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平日，伏蓮專靜做事，很少跟仙枝說話，更不談禪。

    上山采藥或挖野菜，仙枝咬扯海金沙的藤，刨白茅的土，很不惜力。

    灌木叢深而雜，她光腳赤腿，難免有刮傷割破。

    伏蓮用山泉水給她清洗傷口，搗碎薄荷，覆上止血。

    薄荷彌散出絲絲清涼，舒服得仙枝口中吚吚，聲色嬌嬌。

    伏蓮一抬眼，仙枝身臥泉邊，慵懶嫣紅的身子，映著周圍翠綠的野草，無由地冶媚而可憐。

    輕握在手中的鹿蹄，往他腿心探了探，上下輕輕一番撥弄，陽根突立。

    伏蓮松開手，低頭解下羅漢褂，赤裸覆上鹿身。

    仙枝迷目鳴囀，聲音里的悅色，在清晨的山澗中飄蕩不盡。伏蓮眼尾的蓮花紅直燒到眉梢，他覺著很快活。

    歸來后，伏蓮清洗草藥，井水嘩然沒過藥材，清澈碧綠，觸目生涼。

    這是五葉草，也叫老官草、五瓣花，荒地常見，能治皮膚發(fā)癢，筋骨疼痛。

    這叫金鐵鎖，也叫土人參，能攻癰瘡排膿，多生松林內(nèi)，但有小毒，不可多食。

    伏蓮洗到一味藥，就拿給仙枝細(xì)看，細(xì)細(xì)跟她釋名，講藥理，聲音沒有抑揚(yáng)頓挫，始終清潤平和。

    仙枝有靈性，極聰慧，聽得專注有興味的模樣。

    晾畢草藥，伏蓮趺坐在佛前，敲一聲磬，開始做早課。

    木魚聲篤篤，鏗鏗沉定，敲得仙枝心慌慌的。

    再仰頭看到佛像，眉目含威，佛香氤氳，伏蓮端然挺背，閉目翕唇，口中是喃喃經(jīng)語，面容舒展，無比靜心靜意的樣子。

    仙枝覺著，伏蓮離自己很遠(yuǎn)。

    她沉默地跟著伏蓮，看他給豬喂食。

    伏蓮手持木棍，守著食槽，時(shí)不時(shí)攪動(dòng)，直至肥豬飯飽入圈。

    伏蓮捯了一筷子涼拌苦菜入粥碗，發(fā)現(xiàn)仙枝對(duì)桑葚、艾蒿興致缺缺，神色落落寡然，放下筷子，你怎么了？

    仙枝嗚嗚抽聲，叼起他的手落在桑葚上。

    伏蓮手拈桑葚，好脾氣地喂食。

    安淮街上，漸有傳聞

    云湖寺的小和尚，跟一只母鹿搞上了，那母鹿就關(guān)在寺里。

    是不是？打牌時(shí)，人問道凈。

    道凈出張牌，瞎說，沒有的事。

    有人看見了，在街頭巷子里搞過，在山上也搞過，小和尚光溜溜趴在母鹿身上，抱得緊。在寺里沒搞過？我不信。

    傳言紛紛，還有人問

    他日鹿，也會(huì)日豬吧？你們寺里老母豬的崽，是不是他的種？

    這話問得惡心人，誰不吃豬rou？

    屠夫提著殺豬刀，往rou案上狠力一剁，挨千刀的小禿驢，害老子殺人，還斷了老子的買賣。

    沖到云湖寺，嚷嚷叫囂，好你個(gè)和尚，母鹿好玩么？把它叫出來，今天當(dāng)眾日玩?zhèn)€給我們看看，讓我們見識(shí)見識(shí)。

    那個(gè)豬肚子也是你玩大的吧？你一共玩大過幾條啊？啊？你看著大伙吃你的種？

    眾人越想越激憤，鐵扇一樣的巴掌，風(fēng)一樣往他頭上招呼。

    伏蓮低頭垂手，滿面血水涓涓，不動(dòng)不語。

    稍許，眾人見小鹿從殿內(nèi)走出，渾身嫣紅光亮，雙角如少女鬢鬟高梳，姿儀極美，不懼近人，小步漸漸蹣跚，倒于伏蓮膝上，不久，哀哀氣絕。

    好事獸醫(yī)攛掇至前，檢查一番，回頭道，吃了不少金鐵鎖，中毒，死了。

    伏蓮埋下仙枝，汲井水洗面洗身，趺坐在佛前，欲喧佛號(hào)，卻甚覺落寞。

    PS：這是短篇啊，就結(jié)束了啊。明天繼續(xù)寫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