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四)
塞壬(四)
是夜,海邊。 夜晚的海洋總是寧靜的,至少表面看起來是寧靜的,微生物在幽藍的海面上發(fā)光吸引配偶,海浪一來,它們就隨之起伏,像一條揚起的銀河。 突然,這條光帶熄滅了。 烏云密布,豆大的雨滴砸到沙灘,形成一個個小坑,很快小坑連成一片,天空似乎被捅成了篩子,雨水嘩啦啦不停下落。 剛剛還在海邊散步的男人只能就近避雨,離開的時候,他似乎看到幾道身影從海里冒了出來。 晚上游泳?真是好興致。 唉你們,快上岸避雨??! 喊了一句,他匆匆跑進商店躲雨。 不知道那幾個人有沒有聽到他的喊話,或者聽到了也不在意,他們目光只專注于那棟別墅,準確來說,是別墅的二樓。 安魯斯拿著平板,屏幕上是一條陰森的走廊,配著夸張的電影音效,果然,下一秒,一張血淋淋的鬼臉突然出現(xiàn)。明明十分驚悚的的一幕,人魚卻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他點了下屏幕,退出了電影界面。 平板是那個人類雌性拿給他的,作為娛樂,雖然他并不覺得每天都躺在浴缸里有什么無聊的,不過這個四四方方的黑磚還是挺有意思的。 他點開了游戲,五顏六色的界面,上下左右的cao作,這是俄羅斯方塊。 一塊L形的方塊落下,剛好填滿一整排,積分增加了。 雨天的空氣總是潮濕悶熱的,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黏膩,細小的水汽聚集在窗戶上又滑落,拉出一條條水痕,像爪印又像傷痕。 安魯斯點了暫停,正方形的方塊停滯在界面中央。 來了。 平板被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水聲嘩啦,像是什么東西從水中站了起來。 杜鮫也沒想到,出來買包姨媽巾就下了這么大的雨,她還穿著睡裙,風(fēng)一吹就冷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種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最多半個小時就停了。售貨員小jiejie見她望著門外,出聲安慰她。 那可不一定,昨天和前天,雨下了一整晚。旁邊一個胖胖的阿姨插了句,她也是穿睡衣趿拉著拖鞋,大概也沒想到會被雨困在商店里。 我剛剛還看到海里有幾個人,不知道他們上來沒。說話的這個人顯然是來避雨的,因為他身上濕了一半。 雨越下越大,簡直成了一道隔絕視線的簾子,站在商店門口眺望海邊,只能看到濛濛的灰黑。 再給我拿一把傘吧。 杜鮫也擔(dān)心這個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小腹冷颼颼的痛,她想趕緊回去。 尖利的指甲閃著寒光,滴滴答答的血從指縫中流下來,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優(yōu)美的像藝術(shù)品,染上鮮血更多了幾分墮落的美感。 稱贊一件東西的時候,通常會稱其為上帝的作品,那這一雙手就是撒旦的作品。 美麗,危險。 被這雙手抓住的獵物發(fā)出垂死的掙扎,他張大嘴,人耳無法識別的聲波透過雨幕傳進海洋咔嚓,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杜鮫邁進門檻的一瞬間腦袋嗡了一下,同時聞到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腥味,她趕緊小跑著進屋換了姨媽巾。用來臨時墊著的衛(wèi)生紙果然已經(jīng)被血染透了,再等會兒估計裙子也要沾上。 蜷縮著躺在床上,小腹一陣陣絞痛,浴室里又傳出熟悉的游戲音效,本來是歡快的音樂聽在杜鮫耳朵里只覺得煩死了。 捂著肚子彎著腰走進浴室,扔給人魚一副耳機。 安魯斯抬頭,墨藍色的瞳孔在燈光下透明了幾分,不動聲色地聞了聞,空氣中好像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血腥味里夾雜著芬芳。 此時的人魚再好看,杜鮫也沒心思欣賞,她痛經(jīng)特別厲害,剛剛又受了涼,現(xiàn)在痛得都直不起身了。只覺得zigong里有一把冰刀在攪。 戴上,不準外放。 因為疼痛,杜鮫連帶著語氣也不太好,安魯斯冷冰冰地盯了她一會兒,忽然把手指塞進她嘴里。 ?這條人魚有病嗎?她想把手指吐出來。 冷冰冰的手指在她嘴里動了幾下,想找什么,最后主動抽了出來,手指上還沾著亮晶晶的口水,在燈光下像包了層漿。 他忘了人類的牙齒毫無殺傷力。嘖,真是沒用。 另一只手尖利的指甲在還沾著人類唾液的手指上劃了下,鮮紅的血液立刻涌出來,像抓小雞仔一樣把杜鮫拉了過來,流血的手指塞進了她嘴里。 嘔她下意識想吐,一股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入胃里,是奇異的甜味,帶著一點腥味,并不惡心。 小腹的絞痛隨著血液進入胃袋慢慢消失,整個小肚子都暖和起來。 這比布洛芬還管用啊,杜鮫有些呆滯地維持著捂肚子的姿勢,看著安魯斯慢條斯理地舔了下手指的傷口,下一秒指腹光潔如新。 這這這他連她的口水都舔了啊,杜鮫剛剛還蒼白的臉騰地紅了。 發(fā)情期居然會流血,人類真是低級的動物。 安魯斯又新開了一把俄羅斯方塊,嘲諷的話由他天籟般的嗓音說出來也分外悅耳。 人類才沒有發(fā)情期,這叫月經(jīng)!杜鮫一把搶過他的平板,刪掉了俄羅斯方塊這個游戲。 想必高級動物的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下載游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