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機票
第五十五章、機票
隔天早上,天微亮。 江爾雅是被雨聲吵醒的。 寒山是季風(fēng)氣候,夏天的雨不算溫和,沙沙的雨滴,敲打著窗戶,風(fēng)聲愈演愈烈。 江爾雅閉著眼,腦袋下意識朝陳棠肩膀蹭,mama,今天天氣不好,就別出門了。 陳棠的作息習(xí)慣很好,每天早上出門買早飯,回家后就批改昨天在微信群里布置的作業(yè),有時候是幾篇筆記,大部分都是日記。 嗯,家里還有點飯,我們煮粥吃。 這幾天,陳棠事情多,江爾雅偶爾會幫她簡單處理些學(xué)生的作業(yè)。 察覺到身邊的人起床了,江爾雅睡眼惺忪地睜開眼,伸手去床頭摸陳棠辦公的手機,準(zhǔn)備替她看看有沒有哪個學(xué)生交了作業(yè),誰知自己的手機先響了。 信息提示音,響了三下就停。 江爾雅翻開短信一看,發(fā)現(xiàn)是航空公司的購票提醒,一星期后的航班,從桑海飛倫敦,乘坐者是她的名字。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林盛南的電話切了進(jìn)來。 一如既往的準(zhǔn)時。 這次,他終于換了問候語,睡醒了么? 江爾雅還沉浸在看見購票信息的驚訝中,愣了半晌才開口,林盛南,你給我買了機票? 嗯。林盛南嗓音帶著歉疚,說起來,也算是我擅作主張了。這邊的事有些棘手,我可能一時半會沒辦法趕回去,所以就想著讓你過來看看我。沒過一會兒,他又說:當(dāng)然,你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 也、也沒有不愿意。 原本江爾雅可以拒絕得很徹底,聽林盛南這么說,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下口了。 林盛南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他給了她很多退路,又在眾多退路中,堵死她能走的那一條,還告訴她,我沒有逼你,是你不自覺地跟著我的腳步,主動走到我身邊的。 想到這里,江爾雅愈發(fā)沮喪,林盛南,你不能每次都用這招。 林盛南低笑,也沒否認(rèn),那你要過來嗎? 我得跟我mama商量下吧。江爾雅遲疑,同他解釋,我都沒出過遠(yuǎn)門,mama會擔(dān)心的。 聽言,林盛南的語氣難得有些幽怨,棠姐將你保護(hù)得這么好,現(xiàn)在,我將你拐走了,她豈不是更恨我? 哪有,mama才不會恨你。江爾雅不樂意聽別人說陳棠的不好,開玩笑也不行,你不準(zhǔn)說我mama的壞話。 這么舍不得你mama?林盛南嘆了口氣,語氣更加無奈,那看來,以后我們只能住在寒山了。 江爾雅: 心跳的有些快。 過了很久,她才說:林盛南,你別老說這些話。 他總是在她面前半開玩笑說見父母,以后兩人住那里,要怎么布置他們的房子之類,久而久之,江爾雅怕被他洗腦,慢慢當(dāng)真。 害怕他繼續(xù)說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話,江爾雅先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林盛南,我mama當(dāng)年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頓了頓半晌,林盛南開口,你說的是 就兩人都小心翼翼的避過了那個尖銳的稱呼,她斟酌著措辭,我不是她親生女兒的事。 林盛南訝然,你知道了? 江爾雅:嗯。 林盛南沉默,又問:你還知道什么? 還有?江爾雅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有我爸爸和mama怎么認(rèn)識的事這些你應(yīng)該都聽說過吧? 林盛南應(yīng)了聲,還有呢? 還有嗎?江爾雅笑,還有什么?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 就在這時,屋外,陳棠隔著門喊,爾雅,快出來吃飯。 誒,mama,就來。跟林盛南通話耽誤了太多時間,江爾雅當(dāng)下匆匆忙忙地穿鞋,林盛南,我先不跟你說了,mama喊我去吃飯呢。 就在她即將切斷電話的時,那頭的男人突然出聲,等等,爾雅。 江爾雅問:什么事? 機票的事,你要好好考慮。 知道了。江爾雅忍不住抱怨,林盛南,你說過不逼我的。 