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較量

    你吻過我的臉，曾是百千遍。

    季越坐在自行車后座，此時的心情可以說五味雜陳。她羞憤，窘迫，雖然她自認(rèn)為是一個外向又有點(diǎn)沒心沒肺的女生，但此時還是有些忍不住的鼻酸。

    你男朋友？季燃微微偏頭，向后問道。

    。。。季越此時并沒有心情回答。

    季燃并不能看到j(luò)iejie此時的表情，他只記得到九中門口的時候，圍觀的少年們已經(jīng)散去，看起來就是jiejie，那個男生和家長，三個人在對峙。哼，季燃的嘴角扯上一絲譏笑，這個男生也不過如此，還要叫mama來解決這些事情嗎？也不知道jiejie看上了他什么。高中生也不過如此嘛。少年咕噥了一句，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屑，卻已經(jīng)傳到了季越的耳里。

    ...季越一下子感到生氣起來，你又懂什么了？不過是個初中的小屁孩！說完還用力擰了一下少年的腰。

    季越！少年氣急敗壞地叫了一句，差點(diǎn)沒有把穩(wěn)方向。

    姐弟的關(guān)系，在小時候自然是jiejie罩著弟弟更多，帶他玩，分給他零花錢，給他買零食。甚至季越還在季燃三年級被欺負(fù)的時候去過他們班上震懾那些調(diào)皮的男生。而隨著兩人年齡慢慢長大，除了日常的吵鬧之外，各自的性別意識也越發(fā)強(qiáng)烈。尤其是季越在初中有了暗戀的男生，再回頭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低年級季燃，就有種天生的優(yōu)越感：不想也不屑再和他玩了。季燃很快也察覺到了jiejie的變化，并且做出了類似的反應(yīng)：不再和jiejie分零花錢，在家也習(xí)慣把臥室的門關(guān)起來，不許季越隨便踏入。也是從這個時候起，姐弟兩的關(guān)系進(jìn)入了尷尬期。如今季越上了高中，季燃還在初中，這種優(yōu)越感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起來。因此季越似乎特別在意在季燃面前丟臉。好在季燃似乎也并不關(guān)心她的事情，和她說話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季燃騎車的速度變快了一些，一路無言，十多分鐘后他們就到家了。

    到家了，下車。季燃在小區(qū)單元樓前停下，像是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對季越說。

    季越一言不發(fā)，也沒抬頭看他一眼。她覺得自己也太失敗了。在學(xué)校丟臉，還要被弟弟看到自己窘迫的狀態(tài)并嘲諷了一番至少季越是這么覺得的。不過要是問季燃的話，又會是另一種說法了。

    而此時滿腹心事的少女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緊皺的眉頭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倔強(qiáng)。單薄的身子在自行車上微微發(fā)抖，夕陽的光照下來，將她的瓜子臉照的十分柔和，她的眼中似乎有一層淡淡的霧氣，連帶著睫毛都閃閃發(fā)亮。

    季燃本來散漫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他伸手輕輕推了推少女的肩膀：jiejie，我說到家了。

    知道了。季越緩過神來，無力的回了一句。下車后她先一步進(jìn)了家門。然后飛撲到自己的臥床上，終于忍不住情緒，把臉埋在枕頭里哭了起來。幸好此時王語英和季建陽還沒下班，好讓她有那么一些時間喘息。

    沒過幾分鐘，停好自行車的季燃也到家了。本想直接回房的少年被輕微的嗚咽聲吸引了注意，他抬眼望向季越的房間，少女顫抖的肩膀讓他停住了腳步。他猶豫了幾秒，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般的走進(jìn)了季越的臥室。

    少年張了張嘴，想說點(diǎn)什么，可是jiejie壓抑的哭聲讓他喉頭發(fā)緊，說不出話來，只好走到書桌邊拿了幾張紙巾。過了好一會，反而是季越先抬起了頭，眼下還粘著亮晶晶的淚水。她坐起來看了一眼站在離自己半米處拿著紙巾欲言又止的弟弟，似乎比自己此時還困窘，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季燃見狀收起了之前微微擔(dān)心的表情，故意流露出一絲不在意又不耐煩的眼神，把拿著紙巾的手向前遞去。

    季越把他這些小心思都收在眼底，一瞬間感覺眼前的弟弟不再是那么討厭，甚至可以說是今天自己的救命稻草。因而對之前自己有些齷齪的想法感到一陣自責(zé)?？伤匆娂埥砗筠D(zhuǎn)而又想起了今天的遭遇，鼻子又開始發(fā)酸。

