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縱然懷著孩子,她也逃不過被柯特侵·犯的下場。他越來越過分。有時候哪怕伊爾迷在家,他都會要求她借著上廁所的名義去暗處和他茍合。每次做這種事情,她都承受著極大的恐慌和壓力,漸漸的,她的身體和心理受到了深深的影響。她再次病倒了,這次是真的病倒了,病倒了精神恍惚,連床都下不了的地步。 小姐這是積郁成疾。 醫(yī)生來看過她后給出了伊爾迷和基裘這樣的回答:并且有嚴重的抑郁傾向。如果不及時干預治療,可能會對肚子里的孩子造成不利影響。 哦!怎么會這樣!基裘夫人捧臉尖叫。她估計很難理解所謂的抑郁。這個世界是弱rou強食的,心理不強大身體不強壯的人根本活不到得抑郁癥的時候。 身為丈夫的伊爾迷在聽到這個病癥時也愣住了,漆黑的貓瞳里閃過一絲迷惑。 醫(yī)生接著道:我等下給小姐開一些治療抑郁癥的藥。但是藥物治療終究治標不治本,心理疾病還是需要心理輔導。夫人最好請心理醫(yī)生來給小姐看看。 交代完這些,醫(yī)生又開了些藥,最后由管家送了出門。 基裘提著寬大地裙子在屋子里急得團團轉(zhuǎn),發(fā)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轉(zhuǎn)動眼珠,伊爾迷直勾勾地望著睡夢中蒼白著臉色,不時皺眉的妻子,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和母親基裘一樣,他也無法理解塞拉為何會抑郁。這太奇怪了,也太沒道理了。他自以為自己是個合格,不對,應該說優(yōu)秀的丈夫。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了? 母親,大哥。 這時,站在門外不知暗中觀察了多久的少年開口了。他垂下眼簾,目光掃過床上少女毫無血色的臉龐,眼底掠過一道幽光,轉(zhuǎn)瞬即逝,猶如流星劃落夜空。 醫(yī)生說jiejie需要靜養(yǎng),我們還是先去其他房間吧。 哦,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基裘夫人提著裙角跑了出去,我還要去問問醫(yī)生! 最吵鬧的母親離開了,此刻房間里安靜得呼吸可聞??绿靥_走進房門,迎著大哥看過來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收斂自己的外露的情緒,走到床前,垂眸盯著明顯睡得不太安穩(wěn)的少女,緩緩啟唇道:jiejie得了什么???很嚴重嗎? 目光落在幼弟已經(jīng)逐漸顯現(xiàn)出成年男性姿態(tài)的肩頭,伊爾迷晃了晃神,一絲詭異的暗光飛速地閃過漆黑的眼眸,很快就被那缺乏波動的無機質(zhì)瞳孔所吞沒。 抑郁癥。他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平穩(wěn),沒有半點擔憂的意味。大約他十分自信。雖說沒接觸過抑郁癥,但伊爾迷覺得沒什么事情是他解決不了的。何況揍敵客家富可敵國,就算塞拉只剩下半條命了,他用錢砸也能把她的命砸回來。 抑郁癥? 柯特對個病也不是很了解,不過看字面意思還是能夠稍稍理解。抑郁嗎?為什么會抑郁呢? 他看著臉色堪憂的少女,心頭莫名不太不舒服。和他在一起就那么痛苦嗎?就這么難受嗎? 不甘、郁悶、憤怒憂慮,無數(shù)復雜的心情交纏糾結(jié)在一起,讓十六歲的少年徒然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不想傷害塞拉,也不愿意放手。放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是就此放手,那之前的一切又算什么呢?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然后到了適齡的年紀,由母親安排相親,跟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結(jié)婚生子?不,除了塞拉,他不會要其他的女人。所以她也必須屬于他! 握緊拳頭,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從少年身上泄露了出來。 這一絲殺意沒有逃過伊爾迷的眼睛,他斂起黑洞洞的貓眼,晃著挺拔高瘦的身軀走向自己的弟弟,鋪天蓋地的威壓直擊少年天靈蓋。 柯特瞬間僵硬了身體。 沐浴著漆黑念壓的身影在他身旁停下,渾身上下散發(fā)出陰冷的黑氣,一縷一縷纏上少年的腳踝、脖子、腦袋他猛然屏住呼吸,額頭上滲出幾滴冷汗。 你剛才干了什么? 充滿壓力的嗓音重重地敲打在他的頭頂,柯特渾身一僵,轉(zhuǎn)頭對上青年歪著腦袋逼至眼前的冰冷面容,那雙詭異之極的黑眼睛猶如地獄入口一般猛地閃現(xiàn)在他眼底,差點將他的魂魄吸走。 少年匆忙低下頭來,嚅囁道:對不起大哥。我只是太擔心jiejie了,不是故意放出殺氣的。 是嗎?籠罩在他頭頂?shù)年幱吧⑷?,伊爾迷站直了身體。他眨了眨眼,伸手捏了捏鬢角細細的呆毛,語氣變得一如既往的活潑了起來:看來你真的喜歡塞拉嘛。但是她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她喜歡的人也是我,你最好明白這一點。當然,這可不是炫耀哦,她一開始就是屬于我的,這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伊爾迷自信滿滿的發(fā)言聽得少年不禁在心中冷笑出聲:屬于你?還真敢說啊。你的妻子現(xiàn)在懷的可是我的孩子了。 當然,他明面上還是不敢和伊爾迷對著干的。首先是打不過,其次是先天的等級壓制。伊爾迷作為大哥,天生對他們就有一定的支配權。