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店
野店
賀昭面上陰沉,不置可否。 對決已進(jìn)入白熱化,徐錦融能感覺到賀昭想要奪她武器的企圖,凝神集中應(yīng)對劍鋒的密集沖撞,以免承受力道過大而把劍震飛,卻不防在一擊卸力之時,受力點忽被抬高,賀昭一個側(cè)身,曲臂成肘猛地向她握劍的手腕突擊襲來。 一聲悶哼,徐錦融劍鋒走偏,幾乎就要飛脫而出,但出乎賀昭預(yù)料地,她借力旋轉(zhuǎn)一圈,向一旁退出兩步,最后也沒有把劍脫手。 不過她整只右臂都在微微發(fā)抖,隨即把劍換到了左手。 行了,錦融,賀昭不愿再比,你該回城了。 風(fēng)吹得更急了,時不時有幾滴雨點落到臉上。 回什么城,還沒比完呢,我左手使劍照樣溜, 徐錦融說完,上前硬與賀昭再交擊幾回,直到賀昭自行把劍扔在一旁,不作任何防御徑直走上前來,仿佛拿定了她不敢強出手。 而她確實未再強行出手。但她迅速轉(zhuǎn)身,直沖自己不遠(yuǎn)處的馬飛快奔去。 賀昭邊追邊吼:徐錦融!你蠻不講理!。 我怎么不講理了?徐錦融已經(jīng)翻身上馬,是你自己不要比了! 說著她迅速摘下腰帶上的玉扣,不知如何一記發(fā)射,賀昭的馬匹受驚,嘶鳴著甩頭狂奔而去。 眼看徐錦融已經(jīng)騎在馬上朝荒野那頭疾馳走遠(yuǎn),賀昭氣得暗咒一聲,先往自己坐騎奔走的方向追去。 *** 掌柜, 拉起門簾,徐錦融進(jìn)到這處道旁野店之中,身上已給淋濕了一多半,有酒菜嗎? 凄風(fēng)苦雨、迎風(fēng)逆行,又冷又餓。未及傍晚,天色就已十分暗沉。所幸這地方前不著村、卻還能有家小店,總算可進(jìn)來避一避。 掌柜挺驚訝,往該是后廚的方向看了一眼。 燒酒,燒雞,火盆,咱有嗎? 掌柜應(yīng)了一聲,上來擦桌子:客官騎馬來的?馬兒可要照拂一下? 馬在外邊棚子里了,無妨,且待雨小一些吧。 炭火送了上來,酒壇子的泥封打開,徐錦融脫了外衣,搭在火盆旁邊的椅子上,收拾之間,見那掌柜自柜臺后方正往這兒看,迎上她后一愣,不由自主地解釋:咱們后廚還沒人,燒雞稍晚些送來。 于是整個野店內(nèi)堂,只她一人自斟自飲。 一杯燒酒入腹,身體里也開始發(fā)熱,臉上身上,濕氣熏人。對著不太明亮的燈光把玩手中瓷碗,徐錦融此時忽然有點想念自己的父親徐鑒。 她跟父親的關(guān)系,一直算不得很好。徐鑒總嫌她不聽話,甚至更偏愛自己的侄子一些,就是她那沒出息的堂弟徐淳,現(xiàn)在還時不常愛拿這個在她面前說道。 而徐錦融聽說自己的母親,在她還沒會走路的時候,就離開了徐鑒,去了一家道觀,出家了。后來那座道觀毀于山火,道觀中人在睡夢中都失去了生命,其中就包括她的母親。 她問父親,娘親為何要出家?徐鑒說,因為要追求無邊道法。長大后她才慢慢覺得,應(yīng)該不是那么回事。徐鑒在世時,她從不知母親模樣,直到徐鑒身死,在收拾遺物之時,她才自他枕頭下發(fā)現(xiàn)一枚小像,仔細(xì)卷好的小卷軸徐徐展開,上面畫著一個坐在河邊柳樹下,面容淡漠的姑娘。 父親那些年的心情,應(yīng)該也不好受吧? 門簾忽然掀開,一個中年男子披著蓑衣走了進(jìn)來,接著愣在原地。 這可算回來了,掌柜的繞到臺前,招呼他去后廚準(zhǔn)備吃食,客官久等了,下酒菜馬上弄著,待會就來。 賀昭循聲沖進(jìn)這處野店后廚之時,徐錦融雙目緊閉,面上沾了不少白色粉末,屋中兩位陌生人,俱已受傷極重。 認(rèn)得是賀昭的聲音,徐錦融總算心里有了點底,踩著地上瓷碗碎片,右手顫抖伸出:我被毒粉撒到眼睛,現(xiàn)在看不見東西了! 賀昭扶住她,轉(zhuǎn)向躲到墻角的那兩人,肚腹貫穿的那位掌柜模樣,因失血過多而面目灰白,眼看不多時就該沒氣了:解藥呢? 沒有解藥,掌柜聲音顫抖,捂著腹部的手掌正從指縫間滲出小股鮮血。 賀昭盯著他: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在此埋伏? 見無反應(yīng),他抬足踩上另一人的腳腕,慘叫聲中,此人掙扎翻滾,終是熬不住庝,急于說道:我們是 話未說完,旁邊將死的掌柜忽然抬手,竟似集中了最后的力氣,毫無預(yù)警地快速用一片碎瓷,劃開了他的咽喉。 賀昭不由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