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13 吻他

    這條路上只有兩個人，就連月亮也短暫隱藏在了云層之后，再沒有人會來審視他們，他們也因而可以離得很近很近，不需要刻意保持一段距離。

    方寧的手在晃動時，可以碰到方繼亭被風(fēng)吹得微涼的皮膚，聽到他相比平時稍顯急促的呼吸聲?？伤齾s覺得她離哥哥那樣遙遠(yuǎn)，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分別那樣。

    今晚的他尤其令人捉摸不透。

    其實，在方繼亭愿意和她坦承之前，有關(guān)他的一切，方寧都是幾乎無法確定的。

    譬如，他到底有沒有喝醉。還有，面對離別，現(xiàn)在的他會不會感到難過。若是真的有，那究竟是難過更多，還是釋然更多。

    可在這些之外，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

    那就是方繼亭，她的哥哥，一定是一個對精神世界很有要求的人。

    有關(guān)自己熱愛的學(xué)科，他會慎重地去思考，去探索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已經(jīng)到了一種絲毫不計較時間成本的程度，分明是一點都不肯將就。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對自己的伴侶沒有任何要求呢？

    不可能的。

    但在這個夏天里，他從未對她傳達過任何的需求，任何的期盼，她也從來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這段感情中，他更像是一個隨波逐流的承受者。這種矛盾在今夜過后愈發(fā)顯而易見。

    唯一的解釋是，他沒辦法對她有要求。

    因為對于方繼亭而言，她從來不是一個成熟的，可以作出同等交換的大人。

    在這段短暫的，沒有未來的關(guān)系里，她作為他meimei的身份是優(yōu)先于情人的。

    所以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照顧、保護與責(zé)任，而非平等。

    方寧想，方繼亭應(yīng)該是愛她的吧。

    可他真的能夠從這樣的愛里得到快樂么？

    他真的希望像現(xiàn)在這樣不計后果地、短暫地滿足某種燥熱而膚淺的欲望么？

    欲望的釋放究竟是自由的開端，還是禁錮的起始？

    假如這個夏天沒有發(fā)生那場意外，哥哥會更快樂么？

    等兩年，再過兩年這道傷疤淡去，一切又能否回到原軌？

    到了。

    方繼亭的聲音打斷了她綿延不絕，纏繞不清的思緒。

    這些思緒在先前幾乎封閉了她所有的感官，讓她完全忽略了周遭環(huán)境的變化。

    在方繼亭開口提醒她的那一個瞬間，四季蘭、鳳眼蓮和成熟木奶果的香味挾裹著濕潤的水汽瘋狂奔涌而來，月亮也重新在云朵邊緣探出頭來。

    原來，他們已經(jīng)回到了客棧。

    方寧低頭踢了踢自己的腳跟，等了一會兒，想著方繼亭大概沒什么要說的了，便把手伸進包里去找鑰匙。

    她貼著布料摸索了幾下，沒有找到，只得尷尬地將拉鏈全部拉開，試圖借著月光去看，半晌，終于尋到了那一點泛著金屬光澤的，冷峻的邊緣。

    方寧見方繼亭依舊沒什么動作，便躊躇道：哥哥，那就晚安？

    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他捉住了她那只捏著鑰匙的手。

    方寧下意識地抖了一下，神經(jīng)反射一般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鑰匙從指尖滑落。

    可他只是虛虛地扣著她的手腕，甚至虎口都不曾認(rèn)真貼上腕骨，有點癢，觸感比羽毛更輕柔，沒有絲毫強迫之意。

    哥哥，你怎么了？方寧問道。

    他卻就這么安靜地看著她，許久都沒有說話，像是永遠(yuǎn)都不打算回答她了那樣。他的眼睛濕潤而清澈，像一面鏡子似的映出圍欄對面黑黝黝的藤蔓與枝椏。它們纏繞著一塊奇石生長，卻朝著另一個方向，渴求落在古樸的黑陶水壇中的月亮。

    這樣的眼神讓方寧覺得，這世間一切事物都該如他所愿。

    她好像突然頓悟了似的，用那只沒被牽著的手扶住旁邊的欄桿，踮起腳尖去吻他。動作有些沒控制好，她的鼻尖撞上他的鼻尖，方繼亭的眼角酸澀，淌下一兩滴生理性的淚水。

    可他全然不在意這些，幾乎是瞬間就有了回應(yīng)。

    舌尖潤濕嘴唇干燥的紋理，呼吸聲變得同步，口腔里漸漸彌漫起酒精的醺然與水果的甜香。

    方寧想，她的酒量的確很差。僅僅是這樣，便已足夠她一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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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白天要出一趟門辦事，所以下一章后天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