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意玥
21.意玥
好好的衣裳,袖子口和腰線都被剪開了,上面纏著金線和珍珠也不見了。 我拿著那件衣裳,站在窗前對著光照,檢查還有什么地方被弄壞了。 林意英見我長久沒說話,過來問:怎么了? 我沒說話,只盯著被剪壞的地方,其實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猜想,但是礙于面子,沒有好直接說出來,便一股子將衣裳塞到林意英懷中:還說怎么了,你自己看! 最開始看見這件衣裳的時候,我是有些憤怒,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一件衣裳而已,不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對我抱有這樣的惡意。現(xiàn)在做出這番姿態(tài),不過就是想看林意英會怎么處理罷了。 林意英掃了一眼我的扔給他的衣裳,蹙起眉:或許是哪個丫鬟不小心弄壞了。 我冷笑,指著上面剪開的口子:這叫不小心? 他于是道:一會兒我讓管家問一下。 瞧他這副不過是一件女人衣裳的模樣,我更加不寄希望于他,將自己的衣裳從他懷里奪過來:問,能問出什么? 至少知道這段時間是誰從這里進(jìn)出。 我嗆聲道:還能有什么人?除了我自己的婢女,便是你們林家的人了。 我第一時間就聯(lián)想到他meimei,林意玥進(jìn)我房間時候的那種驚訝和羨慕,摸著那件衣裳的時候的愛不釋手,聽說是皇帝賜下的之后不得不放下,那種不舍的神情讓我很容易就聯(lián)想到了她。 我房里除了貼身的婢女和林意英,就沒有其他人能進(jìn),林意玥偶爾會來,我房里的婢女知道她的身份,從來都不會攔她。我身邊的人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再怎么想,也只有林意玥有嫌疑。 而且,以她的性格,也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聽到我意有所指的話,林意英臉色微變:不要胡說。 我哼了一聲,直接懶得理他。 到了午間用膳的時候,一家子的人都在,我同劉氏拉起家常,狀似無意地提起這件事:娘,你不知道啊,我那房間里進(jìn)了耗子。 劉氏啊了一聲,一邊扒飯,一邊奇道:新屋子也有耗子?她嘀嘀咕咕了一會兒,然后道:別怕,從前我也打過耗子,下午陪你去把那窩搗了。你別說,那些個老鼠rou新鮮得很得,用來炒筍子 我頓時沒了胃口,強(qiáng)笑道:不是娘想的那樣,那耗子只是鉆進(jìn)來,做了壞事便跑了。 劉氏緩緩地反應(yīng)地過來:哦什么壞事? 林意玥也看過來,她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十分忐忑,好怕生怕撞碎了什么。 我繼續(xù)道:也沒別的,就是一件衣裳被弄壞了。喏,袖子和腰線都被剪壞了。 我朝林意玥那邊望去,她拿著筷子的手頓時抖了一下,然后飛快地低下頭,不與我對視。 劉氏不明所以:那請繡娘來補(bǔ)一下吧。 我嘆一聲:那料子難得,補(bǔ)恐怕是補(bǔ)不上了。 哦劉氏有些茫然,既然補(bǔ)不上了,也不知道我說這些干什么。 我盯著林意玥低下的頭,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但是我今日看見meimei,倒有了個好主意。那衣裳本來就是用好料子做的,就這樣扔了豈不是可惜?雖然是補(bǔ)不上了,但是可以讓人改小些,正好給meimei穿。 你說是不是呢?意玥meimei。 林意玥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不知所措地抬起頭來:這、這恐怕不好吧 劉氏聽了這話,倒是滿臉的喜氣,忙揪著意玥的胳膊道:你小姑娘家家的,知道什么好不好的?那衣裳上面全是金線哩,還不快趕緊謝過你嫂嫂。 我也笑道:是啊,這衣裳恰好只壞了那幾處,正好可以修了給meimei穿,想必這是天意了,meimei不要拒絕才好。 劉氏也道:是啊,快聽你嫂嫂的,難不成你還嫌棄人家不成? 林意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劉氏的話將她想說的都堵死了,最終憤然道:剪壞了的衣裳,給我做什么! 本來一直沉默的林意英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深深看了他meimei一眼。 我這才笑道:meimei說什么呢?不過是耗子咬掉了幾根線而已,你怎么說是剪的? 林意玥頓時發(fā)覺自己失言,忙捂住自己的嘴。 劉氏則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 身邊的男人臉色很難看,他沉聲道;吃飯就好好吃飯,別說話。 我哼了一聲,也懶得言語。 用膳之后,林意玥站在原地,就那么可憐巴巴地望著我,不肯離去,我偏過頭去,不想去看她。 他走過去摸摸她的頭:玥兒,你先回去吧,我跟你公主嫂嫂說。 林意玥咬著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提著裙子,抹了抹眼角,跑了。 他走過來,低聲下氣地道:玥兒還小,饒了她這一次吧。 我瞪過去:還有三年,她就可以嫁人了,這叫???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坐在我旁邊道:從前,她跟著母親在鄉(xiāng)下生活,沒見過世面,現(xiàn)在大了,有些愛美之心,也無可厚非。此次冒犯了你,望你不要計較,之后我會讓管家再給你買十件衣裳做補(bǔ)償。 我霍然提高了聲音:補(bǔ)償?你以為外面的那些衣裳就可以敷衍我?我什么好的沒有見過,需要你補(bǔ)償! 是,是我說錯了話。他的聲音越發(fā)地低了,從后面握了我的手,裹在掌心里面摩挲,很奇怪的,雖然我對他十分的抵觸,但是他這輕柔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也并不讓人討厭,我本來想要發(fā)作的心從氣分就變成了三分。 我回頭看他,他滿臉歉意,又帶著討好地望著我,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就軟了。 咱們的玉真公主,大人有大量,這點小事,哪里還需要補(bǔ)償呢?是我小人之心,真是該打。說著,他真的作勢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繼續(xù)揣度著我的表情。 他一向是不茍言笑的,現(xiàn)在竟也開始念唱作打起來了,我噗嗤一笑:是,你就是該打。 這便是任此事過去了。 不過我同林意英說了一項規(guī)矩:以后,除了我的貼身侍女,再不許旁人進(jìn)我的屋子。 他抱著我,低聲細(xì)語:旁人?哪個旁人,我也不行嗎? 我斜斜嗔了他一眼:你自己想。 第二天,我便聽說,林意英差人去給他meimei裁了十幾件衣裳。然后又把林意玥送到寶光寺里,說是去為戰(zhàn)事祈禱求佛,整整一個月之后才回來。 想不到當(dāng)初遇到的鄉(xiāng)下丫頭,一躍變成皇妃了,我心中頗有些難言,于是就多問了一句:那她在宮中,過得好嗎? 我從前見過陳王,他身材高大,面目冷硬,眸中盡是深邃陰沉,是一個完全看不懂的男人。我的皇兄李郁在他的面前就像一個羸弱的少年一樣。 我是不信陳王會喜歡這樣林意玥這種小家子氣的女子的。 林意英站在宮墻下看了我一會兒,忽地笑了:你還是和從前那樣 我不解,從前那樣是哪樣? 然后他收斂了笑容,解釋道:你走了之后,意玥變了許多,不是從前的樣子了。 我有些不信:是嗎? 當(dāng)然,入宮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喜怒,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我一時無言,從前我看不起的小姑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朝飛上了枝頭,而我,估計要一直在這里待著,直到腐朽了。 我忽然有些不甘,看著意英,我問道:那你呢?你后來,娶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