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舊疾
二十.舊疾
莊憐兒去了李慕年在信中所提及的茶樓,馬車停在門前,莊憐兒提著裙擺款款而下,才發(fā)覺這雨愈來愈大。 李慕年在二樓等她,見面后先是行了個禮,他一幅行色匆匆的模樣,想必是為了meimei特意忙里偷閑。 你與舍妹從小關(guān)系甚好,此番找你也是為了舊事,李慕年開門見山道,她近日,都還好吧?可曾與你說過什么? 莊憐兒回想了一番,除了那日喝酒,她稍有些不快,其他時候也沒說什么,反倒是那天在后院把秦卿罵了個痛快。 她搖頭:月嬋近日很好,應(yīng)當是全然放下了。 兩人一同長大,她自認為對李月嬋有些了解,李月嬋不是一個會隱藏心事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那就什么也不是了。 李慕年點點頭:她離家一年,讓人提心吊膽,如今平安回來,我只盼她平安喜樂,一世順遂。 莊憐兒忍不住問道:可是上次秦卿在李府 提到此事,李慕年有些尷尬之意:丞相府退婚后,我們兩家就少有來往,上回是秦公子一再要求要見月嬋,他說二人之間誤會。我想到月嬋從前對他一往情深,真有誤會說開也好,沒想到二人鬧得更厲害了。 有什么誤會,一年前就說了,何須等到現(xiàn)在?莊憐兒并不喜歡在背后說人壞話,但為了密友可以破例,她篤定道,我看他只不過是惺惺作態(tài),賤骨頭!月嬋近日好得很,李公子不必擔憂。 如此甚好,李慕年松了口氣,語氣微緩,說起了別的,先前莊姑娘大喜之日,李某在外為生計奔波,沒去成,準備了些薄禮,想必你們兩家也是看不上。倒是云游在外,認識個高明的大夫,近日恰好要來京中游玩,到時候可為你們引薦一番。 莊憐兒正是為此事來的,連忙道:這位大夫師從何方,可有名號? 李慕年搖頭:無名無姓,不知師父是誰,但他樂善好施,醫(yī)術(shù)高明,也是在下偶然結(jié)識。莊姑娘大可放心。 無論如何,還是見到人才知道,莊憐兒道了聲謝,與他道別。 先前她讓父親母親去尋名醫(yī),一直沒有消息,說是都看過許斐的病,不必再費事,這個病好不了。 如今李慕年所說的神醫(yī),聽起來倒有些轉(zhuǎn)機,她在心里祈禱事情能順利些。 外頭的雨稍微小了些,但雨幕如簾,車夫趕車不敢太快,折騰了許久到家,紫珠在一旁撐著傘,還沒走到院子里,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兒從后頭小廚房飄過來。 莊憐兒擰起眉,丫鬟青浣遠遠見她回來,連忙跑到跟前:夫人,夫人少爺病了! 聽到這里,莊憐兒趕忙快步進了院子里頭,繡鞋的鞋面被沾濕,她干脆脫了繡鞋羅襪,赤足而入。她的丫鬟與先前的碧菀都在,連許母都來了,她坐在房里,見莊憐兒一臉匆忙,反倒笑了:你這孩子,急什么? 許斐躺在床上,應(yīng)當是在睡覺,莊憐兒緊張道:阿斐怎么樣? 許母看了看四周的下人,將她們?nèi)汲妨顺鋈ィf憐兒的手,輕聲道:你不用緊張,這是常有的事兒,年年九月到深冬,他這舊疾是最容易反復的,好好修養(yǎng)一段時日就無礙了。從前他不曾娶妻,如今有人照顧他,我就更放心了。 莊憐兒有些內(nèi)疚:可是我今日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 憐兒,不要怪自己,許母寬慰她,你這樣的姑娘,嫁給阿斐,若是還因他自責,他反倒要難過。沒什么大事兒,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待他醒了,你好好陪陪他,叮囑他喝藥,注意些就是了。 莊憐兒勉強打起精神,記下許母的話,待許母走后,她徑直去了床邊。 許斐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他的面容越發(fā)蒼白,墨發(fā)黑眸,見她過來,眼里都是溫柔的笑意,隨后又嘆道:夫人這是在傷心? 莊憐兒握著他的手,他身上燙的厲害,她問:你這是怎么了,我出去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 她想起了什么,面色微紅,又難堪道:難道是因為那個 許斐搖了搖頭:我睡醒見你不在,出去等了你片刻,大概是受寒了。夫人不必難過,只是舊疾而已。 莊憐兒從前沒跟人一同過日子,她抱著他:我有事出去了一趟,下回一定告知你一聲。 許斐任她抱著,聞到一股龍麝之香。 莊憐兒不愛用香,因此她的衣物極容易染上別人的。許斐反手摟著她,沒有問她去哪里了,而是關(guān)切道:外面下雨了,你可有淋濕? 莊憐兒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狼狽,方才走得急,裙擺上有些水珠,發(fā)尾也被雨水打濕。 丫鬟們煎藥過來,莊憐兒起身去接,許斐瞥見她赤裸的雙足,雪白粉嫩,踩在地板上,好似并不怕冷。 莊憐兒回身走來:我喂你喝藥,喝完再去換身衣裳。 嗯。許斐撐起身子,又寬慰她幾句,乖乖喝了藥。 他的睫毛很長,喝藥的時候,低眼看著碗里的藥汁??嗟脜柡α?,他便皺起眉,莊憐兒想到他很怕苦,悄悄拿了塊糖,剝開喂到他嘴里。 丫鬟在外頭候著,沒看見兩人的動作。 許斐吃了糖,唇上慢慢有了些血色,他溫聲:快去換衣服,別著涼。 莊憐兒站起身往外走,仍有些不放心,一步一回頭,許斐穿著寢衣,肌膚如玉,朝她笑著點頭,確認他暫且沒事,莊憐兒才放心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