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

    柳慕江趴在屈非的懷里哭的昏天暗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都抹在了屈非的外套上。

    剛開始她還記得自己哭的原因，哭到最后，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哭的原因，眼淚機械地往外流。

    屈非就站在街邊，雙手摟住柳慕江，像是摟住了一個寶貝，神情溫柔又滿足。路過的人偶爾會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屈非也全都不在乎。

    車?yán)锏娜蓍拍慷昧艘磺?，她看著柳慕江對著哥哥發(fā)脾氣，而一貫冷淡的哥哥居然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不加掩飾的喜歡。

    哥哥喜歡柳慕江，喬伊然也喜歡柳慕江，而柳慕江喜歡陸總。容榕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這是什么關(guān)系？

    柳慕江在冷風(fēng)里走了半個多小時，又哭了十多分鐘，腦門一撅一撅得疼。

    她哭夠了，松開自己摟著屈非的雙手，從他懷里掙出來。這次屈非沒再阻攔，她輕輕用了點力氣，就脫離了他的懷抱。

    柳慕江有些尷尬，屈非也看出了她的尷尬。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他輕聲地問柳慕江，害怕語氣稍微重一點，她就會再次哭出來。

    柳慕江搖了搖頭：我自己打車回去。

    屈非記起容榕還在車上，在這樣的情況下讓他們見面，多多少少會引起柳慕江的反感，他沒再堅持。

    那我看著你上車我再走，不許再拒絕了。

    柳慕江想了想，點了點頭。

    屈非伸手，很快就打到一輛車，出租車停到了他們面前。

    柳慕江打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屈非把頭從副駕駛的窗子探進(jìn)來，對著師傅囑咐了一堆，又對柳慕江說：到家了告訴我一聲好不好？不然我會擔(dān)心。

    柳慕江的腦袋疼得要爆炸了，她只想快點回家躺在床上，度過這糟糕透頂?shù)囊煌恚运龖?yīng)了聲好，答應(yīng)了屈非。

    直到車的尾部消失在視線里，屈非才轉(zhuǎn)身向自己的車走去。

    他一坐下，就感到容榕擔(dān)憂的目光望著自己。

    怎么了？屈非問她。

    容榕欲言又止，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屈非實情，避免以后他更傷心。

    哥哥，柳慕江jiejie有男朋友的，是我們公司領(lǐng)導(dǎo)，叫

    陸雱，我知道。屈非替她補完下半句。

    容榕疑惑了，所以哥哥知道陸總的存在，還是喜歡柳慕江么？

    那你

    陸雱是她現(xiàn)在的男朋友，不意味著是她一輩子的男朋友。結(jié)了婚還可以離婚，更何況是戀愛。屈非轉(zhuǎn)動方向盤，繼續(xù)上路。

    呃？

    車子走了很遠(yuǎn)，容榕還保持著一臉不可思議，盯著屈非的側(cè)臉，回味他剛剛說過的話。

    哥哥說的話，她一向都奉為準(zhǔn)則，可這句話聽著總那么不對勁呢？

    *

    柳慕江回到了家，直接脫光了衣服進(jìn)了浴缸。泡在熱水里，她被凍僵的手腳開始回暖，又疼又癢還發(fā)脹。

    柳慕江洗完了澡，墻上的鐘才過十點。她打開手機，上面顯示屈非半個小時前發(fā)來的微信。柳慕江在對話框里打了幾個字回了過去，沒再管。

    她渾身疼，眼睛也酸，可睡不著。她總算了解那些怨婦的心理，為什么她們的臉上長期都掛著慘淡。等待給了想象無限的空間，這個過程實在太煎熬了，熬的人蒼老，熬的人慘淡。

    晚上十一點，陸雱回來了。

    柳慕江聽到門的響聲，瞬間閉上了雙眼。

    沒一會兒，她感覺到陸雱靠近的氣息，熱熱地?fù)湓谀樕?，帶著酒精的味道，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陸雱不噴香水，那這就是孔瑤的味道了。

    柳慕江忍住想吐的沖動，緩慢地睜開了眼。

    醒了？陸雱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躬著腰。

    嗯。公司的事處理好了么？柳慕江問他。

    陸雱改變了姿勢，坐到了床邊，握住柳慕江的手。

    處理好了。他捏了捏柳慕江的食指指肚，我給你買了你喜歡的燒賣，明早熱給你吃。

    柳慕江聽了他的回答，懸著的最后一絲絲希望從高空墜地。她從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指，放進(jìn)被子里。

    嗯。柳慕江看著陸雱的眼睛，淡淡的回答。

    陸雱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感覺到今晚的她哪里不對勁，卻也說不上來。

    他把柳慕江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繼續(xù)睡吧，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