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一百珠加更)
青青子衿(一百珠加更)
這姜離只能委婉開口,我們與先生不同,若你同先生一樣,你母親該多傷心? 女子嫁人乃人之常情這樣的話,姜離卻是說不出口的,她自己都對此嗤之以鼻,又如何能用它勸誡旁人? 再說世間女子九成九都嫁人生子,可能得半分快活的又有幾人,想到這姜離不經(jīng)眉眼溫柔了許多,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夫人姜離抿一口茶水,借茶盞擋住自己臉上的神色。 對面的人卻長嘆了一口氣,容予華精致的臉龐上,透著與稚嫩不符的憂愁,嫂嫂,我能嫁給先生嗎? 這話讓姜離險(xiǎn)些一口茶水噴出來,卻還是嗆到些許,接連咳嗽幾聲,才堪堪好受了些,哭笑不得地望向容予華,你怎么會這么想?讓先生知道了,肯定又要罰你。 容予華也只能長嘆,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先生生得好,才情又高,吟詩作畫、治病救人,無有不會的,若是能嫁給先生,那有多好,雖說道觀清貧了些對自己夢里的臆想,卻是半點(diǎn)也不敢提。 這么一說,先生倒也像是極好的人選,可先生終究是個(gè)女子,女子與女子怎能成親?這句話姜離卻是怎么也開不了口。 只能掩下唇角苦澀,若是她當(dāng)初嫁的是夫人,該有多好,轉(zhuǎn)眼姜離便換了神色,又是一派素日的溫婉,不妨你去問問先生,你愿意嫁,她可愿意娶? 容予華立即搖頭,算了吧,我不過隨口說說,還不想被罰抄書。若是她當(dāng)真說了,依照先生耿直較真的性子,怕是再也不會見她了。 好在不過是少年人的隨口一說,姜離見她避開不說,便也沒放在心上,自己年幼的時(shí)候,不也以為自己會嫁個(gè)如意郎君嗎?到現(xiàn)在想想,除了郎君是個(gè)女子,其余的倒也所差無幾。 周旋了許久,姜離不動(dòng)神色地問道,今日課業(yè)做完了嗎? 容予華臉色更是沮喪,嫂嫂,能不提這事嗎?自顧自嘆了口氣,先生真不憐香惜玉,病才剛好就讓我抄經(jīng)書 嘟囔著就出了院子,姜離無奈搖頭,真是孩子氣,方才還說著先生幾般好,現(xiàn)在又開始抱怨了。 姜離推開房門,正好看到靠在榻上看書的身影,容夫人放下手上的書冊,輕聲開口,走了? 嗯。姜離猶豫了一會,還是掩下了此事,華兒不過隨口一說,縱然是真的春心萌動(dòng),也是她與先生之間的事,夫人又何必去當(dāng)棒打鴛鴦之人。 先生也真是,華兒病才剛好,就留了課業(yè),害得華兒在我院里躲了許久。姜離坐到容夫人身側(cè),順手抽出容夫人手里的書看了看,竟是,不經(jīng)詫異地看了過去,什么時(shí)候夫人也開始看這些閑書了? 對上姜離探究的眼神,容夫人眉頭一挑,面不改色地回應(yīng),先生也是為了她好,嚴(yán)師出高徒,管管華兒也好。我聽底下人說,道觀又增了兩厘稅,也不知如何應(yīng)對是好。 姜離也不經(jīng)嘆息,佛道不事耕作,反倒免于苛捐雜稅,先生的道觀耕田種地,汲汲營營只求溫飽,偏生都交了稅去,溫飽都成了問題,一個(gè)個(gè)隨性而為的道家人,都要為了溫飽下山求生。 見她神色郁郁,容夫人樂得討她歡心,也算是感激先生的盡職盡責(zé),我讓人捐了些香火錢,不必憂心。 對于這些事務(wù),容夫人向來長袖善舞,處理妥當(dāng),姜離自然少了憂心,自己當(dāng)真如同被豢養(yǎng)的金絲雀一般,除了討好夫人,便什么也不用做了,好在,她也樂意于此。 夫人怎么看起這種書了?姜離翻看兩頁,隨手放在一旁,夫人可有喜歡的詩篇? 容夫人面露難色,回想了許久才開口,青青子衿她不過隨意掃了兩眼,哪里記得住,何況里面的許多字尚且還不認(rèn)識。 青青子衿,這是鄭風(fēng)里的一篇。姜離神色溫柔,望向容夫人的目光柔情似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淺唱低吟,容夫人靜靜聽著悠揚(yáng)婉轉(zhuǎn)的曲調(diào),往日只知道姜離善琴棋書畫,這還是第一次聽姜離唱詩,容夫人并不知道原先的曲調(diào)如何,卻覺得這首詩合該就是這么唱的。 不過唱了一句,姜離就停了下來,似是有些羞赧,小時(shí)候聽路過的戲班子,排戲的時(shí)候唱過,也不知道唱的對不對。 容夫人不經(jīng)感概,離兒真是厲害。心中難掩低落,自嘲一笑,姜離這般人物,配了她算不算得寶珠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