她是想去的,如果他再堅持一下,自己可能就答應(yīng)了,可是這么快就答應(yīng),好像又太主動了? 林盛南溫聲道:嗯,我等你答案。 江爾雅迅速掛斷電話。 很怕再說下去,她一時心軟就同意了。 餐桌上,余成安和陳棠早已坐好,就等她來。 江爾雅走過去,陳棠替她擺好碗筷,也沒開口問,似乎知道她是在同誰打電話。 接過碗筷,沒人說話,但是氣氛有些微妙,像是都在等她開口,江爾雅只好主動承認(rèn),mama,林、林盛南希望我暑假去一趟倫敦。 他還、還給我買好了機票。 同林盛南在一起后,她實在沒臉再喊他老師,但是在陳棠面前,直呼林盛南的名字,又總有一種冒犯長輩的錯覺。 江爾雅手心冒汗,如坐針氈。 方才還在吃飯的兩人,頓時停下動作,紛紛看向她,余成安倒是沒說什么,陳棠的表情顯然很意外。 過了一會兒,陳棠才反應(yīng),噢你們這是打算,先見他的母親嗎? 當(dāng)、當(dāng)然不是。 江爾雅原本希望自己否認(rèn)地干脆點,可結(jié)巴著嗓,反而像是兩人要見家長了似的。 都怪林盛南,總跟她開見父母的玩笑。 不用這么緊張。陳棠低聲笑,爾雅,只要你想好了就行。mama的情感經(jīng)歷有限,也不能幫你什么,只是停頓,她有些遲疑,只是盛南的家庭十分復(fù)雜,你要做好心里準(zhǔn)備。 說完,陳棠又笑了,不過盛南從小獨立,他的父母也不怎么管他的,你不用太擔(dān)心。 面對自己信賴的人,不管內(nèi)心有多少疑慮,江爾雅總是想要坦誠,她不希望任何一段親密關(guān)系因為隱瞞而慢慢變了質(zhì)。 她對愛和信賴的理解是純粹的。 就像當(dāng)日,主動對林盛南承認(rèn)自己喜歡時那般的純粹,容不得猜忌和砂礫。 江爾雅猶豫片刻,問出自己曾經(jīng)糾結(jié)過的問題,mama,那你和林老師,你們倆從前有過婚約嗎? 這是周幼西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傳言,江爾雅也知道,估計百分之九十不可信。 傳言還說陳棠去世了,可是她不僅沒有,還和自己生活了數(shù)十年。 但不是還有百分之十的可信度么? 聽到江爾雅的問題,陳棠先是驚訝的合不攏嘴,最后又笑著搖頭,爾雅,你這都是哪里聽來的,太荒唐了,我和盛南相差十歲,我們怎么可能有過婚約? 余成安也跟著笑,是啊,就是他想娶你mama,我和她爸也不會同意的。 聽到否定的答案,江爾雅松了口氣。 大概是我當(dāng)年的事鬧得太大,學(xué)校里有些不好的傳言,后來林爺爺幫了我們家很多忙,托學(xué)校熟悉的領(lǐng)導(dǎo),將這些事壓下去了。停頓,陳棠又說:不過,我和林盛南的哥哥,從前是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愛,兩三個月吧。 林盛南的哥哥陳柏軒從小出生在威尼斯,天生帶有意大利人的浪漫與多情,再加上他的母親秦望舒是位音樂劇演員,外部環(huán)境的影響,家庭條件優(yōu)越,母親的過分溺愛,造就了他驕縱的性格。 當(dāng)初陳棠跟他走在一起是因為兩家長輩交好,但分開也是因為家庭觀念不和。 陳棠對他的評價十分中肯,陳柏軒是一位好的情人,但不是一個好的丈夫。他也不可能甘心,一生只守著一位女人。 林家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顯然容不下這樣一位愛玩的公子哥,秦望舒不愿意被一段婚約綁住,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到委屈,故而選擇同林青松分居。 陳棠特意強調(diào)分居這個詞,是因為秦望舒與林青松依舊保持著婚姻關(guān)系,并且是真的分居兩地。 近些年,因為音樂劇演出的需要,秦望舒長期奔波于歐洲各大劇院,定居倫敦;而林青松自從父親去世后,便移居溫哥華,開始投資做生意,在當(dāng)?shù)氐娜A人圈里也算小有所成。 這就是為什么盛南主修的是經(jīng)濟法,法律是他爺爺期盼,而民商和金融,又是他爸爸的要求。 每次多了解一點林盛南,江爾雅就覺得很矛盾,了解的越多,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其實一無所知,比起他的人,似乎更熟悉的是他的風(fēng)度。 準(zhǔn)確來說,是他在她面前展現(xiàn)出來的樣子。 下章就完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