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綻
破綻
前朝忙著追查先帝遇刺一事,燕霏這邊卻在憂心自己什么時候被投毒。 其實本就沒什么可查的,她已知曉是林輕葉做的,只是沒有拿得出手的證據(jù)罷了。 林輕葉現(xiàn)今獨攬兵權(quán),又身在關(guān)外,輕易動不得。 她既手能伸這么長,自然少不了在前朝的內(nèi)應(yīng),正好趁她不在,拔她些眼線,想必也是會讓她痛一痛的。 上一世可以說是燕霏全憑一腔孤勇趟過去的,雖說落得個遍體鱗傷,卻也看清了站在堂下衣冠楚楚的王侯將相們究竟藏著怎樣一副原容。 燕霏正盤算著要怎么往下進(jìn)行時,徐芊突然進(jìn)來傳了個信封貴夫在柳夫儀的宮里搜出了謀逆之物,請燕霏前去定奪。 燕霏心生疑惑,前世后宮一直平靜得很,記憶中從來沒出過這種大事,難道她記錯了? 不解歸不解,但謀逆不是小事,核查屬實便會株連滿門,燕霏還是去了柳夫儀的鳴葉宮。 她到時,瞧見柳夫儀以及宮內(nèi)侍從均跪在宮外的院子里,階上站著皇夫宗知瀟和貴夫封竹。 宗知瀟還是記憶中那副冷漠而慈悲的模樣,見誰都是如此,包括燕霏這個皇帝,她覺得這位皇夫是賢德的,但他似乎生性疏離,怎么也暖不起來。 封竹,當(dāng)朝左相封月的嫡子,心高氣傲,特立獨行,男子以肅靜為美,可向來人群中他穿得最花,仗著母家權(quán)勢,在宮里自由得很。 但燕霏并不厭煩他,她覺得后宮男子本就受宮規(guī)約束得不自在,他能如此自得其樂實屬難得。 鬧這么大,給朕講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燕霏穿過一眾下跪的人群,走到正中央落了座。 坐下時,燕霏忍不住睨了一眼身邊的封竹,他真的很是扎眼,頭冠上別的玉簪嵌了顆碩大的紅瑪瑙,襯得他本就明艷的臉更加奪目。 封竹斂了斂寬長的衣袖,忍不住竊喜。 上一世燕霏說過,她很喜歡他這樣明亮的樣子,不拘一格,像自由的鳥兒。 你這樣,就很好,朕很喜歡。這句話他記了許久。 當(dāng)時心高氣傲,從未盡到一個做夫侍的本分,事事只顧著自己,心想,這樣被皇帝寵一輩子也未嘗不可,他也可以勉為其難陪她一輩子。 可后來,她病了,聽不見他的聲音,也看不清他的樣子。 再后來,她死了,林輕葉封鎖了后宮,讓她一個人孤獨地死在除夕夜里。 她再也沒能見到自己像自由的鳥兒一樣。 鳥兒,也沒了歸巢。 封郎?燕霏見封竹怔怔,便喚了他一聲,你說柳夫儀謀逆,可有證據(jù)? 自然是有的。封竹向下點點下巴,左右便呈上來半封被燒掉的書信,陛下請看,這是臣夫找到的,林氏同宮外往來的密信,雖然已經(jīng)被他燒毀半邊,但還是能看出,這是他同其姐暗通,企圖為家中女子買官加爵。 燕霏微微瞇眼,向院下跪著的柳夫儀問道:貴夫所言,可否屬實??? 柳夫儀之母,是兵部尚書柳杏煙,包庇林輕葉屯私兵多年,正愁不知怎么處理她,這竟來了機(jī)會。 柳夫儀直起身子,眼眶紅紅,聲嘶力竭道:沒有!臣夫從未與jiejie私通書信,更沒有買過官!是貴夫,是他要陷害臣夫。 他目光似生出刀子,要將封竹活剮了一般。 封竹卻渾不在意,往燕霏身邊靠了靠,慢條斯理道:笑話,這事出之前,本宮都不知道你這號人,何談蓄意陷害你?。?/br> 此等囂張的話,也只有封竹能這般隨意地說出來了,是了,這宮里他一人之下,家世,相貌,榮寵都不是柳氏一個夫儀能比的,他著實犯不上陷害這么一個毫無威脅的人。 陛下 柳夫儀才又要開口,一直在燕霏身邊沉默的皇夫宗知瀟忽然道:陛下,臣夫還有一事要言明。 燕霏聞聲抬眸,對上了他那雙深若寒潭的眼睛,面上波瀾不驚,內(nèi)里卻翻騰著洶涌的情緒。 她從未見過宗知瀟這副模樣,他向來一言一行端正得像模板,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露出滿是破綻的神情。 怪了,今天他和封竹都不太一樣,燕霏揉揉眉心,對此不解。 皇夫說吧。燕霏別過頭,不愿看宗知瀟那寫滿脆弱的眼睛。 臣夫查了鳴葉宮的賬,每年科舉時都有大筆銀錢不知去向,柳夫儀說是賞人了,可臣夫問過宮人,卻無一人說過受了賞 他將謄寫出的賬和宮人都明明白白擺在這里,其實已經(jīng)沒有審下去的必要了,柳夫儀也早已癱坐在地上,瞧著證物百口莫辯。 行了,拖下去吧。燕霏擺了擺手,懶得繼續(xù)浪費時間。 她對林氏母子能做出這種事來并不奇怪,只是前世她為了扳倒林輕葉這一臂膀,用了不知多少力氣為什么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這么一目了然的破綻供她拿捏。 行了,都散了吧。朕燕霏起身,朕回去批折子了。 哦對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此事是封郎發(fā)現(xiàn)的對吧。 封竹笑得燦爛,上前一步點頭道:陛下,正是臣夫。 他頭上的簪墜搖搖晃晃,平添幾分俏皮,邀功的模樣像驕傲的貓兒。 嗯當(dāng)賞。 燕霏從不吝惜對后夫的賞賜,尤其是封竹這樣會盡數(shù)把她的賞賜體現(xiàn)在身上的,會讓她覺得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