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看見

    當(dāng)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被一雙直勾勾盯著我看的只有眼白的眼睛嚇得直往后縮，背脊撞上冷冰冰的金屬墻面的鈍痛感才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這就是我要看守到生命盡頭的囚徒的全部面容，只是和她對視一眼就讓我毛骨悚然。這種恐懼感并不因為她被關(guān)在囚籠里而減弱，甚至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懼怕什么。

    哈哈哈！她被我醒來后的懦弱舉動取悅，坐起身子用手指隨意理了理睡得凌亂的長發(fā)。我才看到被她壓在身下的紅發(fā)長到腰際，艷如罌粟花的顏色在這個金屬世界里鮮活得像第三個生命，讓人生出想要觸碰那像緞子般發(fā)著光的柔順。

    我趕緊轉(zhuǎn)開視線，弓起背望向收容室的大門。我不想直視她那非人的眼睛，也不想用人類的視角去評價她。就算她除了眼睛之外沒有一處不迷人，就算她梳弄頭發(fā)的時候無比正常，但是在這里，我最不應(yīng)該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眼睛。

    別接觸她，別和她交流，別把她當(dāng)成人類。我在心里警告著自己，除了管理者告誡的那兩條，我自行加上了后幾條條。別聽，別看，別想，盡量活下去。

    室內(nèi)除了我們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音，我在靜寂中發(fā)呆，忽略她在囚籠中踱步和唱歌的聲音，也忽略她想要和我溝通的嘗試。

    可是，我突然想去個衛(wèi)生間。

    被囚徒的視線注視著，我覺得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困難，連簡單的起床站立走進(jìn)衛(wèi)生間的過程都是在我手腳僵硬的不自在中完成的。直到關(guān)上金屬門坐在馬桶蓋上緩了一會，我才覺得身體恢復(fù)了自然。

    我身上只有一件橘色的連體服，只能站起來把拉鏈拉到最底下才能小便。我干脆把這件別扭的衣服脫下來搭在門把手上，小便之后打開了花灑沖了個澡。

    這里只有香皂和牙具，連毛巾和衛(wèi)生紙都沒有，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坐牢。我不想把唯一的一件衣服弄得透濕，就赤身裸體地站在洗手臺的鏡子前等多余的水珠從我身上流下去。

    我回想起，囚籠中什么都沒有，她不需要排泄和清潔嗎？可能這就是她其中一個特殊的能力吧？她能夠體內(nèi)自循環(huán)也說不定。

    亂七八糟的想法被門外傳進(jìn)來的聲音打斷：對，我不需要，但是我沒有體內(nèi)自循環(huán)，我只是能夠?qū)⑹澄飶氐紫?，我的?xì)胞也不會死亡，我不產(chǎn)生廢物。

    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話一出口我就趕緊死死捂住了我的嘴巴，只是一句話應(yīng)該算不上交談，我趕緊祈禱別被管理者認(rèn)定為破壞規(guī)則。

    沒事的，他們其實并不在意你會不會和我說話，只要你不打開這個籠子，沒有人會管你做什么的。

    她一定能夠聽得到我心里的聲音，這太詭異了！

    還不止呢，我還能看見你現(xiàn)在光著屁股站著，身材不錯。她還吹了一聲口哨。

    聽見這話我迅速穿上了那件連體服，我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有些不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