜晚的別墅難得的喧囂，燈火分明，煙火四起，客廳旁邊的沙發(fā)上已經(jīng)坐滿了年輕人，是各種叔伯的孩子，沈白玉也在其中，和兄弟姐妹打牌。另一邊的紅木沙發(fā)上坐滿了叔伯嬸嬸，和沈老爺子說著話，幾個嬸嬸時不時走到廚房看需不需要幫什么忙。

    沒過多久，門口傳來李叔和一個男人的說話聲，本在客廳聊著天的叔伯站起身，迎接走進(jìn)來的男人。

    阿孝。沈老爺子看著面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不免露出笑容。

    小輩紛紛叫人，沈孝淡淡應(yīng)答，眼神掃過沈白玉時輕輕笑了笑。

    沈孝是沈老爺子老來得子，如今才三十多快四十，黑發(fā)一絲不茍的向上梳起，露出俊美淡漠的五官，在一群快發(fā)福的中年男人里鶴立雞群。沈白玉由于從小在沈老爺子身邊長大，相比其他兄弟姐妹和沈孝也最熟。

    門里沒來？沈孝看了一眼他們打的牌，似不經(jīng)意間問。

    一個兩個的，怎么都問蔣門里。

    出差了，去美國。她耐心回答。

    他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她習(xí)慣了沈孝沈默寡言的性子，繼續(xù)打牌。

    差不多時候，王嬸叫所有人上桌吃飯，沈老爺子身邊坐著沈孝，再往下是沈白玉，這種默認(rèn)的坐法一直持續(xù)了十幾年，沒有小輩坐在靠近主位的道理，但沒有一個人敢反駁沈老爺子的決定。

    對于其他家族的生日慶祝來說，沈孝的已經(jīng)是很簡單的了，家里人吃個飯送個禮物差不多就可以結(jié)束了，其余的就是長輩間的談話和小輩的聊天打鬧。

    沈白玉送了沈孝一條領(lǐng)帶，專門找奢侈品設(shè)計師高定的，一條領(lǐng)帶的錢不算多，她是實在不知道送什么禮了。

    中途沈孝去陽臺打電話，餐桌上聊天聲不斷，沈白玉坐著離同輩的兄弟姐妹有點遠(yuǎn)，無法參與到聊天中，長輩的話題她實在不感興趣，只得在一旁默默地吃著飯。

    沈孝打完電話回來，在沈白玉身邊坐下，剛剛門里給我打了電話。

    她輕輕轉(zhuǎn)過頭，嗯？他記得你的生日？

    嗯，他也記得我喜歡喝茶，已經(jīng)送了一套茶具來老宅。他話中含著淡淡的笑意，不得不說蔣家唯一出類拔萃的苗子就是他，自從你們結(jié)婚后公司一直往上走，多虧了他的幫助。

    沈白玉點點頭同意，當(dāng)初公司只有爺爺和小叔頂著，其他叔伯為了股份爭奪，差點鬧出私用公款的糗事出來，和蔣家聯(lián)姻的及時，將集團力挽狂瀾。

    公司就是沈老爺子的命，如今也是沈孝的命，看著公司一日比一日好，蔣門里在沈家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蔣門里待人接物方面真的很厲害，能得到長輩和同輩的青睞。

    叮咚一聲，是她的手機提示音響了。

    她點開看，正好是蔣門里的信息：在吃什么？

    最近他主動找她聊天的次數(shù)比之前多多了。

    沈白玉拍了一張照片發(fā)過去。

    蔣門里：這幾天吃辣的過癮了嗎？

    沈白玉：可太過癮了，老公快回來，想和你一起吃粵菜了。

    蔣門里：還得過一個星期，你可以再吃幾天。

    沈白玉：那還要好久呢。

    蔣門里：嗯，處理完就沒那么忙了，可以陪你。

    沈白玉：好呀，我等你。

    他們又聊了一會，蔣門里因為要開會就先關(guān)掉手機了。

    王嬸端了飯后水果在客廳，仍然是長輩和小輩分開坐，沈孝本來是坐在沈老爺子身邊的，驟然走向沈白玉，將她拉到一旁。

    他蹙著眉看她，我前幾天，在君華府看到你了。

    君華府，秦顯的公寓。

    她輕挑眉，嗯了一聲，笑道：我朋友在那。

    別想騙我，白玉。沈孝輕嘆一聲，眼神終于有了點溫度，他挑開她額前的發(fā)絲，我認(rèn)識秦顯，約斯弗的董事長，我看見你從他家里出來。

    說的這么直白，瞞也瞞不住了，她選擇沉默。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們兩個的身份都比較敏感，況且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紙包不住火，就算門里再好脾氣，也不能容忍這種事。他淡淡開口。

    她心很靜，聽他說完后緩緩開口：我知道，我會處理好的。

    嗯，你知道就好。

    她想到了什么，問：小叔，你為什么會在那？

    他笑了一聲，語氣無奈，你忘了？我有一套公寓在那，你還去過。

    聽他一提醒她才想起來，好像真有這么一回事。

    我以為是你哪個女朋友住那呢。她開玩笑著說。

    別瞎說。他伸出手彈了彈她的額頭。

    沈白玉拉下他的手，爺爺前幾天還說你結(jié)婚的事情，我?guī)湍愫^去了。

    你爺爺太cao心了。

    那小叔你呢，真不打算結(jié)婚嗎？

    緣分來了再說吧，現(xiàn)在只想把公司打理好。他雙手伸進(jìn)口袋。

    沈白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笑著說：沒關(guān)系，你老了我養(yǎng)你。

    沈孝又笑了起來，無奈道：你呀

    畢竟是生日，提前準(zhǔn)備了蛋糕，但是沈孝不吃，最終落入小輩們的肚子里。

    長輩們都不吃，那么點蛋糕的任務(wù)就交給了晚輩，他們選了自己喜歡的口味，手指沾著奶油抹在其他人臉上，仿佛是自己過生日。

    沈白玉也被抹了幾下，臉臟兮兮的，她自拍了一張發(fā)給蔣門里和群上，群倒是回的很快，莫禾子嘴饞在猜是什么蛋糕點開外賣軟件就要點一個來吃，沒有絲毫評論照片的意思，蔣門里沒有回，應(yīng)該是還在開會。

    生日會最終以沈老爺子休息來結(jié)束，人都離開得只剩下沈孝和沈白玉。

    小叔，我去睡啦，你也早點休息哦。她打著哈欠上樓。

    嗯。沈孝打著電話，抽空回過頭應(yīng)她一聲。

    一整天都很累，雖然沒有很早起，但一起床就被拉去喝早茶，一直逛到晚上回家，她的小腿已經(jīng)很酸了，洗完澡隨意護膚就睡下了。

    隔天很早就起床了，手機里有昨晚蔣門里的回信，她回復(fù)好后翻到下面一條短信，是一個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