    見她又要落淚，季燃忍不住開口：jiejie，他故意把這聲叫的溫馴又輕柔，帶著一絲氣音，仿佛在刻意把自己融入光線有些昏暗的臥室。不等他把話說完，少女突然起身，朝他走了過來，隨后，纖細(xì)的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了少年的頸窩處，就這樣抱住了他。依然在輕輕抽泣。

    季燃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兩只手也無處安放。半天后才像是接受了被jiejie抱住的事實(shí)，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哭吧。

    是了，高中生也不過如此。過了一會，季越悶悶地說道。她像是一頭困獸終于受到了安撫，隨后紅著眼睛和季燃拉開了半個人的距離。有那么一絲尷尬。等季越回過神來想明白了自己做了什么之后。

    你怎么來得這么晚？少女帶著鼻音，又像是生氣又像是嗔怪地問道。

    數(shù)學(xué)老師拖堂了。少年坦誠相告。

    所以，那個就是你的男朋友？見她情緒好轉(zhuǎn)了不少，少年將兩條腿交叉，隨意地站著。眼神清澈又明亮，在這光線昏暗的房間里，像是一把利劍想要看穿少女的心思。

    之前算，但現(xiàn)在不是了。季越簡短地回答道，說完把擦過眼淚的紙巾又塞回季燃的手里。

    季燃自然地接過紙巾，一個拋物線拋入了房間對角的垃圾桶。過了半秒，就像是那個被他隨手拋出的紙巾，他拋出一個問題。那你喜歡他什么呢？

    這一問把季越給問住了，她搜腸刮肚想找一個答案告訴弟弟，想證明自己不是幼稚地玩過家家。是他籃球打得好嗎？是因?yàn)樽约撼踔芯驼J(rèn)識他嗎？季越在腦子里問了一圈問題，末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答案。

    你之前不是說，我們是自由戀愛？弟弟今天似乎孫妍妍附體，居然開始八卦起來。

    就是自由戀愛，我們牽過手也擁抱過，還不算嗎？季越一心想堵住季燃的嘴，話被她脫口而出后臉紅地低下了頭：這不是該和弟弟說的話啊喂！

    季燃頓了頓，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又不甘落入下風(fēng)，鬼使神差般地接過話頭問了一句：就只是擁抱和牽手嗎？

    不然呢？難道還要接吻嗎？季越氣惱地抬起頭，好奇季燃都在想些什么，卻只看到少年線條干凈的側(cè)臉，在她說完這句話后染上了一層紅暈，一直連到了耳根。

    一瞬間季越感覺夕陽照在少年的臉上像是天邊的云霞，焦躁的內(nèi)心一下子被撫平了，她看著季燃的側(cè)臉出了神。什么才是喜歡呢？季越也想不明白。她只覺得今天的弟弟不像往日那么討厭了。對于楊旭嘛，一點(diǎn)也不想親他，抑或是被他親。季越心想。

    季燃好像感覺到了臉上的視線，轉(zhuǎn)過頭和少女對視：我們班上也有戀愛的，他們倒是接吻了，還被老師抓到了。

    接吻是什么感覺？季越?jīng)]來由的拋下一句。

    我怎么知道。談戀愛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少年轉(zhuǎn)回頭，恢復(fù)了之前的姿勢，并把雙手交叉放在腦后，懶散地回答。

    季越的視線從少年的眼睛游移到了嘴唇，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認(rèn)真地看季燃的嘴唇，微薄的嘴唇線條流暢，唇珠挺立，嘴角微彎。此刻說完話正安靜乖巧地閉著。突然，惡相膽邊生，既然抓不到他的錯處，那就干脆把他拉下水。她偏過頭，堵住了季燃的嘴唇，少年的唇面溫?zé)岫彳洝?/br>
    季燃猛地回過神來，睜大了眸子，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過于震驚的他忘記了推開。季越的嘴唇有些濕潤，還散發(fā)著淡淡的玫瑰味，在少年的唇上溫柔地碾壓一寸又一寸。此時夕陽透過窗簾的縫隙洋洋灑落，房間里落針可聞。

    下一秒，家里的大門處傳來了開鎖聲，姐弟兩以驚人的速度分開，季燃快速穿過客廳，頭也沒回就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