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蔭影里畫大貓

    王寵聞喧嘩，出至廊下，見到阿五與崔鋼，從容趨前幾步，長揖為禮，見過公主，見過大王。

    雖有癡名在外，他的形容絕無癡氣。身材高大，皮膚冷峭地白，瞳珠烏黑，眼梢微微下垂，藏住許多精芒。

    阿五乍見，只覺似曾相識(shí)，繼而恍然，王寵的氣質(zhì)類崔攸。鐘氏兄弟那樣花枝招展的美男雖可愛，充滿誘惑，卻不如王寵身上天然的自己人氣息，令阿五一見如故。

    阿五是以不怯生，答禮：說好的行家人禮，太素叔不要客氣。

    王寵微頷首，作延客入室的手勢(shì)。

    阿五婢紅蕖卻提醒，公主，那燕子

    王寵揚(yáng)起眉毛。

    紅蕖說明原故。

    王寵乃朝燕子招手，來，來！燕子收翅，落于其掌心。

    眾人圍攏，察看玉牌。玉牌久歷風(fēng)雨，黃琇，其上字跡卻清晰可辨：崔阿五之燕。

    王寵笑向阿五，看來的確是公主之燕。那么，公主要縛它回去問罪么？

    掃庭的小僮青耿，不知他是在開玩笑，一時(shí)憤慨，丟帚沖過來，指天劃地理論：我們住嵩山時(shí)，那燕子就在檐下做巢，而今搬來雒下，它們又追隨而至。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公主與其怪罪燕子，不更應(yīng)反思它們因何棄公主，而奔我家主君么？

    阿五大窘，我沒說降責(zé)于它們呀。它們愛住這里，就住這里啦。

    王寵吩咐小僮，且去掃地。又對(duì)阿五等道，不說燕子了，我們進(jìn)去談?wù)劺匣伞?/br>
    分賓主落座，蒼奴送上茶來。

    王寵問：公主欲繡公老虎，還是母老虎呢？

    阿五微瞠目，這個(gè)有分別嗎？

    他眼中濺出笑來，有啊。

    阿五道：那當(dāng)然是母老虎了。

    王寵起身入內(nèi)，拿了幾卷母老虎的圖畫來，請(qǐng)她揀擇。挑畢，又引她到書室里畫樣稿。自己坐在案旁，不時(shí)指點(diǎn)之。

    阿五臨摹到老虎肚腹，若有所悟，紅臉喃喃道：幸虧是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