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虎離林何煢煢

    未得天子征召，王寵作為諸侯，是不能赴京的。更迭之際，各色傳言紛飛，絡(luò)繹抵達(dá)楚境。

    國殯后，新天子即冊立太孫锏為太子；封河陽郡王鋼為滕王、長安郡王千歲為楚王、御妻麴氏為昭容；晉小妹阿五為天水長公主，加五百戶食邑。

    阿五之食俸，原與親王等，而今更逾之。

    其所居之景明院，遷都之初，曾為司馬皇后短暫居住過。朝野印象里，不免將之視作中宮正殿。新天子雖無皇后，公主亦應(yīng)移出。但新天子不忍小妹甫遭父喪即流離失所，特許她終身永居景明院。

    官方口徑里，天子待妹十分寬厚。暗地里，公主受迫至絕粒的傳聞還是不脛而走。

    五月，滕王鋼抵封國。天性疏狂的他，無忌國法的約束，在江州稍作停留，即往楚州見王寵，帶去更信實(shí)的消息。

    崔攸在睡夢中離世。

    阿五自得訊，即日夕泣涕，少進(jìn)食水。

    后有霍氏故吏發(fā)公主府大夫鐘孚結(jié)交羽林千騎營長郜勇，有不軌意。今上未付之廷尉，立斬首發(fā)者，隨即與麴昭容赴景明院慰問阿五。

    阿五震恐后，矢志自戧，念念欲和耶耶孃孃葬到一起去。呆頭呆腦的人固執(zhí)起來，更難勸解。

    今上無奈，亦效絕粒。歷時五日余，才感化小妹復(fù)進(jìn)水米。

    而今，公主不似往日活潑，抑郁消瘦，繼續(xù)下去恐損折芳年。

    王寵倒不像世人那樣，猜度新天子行苦rou計是恐懼公主自戧引發(fā)的負(fù)面政治影響。

    在某些方面，阿五極其敏感，甚至孤絕。一出世就占盡風(fēng)光的她，很明白自己的一切尊榮，皆緣自阿耶獨(dú)注一擲的偏寵與帝王威權(quán)。是以，她甚至不愿松郎分潤皇父之愛。

    耶耶的天下，與兄兄的天下，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喪父的阿五，仿佛失去森林的虎，正以黯然消亡的方式，宣示自己最后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