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寫我心
我手寫我心
石一走丟過兩次,一次是在醫(yī)院剛出生,她的嬰兒推車不知被哪位拉到另一間房,是mama發(fā)現不對,靠著手上綁繩找到她。沒過幾年又發(fā)生了另一次,或許那天是某個節(jié)日,反正早上菜市場里有很多人,以至于她們牽著的手被擠開,徐常向右,石一向左,回過頭,都不見對方。 石一時時想起這個情景,其實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不可能立刻就完全見不到人,但確實就是不見了,簡直是消失了。mama對外婆說是有屏障,不知哪路神仙鬼怪蒙住了她們的眼睛。 最終總算找到,不然沒有今天的石一,可見到mama的情景不是大團聚的劇情,那份安定下來的心突然就變成了恐懼,接著痛感襲來。 石一記得那把傘,她覺得很漂亮,底布是藍色,開滿了鮮艷的花,再混著新鮮眼淚,它們打在她的腿上。 你跑去了哪里?徐常的聲音響亮,幾度哽咽,她先抹了眼淚,接著當眾打得石一亦落淚。 所以因遭遇老師體罰而使徐常報到校長處控訴說到我從來都不舍得打她時,石一的大腦靈敏地幫忙找出這一段,當然這不代表女兒要與mama唱反調,對抗外人,理應一致,不過道理是否又真的如此清晰呢? 江禁手里拿著她的本子看,起初石一是不肯的,她堅持我手寫我心,那么勢必會讓人從中窺探出些什么,特別是對靠近身邊這個,內心想法簡直要暴露無遺,后來石一想通,其實各人解讀差異巨大,文字游戲的魅力在此。 我也走丟過。他這樣說。 大概是端午節(jié),江禁的記憶并不具體,他只記得家里照顧自己的人放了假,所以應該是一個節(jié)日,mama帶了他出去辦事,大人的交談真的無聊,幸好附近有一河流,船隊正做著比賽準備,他跑過去看,那離司旻不遠,尚在她視線范圍內,況且有職員照看,本不該出問題,而意外往往發(fā)生在不經意間,雙方談完,轉頭自己的孩子不見了。 按理說剛學會走路不久,不可能跑得太遠,誰知不可能如此之多,石一有一份,江禁有一份。 那怎么找到你的? 報警,要不是我爸認識的朋友,估計也找不到我。 石一從書桌前走到沙發(fā)坐下,懶洋洋地問:你跑哪里去了? 看船,他們在水上劃,我跟著在岸上跑,然后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石一笑他蠢,江禁躺倒在她大腿上繼續(xù)講述:回家之后,我整晚都不準吃飯,還被我爸打。 該打,你真調皮。 你不跟我一個樣嗎? 面前急剎的自行車擋住石一的腳步,使她膽戰(zhàn)心驚地回到現實此刻。 對不起。 石一聽到一句男聲道歉,她抬眼看看,隨即從一旁避開繼續(xù)往前行走。 有段時間沒有回這套房子看看,新單位的地址就那么湊巧地在它附近,一切和他的都是那么巧得恰好。 她拍了照片發(fā)給他,告知自己今天上來看了看。對方立即打電話過來,似乎他永遠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 你不用睡的是不是?石一不悅,不等他出聲,她接著說,房子給回去你吧。 為什么?江禁以為這通電話會是轉機這確實是,他會盡力令它是。 石一坐著一個好位置,高樓落地窗外的風光無限,外面太陽升到最高,猛烈地曬著綠化植被,她還沒吃午飯,饑餓叫人力氣欠佳,連帶聲音顯得溫柔似水般無力,她說:原本是給你的,我拿著不合適。 是我媽給你的,你拿著,沒有不合適。江禁突然精神起來,見石一沒說話,他再接再厲:我必須回去見你。 我要去培訓,封閉式,你見不到我。 江禁想一下,他換了策略:我做了手術。 什么?石一完全沒有印象。 結扎。 噢。 枝葉被一陣風隨機吹掉,還是綠葉,似風的無心之失,再不然就是沒上心。不過這確實是他應該。 老婆,你愛我嗎? 這就是綁架了,光是一個稱呼可見不懷好意,再加前面那段賣慘鋪墊,若否定他,那她立刻就會被看客與正義道德原地批判。 石一看看手表,說:你快睡吧。 一一,你愛我。 莊子環(huán)會與江禁同時出現在天平兩端嗎?不會,所以石一不再自尋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