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命
換命 “信號太差……視訊連接……干擾太強(qiáng),失效……暫時沒有危險,我們,好像來對了。” 巨人坐在游樂場角落,幾束燈光打在他身上,像睡著了一般,沒有睜眼。 “啊啦啦,真是個古典美人,難怪她要藏著掖著,寫實風(fēng)格的神像坐落兒童游樂園,誰能想出這樣天才的藝術(shù)行為?” “小卉,我跟你說,這次我可是幫了你大忙,到時候?qū)憟蟾婺憧傻枚嗵嵛覂删?。?/br>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小卉你站過來點!靠那么近干嘛!怪嚇人的......他還活著嗎?” “不湊近點我怎么知道死活?有什么好嚇人的!進(jìn)來就測了圈輻射,這里比防空洞最底層還干凈,劉研究員可是第一個脫防護(hù)服的人,要出事他還能溜達(dá)了一圈又回來?” “谷博士,你倆別說風(fēng)涼話,別忘了讓你倆來的目的,這時候不采集他的皮膚組織想要等到什么時候?咦,那是他的......我去看看?!?/br> 剛轉(zhuǎn)過身,頭上的探照燈燈光就對上黑黝黝的槍洞口。 “你們對他做了什么?”持警衛(wèi)配槍指著他胸口位置的女人,臉上出現(xiàn)極其少見的憤怒,雙眼通紅,那模樣,劉同貴毫不懷疑下一刻她就會扣動扳機(jī)。 “呂虹,你冤枉我們了,我們進(jìn)來他就坐在水池邊了?!惫妊慊艿穆曇魪膫?cè)邊傳來。 聽到“水池”二字,呂虹猛地回頭,就見海洋球池黑沉沉一片,谷雁卉的探照燈打過去,照亮了波光粼粼滿池的水,再看看最黑暗的角落里坐著的巨人,她眼淚奪眶而出。 她明白了,那些水都是他周身光霧變化的,光霧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得耗費(fèi)多少能量,損耗多少他的身體機(jī)能,才能造出那么一池子水,何況他的傷還沒痊愈.....她卻提出了那么過分的要求! “把人防護(hù)服脫了,抬水池里去。”她用槍指使他們?nèi)ヌЮ顐啤?/br> 司機(jī)正在后面通道口子上,手足無措守著擔(dān)架。 然后她什么都不管了,奔到猶如坐化的巨大之人面前,顫抖著撫摸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摸冰塊的體感溫度嚇到了她,仔細(xì)一看,巨大身軀上真的結(jié)了一層薄冰。 霧光結(jié)冰了。 她繞去背后,查看他的傷,他的坐姿卻擋住了她的視線,但足以讓她如遭重錘。 世界都在傾斜,她想放聲哭出來,但她不能,情緒會影響他,只能強(qiáng)忍住眼淚,把臉抵在那冰冷的手臂上。 身后不遠(yuǎn)處,同類詫異地看著她的行為,沒想到她已陷得這么深。 海洋球池忽然喧鬧起來,倒不是司機(jī),司機(jī)進(jìn)來后就警覺地退到通道口,沒有撕下防護(hù)罩上的膠帶。 是警衛(wèi)隊隊長躺進(jìn)水池,岸上觀察的人喋喋不休的驚呼,討論。 李偲躺了一個小時,他們就喋喋不休了一個小時。 呂虹都沒有理他們,他們的事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她的視線一動不動落在巨人緊閉的眼皮上,直到身后傳來腳步聲。 “走開?!彼^也不回地說。 “小紅,李隊長清醒了?!?/br> “那你們還在這里等什么?等他醒來挨個挨個找你們麻煩嗎?” “我.......小紅,你跟我一起走!” “你有腳,自己走?!?/br> 身后沒動靜,她回頭,劉同貴還杵在原地,被她的反常震出一臉恍惚。 “劉研究員,你該不會認(rèn)為你清清白白,問心無愧,經(jīng)得起審判吧?” “我的腿——我的腿——”叫喊來自水池那邊。 劉同貴這回過神,馬上跑走。 男人在水池里亂揮亂打,兩個女人在岸上看著,不敢下去阻攔。 “怎么回事?” “劉研究員!李隊長的腿好像有問題!” “我知道他腿有問題,不僅我知道,認(rèn)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幾個月前執(zhí)勤的時候摔斷了左腿,你們就這么干看著?也不下去扶他一把?” “不是,他雙腿好像.......” 