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杜啟笙這樣的反應(yīng)，宛如一個耳光打在慕曦臉上。

    火辣辣，又冰涼涼的疼。

    杜玉蘭氣結(jié)：啟笙！祖母在同你說話！

    杜啟笙在樓梯口站定，頭也不回：她成親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慕曦咬著下唇，羞愧低頭。

    杜玉蘭胸前劇烈起伏兩下：杜啟笙！

    劉副官眼看著氣氛劍拔弩張起來，打圓場：老祖母，今日有些晚了，不如明天再說吧

    杜玉蘭氣急，也懂得氣頭上說不出好話，萬一把孫子逼急了這成親的事兒更是遙遙無期。

    兩相權(quán)衡，便深深吐出一口氣，拽著慕曦回到她的房間去了。

    劉副官快步跟上杜啟笙：少帥，老祖母看樣子是不會妥協(xié)了，但是夫人那邊您更不會妥協(xié)老這么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杜啟笙手搭在扶手上，想了想，道：慕曦為何會回來？

    劉副官一愣。

    送她走的那晚，你說是洛少鈞出來帶走了慕曦？

    是。

    還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沖突。

    但對方終究是商會那邊的人，官商向來不結(jié)仇，事后便也沒有追究。

    慕曦是怎么回來的，這件事倒是有些不尋常。

    去洛家問問清楚。杜啟笙緩步下樓，語氣幽幽：若洛少爺有興趣，便送了他。

    嘖。

    劉副官沒敢接話。

    這和尋常人為了攀關(guān)系送女人有何差別？

    那老祖母劉副官轉(zhuǎn)移了話題。

    杜啟笙勾起唇角：祖母是很介意清白這一事兒的。慕曦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不同男人家出現(xiàn)，祖母若知道了，便也不會纏著我。

    劉副官倒抽一口氣。

    這是要讓慕曦名譽(yù)掃地？

    祖母認(rèn)定她是淑玉嬢嬢的女兒，洛家倒是極好的。

    若慕曦執(zhí)意嫁進(jìn)杜家，這兩件事隨便一件丟出去，杜玉蘭再喜歡，也不會打破自己的原則，讓她成為杜家的夫人。

    但如果慕曦知情知趣，作為杜少帥送過去的人，洛家也會以禮相待，不說當(dāng)什么正房夫人，一個養(yǎng)在宅子里的姨太太也比外室要強(qiáng)。

    杜玉蘭再一番施壓，正房太太也不是不可，就看洛家賣不賣杜家的面子。

    劉副官領(lǐng)悟到這一層意思，點(diǎn)點(diǎn)頭：屬下這就去洛家問個清楚。

    等下。杜啟笙喊住他：窗戶可封了？

    夜又深了些。

    慕暖抱著枕頭望著窗外發(fā)呆。她記得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杜啟笙的時候，便是這樣的夜色。

    月明星稀，月光罩了一層輕紗在那高低不平的房屋輪廓上。

    遠(yuǎn)處有兩種腳步聲，一個急促，一個沉穩(wěn)。

    銀色的光打在他們的身上。

    她看到了后面那個帶著寬檐軍帽的家伙筆直的身軀、修長的腿。

    他的臉埋在陰影下，看不大真切。垂在身側(cè)戴著手套的手，白的耀眼。

    慕暖不是沒見過軍官，以前在余蘭街的時候，看到過這種打扮的人。

    卻不知為何，他格外讓她留意。

    腦子一熱，便想看看他的臉，是不是也同他的身子一樣好看。

    于是那唱出了那首歌，那是阿娘每晚都會哼唱的歌。

    卻不想幾句歌詞出來，她自己便覺得這種引人注意的行為傻里傻氣的，笑了出來。

    月光將笑聲渲染的格外清脆，也讓那個人探究的眼神變得柔軟。

    是一雙好看的眼睛。

    想著想著，慕暖咧嘴笑出了聲。

    想什么呢？這么開心？

    身側(cè)一沉，杜啟笙坐在她身邊。

    沒有，在想你與我jiejie成親那日穿成披紅帶綠的模樣，想象出來了便覺得滑稽。慕暖歪過頭，挑釁似的說。

    你確定是披紅戴綠紅是你捅的刀子，綠是你找的男人？杜啟笙伸出了手，掐著她的腰肢提起來。

    慕暖覺得癢，笑著掙扎了一下：知我者杜少帥是也。

    唔。

    慕暖被他圈在懷里，腦袋上抵著他的下巴：和杜老太太聊的怎么樣？

    祖母說，慕曦必須嫁進(jìn)來。感受到身下嬌軀一僵，杜啟笙不知不覺笑了出來：夫人以為如何？

    你怎地又問我這個問題？當(dāng)初慕夫人要塞jiejie時你要問我，如今又問我。慕暖憤憤道：你就不能明確回絕？

    那聲音，恨鐵不成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杜啟笙聞著她身上散發(fā)出的香味，心猿意馬：倒不如暖暖教我如何拒絕？

    慕暖更是氣，歪過身子，一口咬在杜啟笙鎖骨上，甕聲甕氣道：就說你不信命，死也要同我死在一起不就好啦！

    杜啟笙被那小尖牙咬的一陣酥麻，手臂逐漸加大了力氣，暖暖是要同我殉情？

    也不是不可。慕暖埋首在他脖頸間，輕輕吐氣：橫豎你不信命是我鬧的，你若因?yàn)槲宜懒?，不消杜老太太說，我就追你一起去倒不如你把配槍給我，真有那一日，一槍也痛快些。

    如此沉重的話，在慕暖口中像玩笑似的。

    她并不覺得悲傷，反而覺得有那么一些些竊喜。

    杜啟笙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語氣斥責(zé)：這種胡說八道的話以后不要再說了。

    是真話。慕暖眨了眨眼睛。

    纖長的睫毛掃過他的皮膚，輕輕的。

    他滾動了一下喉結(jié)。

    唔，真要我選擇的話，我倒是愿意死在暖暖的身上。杜啟笙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指腹掃過她的肩、胸前，最后停留在旗袍的扣子上。

    靈活地將扣子解開，內(nèi)里白色的肚兜逐漸浮現(xiàn)。

    慕暖紅了臉，只是拉著他的手：正事還沒說完呢！

    這不正在說么？杜少帥一本正經(jīng)道：哪邊都是正事。

    慕暖無法，加快語速：但是jiejie那邊怎么辦？

    慕曦曾與洛少鈞有過一些淵源。杜啟笙簡略道：與那洛少鈞相處了幾日。

    慕暖倏然扭頭，額頭撞在了杜啟笙下巴上：什么時候的事兒？

    杜啟笙吃痛蹙眉，不得不抽出手摸著下巴，你倒是很激動。

    不是，jiejie同那洛家少爺何時有了淵源？什么淵源？哪來的淵源？！

    知道慕暖不問清楚絕對不會罷休，杜啟笙捏了捏她的臉：她說回家那幾日。

    慕暖下意識反駁：絕對絕對不可能！jiejie與那洛少爺不相識，回家?guī)兹站驼J(rèn)識了？難不成是慕夫人牽線搭橋？欸也不對，若是牽線搭橋了，jiejie也不會賣鐲子去！

    這其中緣由，慕暖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