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
喜慶
45. 這一次陳葭依舊沒有讓他開進小區(qū),俞靄半玩笑半認真道:請問我什么時候才能得到公主殿下的批準(zhǔn),敲開你城堡的大門? 陳葭解開安全帶,沖他俏皮一笑:等我頭發(fā)長得和萵苣公主一樣長。 說完,兩個人都愣了下,顯然想到一塊去了待我長發(fā)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俞靄神色動容,忍不住傾身想要親吻她。陳葭自覺失言,尷尬地匆匆開門跨下車,彎腰沖他歉意地干笑:我先回去啦! 俞靄搖了下頭,無奈道:好,到家給我消息。 嗯。 心事重重又密密,絲毫沒有因為美好的夜晚消減一些墨點,陳葭嘆了口氣,加快了步伐。家里永遠是燈火通明的,像永遠等著消失的愛人。 因為已經(jīng)凌晨,陳葭一進房間就忙著洗澡,等一切零碎都收拾好,躺上床那一刻舒服地吁了口氣,剛要關(guān)燈,瞟到床頭柜上有東西。她有些納罕,但的確在意料之中陳廣白每年都不會漏下新年禮物。 禮品袋子上一個缺了一個口的蘋果,禮物顯然易見。 陳葭坐起來,從里面取出方方正正的盒子,是最新款的蘋果手機,輕薄、圓潤,干干凈凈的白色。 陳葭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按滅按亮,心生躁意,最終還是把它塞進了盒子里。她給陳廣白發(fā)了個消息:謝謝哥哥。 陳葭從來都是懂禮貌的,只是她現(xiàn)今的禮貌帶著疏遠。 等了一會兒,陳廣白也沒有回復(fù)。 陳葭迷迷糊糊睡著前想,他的手機是不是掉廁所了,他以前都是秒回她消息的。 陳廣白喝了很多酒,足以讓他酩酊大醉,又在深夜煎熬醒來,去廁所吐了個一干二凈。就算是高個子,蜷縮在廁所的樣子,也如同一只卑微的小蝦米。 他在難聞的酒味中自嘲:現(xiàn)在都需要靠酒精來麻痹自己了嗎。 可幸好還有酒精,他受夠了維持體面,受夠了道德約束,受夠了他想要她卻不能。 他沒辦法在清醒時不去想她,猜測她是否跟朋友圈那些女同學(xué)一樣在跨年夜與心儀的男孩發(fā)下??菔癄€這樣可笑但純真的誓言;沒辦法完完全全把自己的欲望掩藏,他怕他克制不住地去找她。 他甚至極為自私地后悔揭穿了那一層血淋淋的真相,就如同以往那樣不好嗎?當(dāng)然好,好的很,可以隨時隨地強迫她,cao她,讓她的xue成為他yin惡避風(fēng)的港。 可他不能,他不再滿足于即刻的歡愉與放縱,他想要的越來越多,甚至早在某一天就產(chǎn)生了與她共度余生的奢求。 陳葭那晚的話反復(fù)在耳邊響起,他無時無刻不在擔(dān)心陳葭會不會產(chǎn)生玉石俱焚的念頭。他倒罷了,什么報應(yīng)他活該,但陳葭不行,事情一旦暴露,她收到的傷害將會是他的千千萬萬倍。 他不敢賭,他只能盡量不去刺激她。 他曾想過放棄,放她追求她真實、明朗、正常的幸福,可他光是想到她會笑著投入別人的懷抱他就想發(fā)瘋。 不可以。 陳葭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 第二天醒來陳廣白頭痛欲裂四肢僵酸,他居然在廁所睡了一晚。 陳廣白沖完澡出來才看見陳葭的消息,他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了下屏幕,仿佛試圖點開那幾個字的語音版本,謝謝哥哥,多想聽她甜笑著,嗲聲嗲氣地對他說。 他回了個:嗯,新年快樂。 剛穿戴整齊,陳母過來敲門,有規(guī)律的叩叩兩下:廣白,我們得出發(fā)了。 好。陳廣白沉聲應(yīng)。 初一,陳家的慣例是登慧隱寺上香。 陳廣白最后一個上車,開車的是陳父。陳廣白凝視身邊的陳葭,身著純白的系帶羊絨中長款呢大衣,里邊一件黑色半高領(lǐng),下身同是純黑的修身牛仔褲,一雙羊皮靴。頭發(fā)整整齊齊扎在腦后,圈出一個小球,額發(fā)毛茸茸的,眉眼帶著還未睡醒的惺忪,整個人有種粉雕玉琢的嬌憨感。 此時正一臉不情愿地吃著年糕團子。 陳廣白不由微笑。 陳廣白的視線太張揚,陳葭再難裝不知道,瞥了眼爸媽,給陳廣白遞了個你看啥的不友好眼神。 陳廣白揉了揉她的腦袋,被她不客氣地別開。 陳葭壓低聲說:別弄亂我頭發(fā)!嘴巴里還有年糕,聲音含含糊糊的。 好。陳廣白應(yīng)得頗為順從,快吃吧,年糕冷了會硬。 陳葭呼了下氣,繼續(xù)解決早餐。一般早餐誰會吃難消化的年糕???還不是傳統(tǒng),年糕,年年高。明明傳統(tǒng)都是圖個喜慶,那為什么要做不討喜的事情?想著,陳葭偷偷把未吃完的半盒團子蓋上,心里挺高興。 陳廣白擰了瓶水給她。 陳葭熟視無睹,陳廣白也不生氣,擰緊后擱在她旁邊,瓶身圓胖,在兩人之間的間隙里滾了滾。陳葭聽著晃蕩聲,蹙眉抓住水瓶。 陳廣白笑了笑。 陳母思忖著件件事體;陳父降下車窗,上山路堵,難免心浮氣躁。兩人都未留意身后的動靜。 在臨近墓園路時,車子堵了個徹徹底底。 大概是堵了挺久,路上有不少人下來抽煙,帶娃溜達,還有隔窗聊天的中國人骨子里自娛自樂的精神此時盡現(xiàn),陳葭瞧得津津有味。 竟然還有一只小花貓閑然淡若地穿越車叢。陳葭驚奇,小貓會不會覺得這些車、這些人都是傻子呢?這么好的冬日暖波,竟然呆在馬路上不知所措。 陳葭條件反射地拉了拉陳廣白的衣袖,半回頭興奮道:你快看那只貓,超級優(yōu)雅! 陳廣白跟著她傾身往外望去,一眼捕捉到她口中的貓,的確很漂亮,是南方罕見的長毛貓,尾巴高束,在石階上走走停停。 他點點頭:確實。他回答著,呼吸輕輕洇上她的側(cè)臉。 陳葭這才恍覺他們靠得很近,急急忙忙要撤回身子,沒想到恰好使耳朵擦過他的唇瓣,還一屁股壓上他撐在后頭的手掌。 陳葭臉色陡然坨紅。 陳廣白輕笑一聲,極緩極輕地撤回了手,似在用手背描摹她臀部的曲線。 陳葭不敢看陳廣白,只快速瞄了眼爸媽,幸好他們沒發(fā)覺他們的異樣。余光里陳廣白的嘴角牽得高高,十分可惡的模樣。 陳葭恨恨地推他一把,遂正襟危坐,暗暗咬牙發(fā)誓直到下車都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盯正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