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
結(jié)
清晨,陽光星星點點灑進醫(yī)院走廊。 程自恒在病房門外跪了整整一宿,收獲了無數(shù)目光,醫(yī)院的人皆知他是郭氏集團主席,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更有大膽者拿出手機拍了照發(fā)上網(wǎng),只是很快就被集團的人撤了下來。 期間程自恒目睹郭楚晴幾度進出病房,她都故意挪開視線裝作看不到他,就連眼尾的余光也沒施舍給他。程自恒把自己最珍貴的尊嚴踩碎,雙手奉上獻給她,她卻不屑一顧。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郭父那么悲憤,那么無助,像郭楚晴這樣驕傲的人,把尊嚴看得比命重要,她卻肯為了父親匍匐在別的男人腳下。想到這男人視線模糊了起來,胸口像是被尖刀刺穿,竟比久跪十幾個小時的膝蓋還要痛。 程自恒小時候家境并不富裕,但是個無比高傲的人。他從小就優(yōu)秀得讓人嫉妒不起來,幾乎是被老師、同學(xué)和父母捧著長大,追求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就算是母親未改嫁前的生活有點艱難,父母也沒有舍得讓他吃一點苦,他從來沒有在外面受到一點歧視,更別提在眾目睽睽下下跪。 程自恒和郭楚晴這樣兩個驕傲又倔強的人的結(jié)合,誰都不肯委屈自己,也不肯迎合對方,矛盾一爆發(fā),只能互相傷害。最后誰掌握最多權(quán)力,誰就能獲勝。 但程自恒從沒有覺得自己獲得過勝利,郭楚晴看起來是妥協(xié)了,程自恒卻總覺得她給予的太少了,而他索取的太多。兩人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其實矛盾已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連日來的負面情緒壓垮了他,讓他寢食難安,最終在郭父言語的刺激下徹底大爆發(fā)。 主治醫(yī)生八點準時上班,他驚訝地看向從昨日傍晚就已經(jīng)跪在門前的男人,忍不住開口勸道,程先生啊,您在這里跪了這么久也累了吧,還是去歇歇吧。程自恒已經(jīng)感覺頭暈?zāi)垦?,他的身體劇烈地左右擺動了一下,連忙用手扶著門框強撐著,我不累,你們做自己的事就好,不用管我。醫(yī)生極輕地嘆了一口氣,他把病房的門打開,里面?zhèn)鞒隽肆钊俗鲊I的血腥味...... 程自恒瞳孔驟縮,劇痛的膝蓋和發(fā)麻的小腿支撐不住他的上身,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進入病房。眼前的景象如晴天霹靂當頭一擊,他震驚得說不出話,潔白的病床一角被深紅的血液完全浸濕,地上還有一大攤血,血腥味充斥著病房的每一處,老人的脖子上有一條猙獰的血痕,帶血的水果刀已掉落在地。 程自恒腦袋一片空白,牙齒不停地在打顫,像是回到當年建筑倒塌后,爸爸覆在他和母親身上,身體逐漸變得冰冷的時候。 絕對不可以讓晴晴知道她爸爸的死訊...... 他右手扶住劇痛的腦袋,左手顫顫巍巍的摸出手機,撥通黃致忠的電話。 到哪里了。 哦,太太正在粥鋪排隊呢,她說她爸爸最喜歡吃那家的粥,只是特別難排隊。 程自恒閉了閉眼,眼角的淚劃過臉頰,滴在地面上,他深吸一口氣,你現(xiàn)在立刻打電話去找一個叫Sam的男人,他是爸爸在美國成立的信托基金的負責(zé)人,找他要兩張機票立刻送晴晴去美國,你就說是她爸爸偷偷求你把她帶走??傊^對不能讓她回醫(yī)院。 黃致忠一臉懵逼,對面就已經(jīng)掛了。郭楚晴拿著手機掃了二維碼后提著兩碗包好的蟹黃粥往醫(yī)院趕,黃致忠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跟上郭楚晴。 郭楚晴走到醫(yī)院門口,有兩三個護士邊說話邊往醫(yī)院里走。 ......太嚇人了,郭氏集團那位程先生在他岳父門外跪了一夜,結(jié)果第二天一大早主治醫(yī)生進去的時候,他岳父已經(jīng)死了,血流了一床一地,連主治醫(yī)生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呢。 我也聽說了,他岳父還是自殺的,直接拿著水果刀把頸動脈劃斷,那個程先生到底是做了什么?跪在外面當晚岳父就要自殺......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舍友告訴我,有一次,程自恒把他老婆打進了醫(yī)院,他老婆那個傷簡直是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估計是郭家引狼入室,把自己害得家破人亡了。 太可怕了...... 郭楚晴不敢置信地呆站在原地,一陣劇烈的刺痛撕扯著胸口,她用手死死揪住胸口,踉踉蹌蹌地往爸爸的病房里跑。 程自恒把手機狠狠按在胸口上,在醫(yī)院走廊外來回踱步,郭父的尸體已經(jīng)蓋上了白布,醫(yī)生和護士將尸體推出病房。突然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從病房外跑過,女人看到病床上的一大片刺眼的鮮紅,尸體的身上蓋著白布,他的右手沒有被白布裹住露了出來,手表是爸爸生日時mama送的全球限量款...... 程自恒從病房出來時看到郭楚晴站在走廊盡頭,她悲慟地揪住胸口,淚流滿面地直視前方。突然她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如同一只失去孩子的雌鳥發(fā)出的悲鳴,最后重重倒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