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對峙
第44章 對峙
天色剛明,祁冥山便傳來馬兒的嘶鳴。 蕭戎一襲黑色夜行衣,上面不少被藤曼劃破的口子。而手腕處簡單地纏著黑色布條,看不見傷口,只是血浸透了黑布,一滴滴流下來。 閣主,你受傷了? 古月側頭,朝一旁的小廝道:去將郎中請來。 蕭戎腳步不停,徑直朝寢殿走去:她如何? 古月緊隨其后,夜里狼聲尖銳,我去查看時發(fā)現(xiàn)煙嵐姑娘暈倒在里面。按照命令發(fā)了信號彈,二閣主不在,便請了之前的郎中來診治。郎中說姑娘似乎是受驚過度而暈過去的。 蕭戎皺眉,他信不過旁人。 再去發(fā)信號,讓蘇焰加快腳程。 是。古月立刻轉身離開。 蕭戎推門而入,一眼望向床榻,卻發(fā)現(xiàn)上面空空如也。 而正對著后山的窗邊,立著一道纖弱的背影。 她穿得單薄,在黎明之色中更顯清冷。 幸好。 男子顧不上清理身上的血跡和塵埃,快步上前,從后面將人圈進懷里。 驟然貼上堅硬的胸膛,女子身體一僵,低頭看見圈在腰上的手還帶著血跡。而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沒事就好。 他聲音低沉,一如床第歡好時那般攝人心魄。 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栗,蕭戎察覺不對,只見她緩緩轉過了身。 啪的一聲,充斥在偌大的寢殿中。 蕭戎被這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俊美的臉上赫然是一個巴掌印。 女子聲音顫抖:孤兒? 蕭戎一言不發(fā)地側過頭來,對上了她的雙眸。 那雙眸子依舊那般好看勾人,但此時此刻,里面噙滿了淚,滿是震驚和憤怒。 親生jiejie就在眼前,蕭瀾盯著蕭戎的雙眸,而你只字不提,反倒說自己是孤兒? 蕭戎看著她,清楚的知道,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三年前沒有看見你的尸體從府里抬出來,你知道我有多欣慰么?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蕭瀾抬手擦去,蕭家滿門被滅,我只剩你一個親人了。 可你,蕭瀾眼眶血紅,不僅不認我,還要作賤我。 那些yin靡瘋狂的歡愛場面浮現(xiàn)在腦海中,一陣反胃的翻涌侵襲而來,她緊緊咬住了唇,強迫自己將那畫面和惡心壓下去。 我承認我曾經(jīng)頑劣,我張揚跋扈惟恐天下不亂可是蕭戎,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的。 蕭戎薄唇緊抿,見她整個人搖搖欲墜,手卻不自覺地想要扶住她。 但還未觸碰到,便被她躲開。 所以你告訴我,我蕭瀾究竟對你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要讓你這么報復我毀了我?! 她開門見山的問出這一句,眸中沒有絲毫閃躲和心虛。 蕭戎沉默了半晌,終是沒有回答出來。 我唯一對你的一次食言,就是那晚沒能等你回來。母親將我迷昏送出了城,一份慈母之心造成的陰差陽錯,我不能怪她。 她字字句句的坦蕩,足以蓋過所有還未揭開的疑點。那晚驍羽營的人為何會對他痛下殺手,柳容音為何會說那些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此時此刻,滿眼都是傷心和痛苦。 蕭戎想抱她,卻見她后退一步。 別碰我。 那張精致的臉蛋上,此刻盡是冷漠。 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蕭瀾一字一句道,我母親身上的蛇紋匕首,是不是你的? 回答她的,是無聲的沉默。 蕭瀾忽地笑了,笑得不可置信,笑得極其傷感。 日頭漸漸升起來了,安靜的寢殿中回蕩著蕭瀾毫無生氣的聲音。 蕭戎,我對你那么好,可為什么連你都要欺負我。 話畢,她擦干眼淚,越過他走向門口。 寢殿的門打開,迎面正碰上一位平日里灑掃廊前的小廝。 那小廝照舊向她行禮:煙嵐姑娘。 蕭瀾神情與往日無異,但小廝還是覺得似乎哪里不太對。姑娘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且那眼神不像以往那般溫柔了。 正要擦身而過繼續(xù)干活,卻未想被她叫住。 勞煩小哥,備好馬車送我離開。 離、離開?他愣愣地看向她身后的閣主,見閣主面色不佳,但還是點了頭,小廝忙扔下手中的伙計:姑娘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將去備馬車。 蕭瀾頭都不回地離開,像是不知道身后一直有人跟著。 臨到大門口,正碰上回來的蘇焰和戰(zhàn)風,還有在等蘇焰的古月。 兩人老遠就看見這勢頭不對,又瞧見蕭戎臉上的巴掌印,蘇焰和戰(zhàn)風不約而同地挑眉,堂堂血衣閣閣主,竟讓人扇了巴掌? 有意思有意思。 古月見她安然無恙,松了口氣:煙嵐姑娘沒事就好,你這是 蕭瀾對她一笑:這段時間謝謝幾位的照顧。蕭瀾不勝感激,如今想起了以往還有未完的事,今日就此別過了。 姑娘記起以前的事了?不過這名字我怎么聽著還有點耳熟啊戰(zhàn)風想了想,晉安侯蕭世城的嫡長女?還被朝廷發(fā)了通緝令的那個蕭瀾? 蕭瀾神情淡然:是。 幾人心中了然,怪不得敢動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女被強行擄來做婢女,還被蘇焰看向蕭戎,暗忖這人要么不招惹,一招惹就惹了硬茬子。 此時小廝駕著馬車前來,蕭瀾二話不說拎著裙擺便準備上車。 剩下三人看向蕭戎,蘇焰挑眉,還從未見過他這般隱忍的樣子。 蘇焰又看向蕭瀾,面色決絕,甚至都不回頭看上一眼,毫無留戀。 正準備開口,就被戰(zhàn)風戲謔的聲音搶了先:姑娘這就走了?好歹與我們閣主也有過情緣,怎得恢復了記憶就這般無情了? 蕭瀾腳下一頓,毫不閃躲地對上戰(zhàn)風的眼睛:我就是再有情,也不會與同父異母的嫡親弟弟有什么情緣。 戰(zhàn)風手上把玩的飛刀猝不及防地掉到了地上。 連同古月和蘇焰也怔在原地。 古月甚至連一句告別的話都忘記說,眼睜睜地看著那馬車駛離,漸漸消失在下山的小徑中。 下山之路極為通暢,清晨鬧市的聲音涌入耳際。 那小廝也是震驚得不行,下了山好一會兒才想起問車內之人到底要去哪。 里面聲音溫潤動聽,先去趟城外的開泰銀莊,再進盛京城,送到煙云臺即可。 那小廝聲音都在發(fā)顫:青、青樓? 將閣主的女人,不,嫡親jiejie送到青樓,這不是明晃晃地找死嗎。 此時馬車的門簾拉開,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小廝的肩膀,他不會殺你,欺負弱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今日之事本來也是閣主同意的,應、應該不會送命? 小廝忙點點頭。 待送我回煙云臺后,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勞煩你,可以嗎? 姑娘盡管吩咐!小的一定盡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