他對弟弟的控制,即使繼承人奇犽也不能完全逃脫。因此一旦碰上伊爾迷,奇犽還是逃跑居多,盡量不和他發(fā)生正面沖突??绿鼐透挥谜f了。 你出去吧。 一家之主伊爾迷無情驅(qū)趕自己心思不純的幼弟。 好的,大哥。 柯特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不舍和猶豫。畢竟他還不想死,萬一真讓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和塞拉的私情,那位控制狂大哥肯定會當場發(fā)瘋。到時候,就算母親來保他,他也逃不掉死半條命的下場。至于塞拉,伊爾迷不會殺了她,他會找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把她藏起來關起來。也就意味著,他真的沒有機會再見到塞拉了。 柯特離開了。 伊爾迷坐在床頭盯著妻子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也換了衣服在她身旁躺了下來。 難受,好難受 躺在床上的塞拉皺著眉頭,神情痛苦地扭動著身體,張開嘴發(fā)出無聲的哀鳴。 心口像有火在燒,腦袋宛如灌了水泥,沉甸甸的,混混沌沌的,整個人仿佛處在一個懸空的地帶,一腳踏下去就是萬丈懸崖。 唔 她左右轉(zhuǎn)動著頭部,烏黑的發(fā)絲濕漉漉地粘在臉頰兩側(cè),襯托得那張小臉愈發(fā)蒼白脆弱。她如溺水的鳥兒般掙扎著,纖細的喉嚨里發(fā)出幼貓似的的細碎呻·吟。 好難過。 一股一股悲傷的情緒浪潮一般涌上她的胸腔,堵得她胸口沉悶,眼角酸澀,恨不得大哭一場。 可她哭不出來,嘴里只是發(fā)出無意義的破碎的音節(jié)??雌饋砗貌豢蓱z。 哈。 倏然睜開眼睛,空蕩蕩的天花板徑直映入那雙沒有神采的黑眸。 她一動不動,眼底沒有漣漪,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她的神情是茫然的,是恍惚的,是沒有光亮的。她在看著什么,其實什么都沒有看。大腦里是空曠的,喊一聲也許能聽到回音。 她什么都沒有想,只是覺得難過。悲傷的情緒猶如大雨來臨前聚集在天空的陰云,烏壓壓地覆蓋在她的心頭,越積越厚,越積越深,幾乎沉悶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她摸了摸手邊冰冷床單,酸疼的腰腹提醒著她某個快要被遺忘的事實。 哦,她懷孕了。孩子是誰的? 她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凌亂的思緒糾纏著她,像討厭的蛛絲網(wǎng),越想擺脫越纏得多。 她索性放空了大腦,放空的眼神,神情呆滯地望著某一個地方。 不一會兒,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涌到了眼眶邊緣,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冰冰涼涼的,是水,又咸又澀的淚水。 她沒有伸手去擦,眼神依舊空洞,就像一個被雨水填滿的小水洼,里面無法真正孕育任何生命,也釋放不出生命的光輝。天亮過后興許就會干涸,恢復原本的死寂。 那一瞬間,她的靈魂已經(jīng)不存在于世間 ,剩下的只有傷痕累累的軀殼。 所以為什么不干脆去死呢?死了的話所有的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對啊。為什么不去死呢?其實她早就該死了不是嗎?在十多年前,死在那條河里。伊爾迷沒有把她撈上來,她已經(jīng)死了。 這么多年的時光實際上是她偷來的,所以現(xiàn)在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對她的懲罰嗎? 塞拉的思維狠狠撞上了一堵城墻。 死、死、死死死死慢慢的,她的大腦被這一念頭全部填滿了。她再也無法思考其他事情,她唯一所想就是死。她沒辦法停止不去想它。除非,她舉起刀用力捅進自己的心臟、自己的大腦,否則這煩人的像蒼蠅一樣嗡嗡直叫的念頭就不會消失。 她其實不一定想死,她如今只想停止這個念頭,關掉大腦里這個不斷重播的死字。 因此,她恍恍惚惚地爬下了床,然后身體一晃,砰的一下摔倒再地。她懵了一下,艱難地撐著地板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梳妝臺。 趴在梳妝鏡前,她猛然看見了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慘白,如同搽了一層厚厚的粉,眼角烏青,嘴唇干燥,眼睛沒有一絲神采。 她愣住了。 這是她嗎? 她恍惚了許久,目光落下,落在妝奩里面小小的修眉刀上。 她伸出手,拿起了那把小刀。 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舉起刀片,對準了自己纖細的脖頸。 只要刺下去,那個聲音就會消失了,一切也都會了結(jié)。 她的大腦在催促著她,她的手卻顫抖了起來。 難道她還沒有什么東西舍不得嗎? 快刺下去! 大腦在發(fā)號施令。她捏緊了刀片,抵著脖子的刀刃進去了幾分,一絲鮮紅的血液緩緩滲出,染紅了銀色的刀面。 啊! 背后傳來一聲尖叫,塞拉身形一顫,直接摔在梳妝臺上。 快來人!小姐要自殺了! 塞拉被風風火火趕來的女仆管家當場摁住,不一會兒伊爾迷他們也趕到了。 她被強行注she了鎮(zhèn)靜劑。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伊爾迷他們這才總算了知道了所謂抑郁癥的可怕之處,守在塞拉身旁寸步不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