劉同貴閉嘴了,他看到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警衛(wèi)隊隊長在半米深的水池里,居然匍匐著亂爬,每動一下,就摔進(jìn)水里,下半身成了擺設(shè),根本沒法使勁的樣子。 “好奇怪,輻射癥狀消失了,腿卻出事,就跟換著來似的?!惫妊慊苊掳袜止荆z毫沒有下水之意。 “人都快溺死了,你慢慢琢磨?!眲⑼F冷冷說,轉(zhuǎn)頭某個方向喊:“司機(jī),過來,愣在那兒干啥?快幫忙把人弄起來!” “不要動!” 背后一聲厲喝。 呂虹從他們背后出來,走到水池邊,蹲下。 池中掙扎的男人靜下來,定定注視著她,用手支撐著身體,一步步爬向岸邊。 “呂虹!”他氣喘吁吁地說,“叫他.......叫他把我的腿治好!” 她眼里出現(xiàn)同情,卻無動于衷地說:“你還不明白嗎?你的雙腿,就是讓你活命的代價?!?/br> 男人捏緊拳頭砸向岸邊地板,濕透的胸口像風(fēng)箱鼓動,傳出憤怒的“嗬嗬”聲。 “我一輩子就這樣了嗎?這跟廢人有什么兩樣?呂虹,求求你,幫幫我?!苯训哪腥税笾鴭尚〉乃?,不知情的看到這一幕,會以為兩人有什么愛恨糾葛吧。 身后圍觀的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你想得美,什么事情都想兩頭占,你以為世界欠你嗎?多反省自己值不值得!”她的話顯得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可能她也意識到這一點,又緩和了語調(diào);“你把我?guī)敕揽斩?,等于救了我,我欠你一命,所以我對你一直能幫就幫,現(xiàn)在,我不欠你了,李偲,你要明白,能活命,你就比其他人結(jié)局好太多,讓他們拉你出來,回去你女朋友身邊,做個普通人吧。” 該說的都說了,她準(zhǔn)備不再相勸,撐住膝蓋起身,池子里突然濺起巨大水花,潑上她臉,腰間一松,什么東西被抽走。 “婊子!就因為我看不上你,你就一直從中作梗!” 伴隨著咒罵,巨大槍聲響徹夜空。 與此同時,女人的尖叫響起。 “漠漠!漠漠!”谷博士追著被拖走的女人,卻在看見拽住郭鈺的龐大肢體后剎住腳。 巨人單手撐立軀干,昂起濕漉漉的偉魄長軀,直插天際,他背部龜裂般布滿厚厚的蜂巢,那些巢眼rou眼可見地在放大又收縮,像無數(shù)只眼睛,又像無數(shù)張開開合合的嘴。 她戛然失聲。 令人嘔吐的氣味充斥整個空間。 郭鈺被巨掌提在半空,發(fā)出凄厲慘叫,她兩個眼窩突然迸出強(qiáng)光,人體自燃地下一秒整個人化為光團(tuán),覆蓋上擒獲她的巨大身軀。 我們是食物,是養(yǎng)分,吃食物的人不會在乎食物的感受...... 曾經(jīng)令谷雁卉非常反感的觀點此時此刻占據(jù)她所有思想,她不由自主地后退,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回頭,就見劉同貴抱著呂虹往外移動。 這個時候他就有力氣了! 更恐怖的是,巨人吸收完光團(tuán),大步朝他們方向走來。 事后,劉同貴回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腦子短路,和一腳能踏死他的怪物作對,搶人。 “劉同貴你瘋了!把她放下!他要的是她!”谷雁卉像一只禿毛老母雞一樣尖叫,制造噪音,全然忘了平日的知性知識女性定位。 “放下我......”中槍的呂虹在他懷里輕聲說。 “我不放!你沒看見他、他剛才吃了一個女人!你別白日做夢了!他身上有傷!你留下只會一樣被他吃掉你這傻子!” “別怕,我們的人正在趕來路上!” 呂虹虛弱地睜開眼,目光卻看向他身后。 “我要死了嗎.....你追那么急.....”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 巨人卻在那一剎那,停住跨越的腳步,仿佛是為了否認(rèn)她的話,他停下了,靜靜站在黑暗之中,靜靜看著她被其他小人橫抱在懷里,離他越來越遠(yuǎn)。 【你不會死】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追著你不放,明明你不會死】 “收到?!彼]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