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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醉酒



    說!

    除了大元皇帝歷代繼承的暗衛(wèi)外,永熙帝登基前,養(yǎng)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組織,天樞閣。囊括情報探聽,刺殺,財產(chǎn)經(jīng)營,武器研發(fā)等等機能,一支只為他所用的秘密組織。

    此時,掌管天樞閣情報探聽的負責人正跪在下首。

    他追隨了永熙帝七年時間,從未見過他如此震怒。

    姚望舒家中搜出一張他親自寫的婚書,除此之外,只有皇后求學時的幾張臨帖。姚望舒與皇后之間的事并沒有任何外人知曉,當年姚望舒也未曾公開提親。另外,皇后胞姐曾派人去商家的流放之地,行事極為隱秘,但多為接濟,并沒有什么不軌之舉。

    商玥盈他知道,一個柔柔弱弱的深宅女子,能避開這么多耳目追到流放地,絕非她的主意,八成是商玥瑤在幕后指點。

    他揮退了天樞閣的人,忽然對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有了一絲了然。

    原先他自我欺騙的時候,便告訴自己,商玥瑤一開始或許是沒有接受他,但這兩個月,他將她的迎合與情動看在眼里,自然以為他們二人情意想通,卻從未想過,或許,這不過是她的無奈自保之舉。

    她一向聰明,出不了宮,家人性命攥在他手里,他要她的愛,她就給,只不過,她的心還拴在別處,不過聽到秦王妃屬意那人做自己的女婿,就急得暈了過去,聽聞他要選妃的時候,還在跟太皇太后談笑風生。

    原來,這才是真的在意。

    不是什么情竇初開的年少綺思,他們儼然已經(jīng)私定終身,只差姚望舒去提親了!

    劉早守在門外,聽見屋里哐啷一聲,不知永熙帝砸了什么東西,九月末的天,硬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知道皇后好像身體不適,暈了一下,皇帝隨后踹門離開,連個太醫(yī)也沒叫,秦王妃蒼白著一張臉出了宮。皇后呆坐半晌,也不肯叫太醫(yī),回去后,就開始收拾東西回紫宸宮,皇帝也不攔著,把自己關(guān)在御書房里,這一坐,就是個把時辰。

    劉早想進去看一眼,剛走到門邊上,就被罵了出去。

    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入夜起了風,屋外的樹枝晃個不停,蕭蕭索索的聲音傳進來。

    商玥瑤晚上沒吃飯,白芷讓白芙給她熬了粥在火上熱著,以防她隨時餓了想進東西。

    今日晌午后的事兒,誰也沒再提,白芷當時就在現(xiàn)場,可她跟外人一樣,同樣是懵懵懂懂不知皇帝究竟為什么發(fā)脾氣,但總覺得好像有一絲線索在腦海里試探似的,想去抓,卻怎么也抓不到。

    這幾日心里一直壓著一個石頭,如今真落了下來,仿佛還更踏實了些。

    就是心疼皇后。

    雖然她不說,面上也不表現(xiàn)出什么,但白芷自小跟著她,她嘆口氣,白芷就猜得出她是高興還是難過了,她看得分明,皇帝摔門而出的時候,商玥瑤的指尖都在抖。

    伺候商玥瑤入了寢,白芷把幃幔放下來,坐在床旁邊的木凳上守著,今天一天事兒多,半晌還搬了一次家,好不容易停當下來,不一會兒,她的頭就一點一點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夾道上敲更的太監(jiān)都聽不見動靜了,帷幔里伸出一只手來。

    商玥瑤披著外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綿綢做的繡鞋在屋子里走還成,到了過道,秋末的地板,沁涼沁涼,但商玥瑤并不覺得冷。

    從過道走到頭,門外是一個三丈見方的小石臺,她披發(fā)素衣,冷清的月光給她度了一道孤零零的影子出來,商玥瑤抬頭望去,零星幾點光芒掛在天上,空蕩又寂寥。

    初進宮的時候,她也常晚上一人來這石臺,這臺面上的一景一物,都沒有什么變化,但如今看在她眼里,卻樣樣都不是從前的景致。

    她還安慰自己,真到了不可回轉(zhuǎn)的余地,無非是回到從前罷了,可惜現(xiàn)實擺在眼前,她的心境已回不到過去。

    商玥瑤不是沒想問過他,這般陰晴不定究竟是為什么,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不管是真實的原因,還是什么搪塞的理由,不管原因如何,總歸結(jié)果是一樣的,那么問了又會有什么改變?

    商玥瑤從小在伯父家寄人籬下,受到不明情由的誤解和偏待只多不少,她隱忍委屈慣了,從不去問理由。

    默然站了一會兒,一陣風起,她嗅覺靈敏,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兒。

    內(nèi)宮半夜里還能有酒味兒,她心里起了個念頭。

    她往味道飄過來的方向看去,那人站在石臺下面的花樹后,影影綽綽的樹影擋了他大半身形,玉面似的一張臉,隔著欄桿與她相望。

    原本被夜風吹散的凝重心思忽然又回來了,她垂眸,扭頭便走。

    身后傳來悉索的聲響,布條破空的聲音,手肘一重,整個人撞進他的胸膛之中。

    商玥瑤有些惱了,什么也不說,把人逼的退無可退,為什么還要來糾纏,她猛的抬頭,眼角都氣的發(fā)紅,你究竟想怎樣?

    我想怎樣?!永熙帝逼視著她,實是不懂她怎么敢如此理直氣壯,連日來的氣悶,苦惱和附骨之蛆般跟隨著他的妒忌在酒精的作用下盡數(shù)爆發(fā):不若問問你自己!怎么,派去的人告訴你商家的人都安全了,如今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戲了是嗎?

    商玥瑤面色微變,難道他這幾日是因為此事才會如此喜怒無常嗎?

    當日她不想留在宮中,他以商家女眷和幼童的性命威脅,事后雖說向她保證了他們的人身安全,但她見過他行事,手段狠辣不留余地,謀逆罪臣之后,若是讓她沒有一點保留的相信他,是不可能的。二人那時還未互通心意,她能做的,也只有靠自己。

    我她開口欲解釋,卻被永熙帝打斷了。

    她的躊躇在他看來,無異于心虛和默認。

    你既然要演,何不演全套,把我愚弄的團團轉(zhuǎn),難道不稱你的意?他一雙眼里布滿了細密的紅血絲,雙手箍著商玥瑤的肩膀,力道大的幾乎要把她碾碎。

    商玥瑤被他抓的臂膀發(fā)痛,一時竟喪失了往常的分辨能力,根本沒察覺出他話里的不對勁來。

    淚水婆娑了雙眼,商玥瑤同樣覺得委屈不已,這件事縱然她做的不妥,為何就值當他發(fā)這樣大的火?想起這幾日一顆心在油鍋里煎熬,商玥瑤愈發(fā)不能理解,她仰著頭,滿面的凄楚難言:此事我錯在先,不為自己辯駁,你若當真覺得不能接受,就賜我青燈古佛一輩子吧。

    永熙帝怔愣半瞬,冷冷一笑: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