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
談戀愛
最終還是沒趕上末班車,幾經換乘,程硯洲趕在關門之前回到宿舍。 夜晚照舊悶熱,他趕路趕得汗意涔涔,胸前背后濕了個透,發(fā)梢也未能幸免,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 轉進衛(wèi)生間,程硯洲脫下隱有汗味的上衣,低頭怔怔看著襠下,那里有塊明顯的水漬,已經干涸,是抱著她坐在沙發(fā)上時,不小心流到身上的。剛才他進門時有意側過身子,室友們應當不會發(fā)現(xiàn)異常。 外邊,周巖踢了腳正打著游戲的魏伯都,壓低嗓音:哎,有沒有覺得,程硯洲最近怪怪的? 啊?魏伯都神經緊張地盯著游戲界面,等到血條歸零,才戀戀不舍地摘下耳機:你說什么? 周巖白他一眼:我說,程硯洲最近有點奇怪。 魏伯都輸了游戲,滿臉不耐煩:你怎么和魏南松一樣疑神疑鬼的。 周巖嘿了聲,轉頭打聽起這則八卦,你和魏南松不挺好的么。 好什么好,塑料兄弟情。魏伯都又開一局,撓頭嘆氣:他那人在球場上不太規(guī)矩,總撞我。 打球么,磕磕碰碰很正常。 正常個屁。魏伯都擼起睡褲,數(shù)著大腿上的幾處青疤給他看,怨道:看,這都是他的杰作。 多大點事。 周巖是老好人,不覺得魏南松的行為有何不妥??沙坛幹弈?,魏伯都想起跟他抱怨的時候,他從書本里抬起頭,沒有和稀泥,語氣再自然不過,換個球友,或者,撞回去。 魏伯都覺得程硯洲說得很中肯,他嫌麻煩,不愛和人起沖突,打球在哪不是打,便逐漸同魏南松疏遠起來。 話題又說回程硯洲身上,周巖摸著下巴,十分肯定:程硯洲狀態(tài)不對。 你想多了,他找了個給小學生補課的兼職,在蔚湖那邊,路上來回兩三個小時,狀態(tài)不對那也是累的! 我沒說兼職的事,我是懷疑,他談戀愛了。 胡扯,我和他頭對頭睡了三年,他談戀愛我能不知道?不可能!魏伯都搖頭猶如撥浪鼓,搖著搖著又不太確定,前段時間程硯洲還問他要網(wǎng)址來著,清心寡欲的一個人,突然對那種事感起興趣,的確夠奇怪的。 他問周巖:有實錘嗎?不會是前兩天在食堂,坐我們旁邊的那個長發(fā)飄飄,齊劉海戴眼鏡的姑娘吧?她鐵定喜歡程硯洲,我坐她對面,她看都沒看我一眼,一直跟程硯洲說話。 周巖點頭,有可能啊,我也是猜測,你看他以前去圖書館,從來不帶手機的。 真開竅了?魏伯都雖然目前單身,可他們宿舍里,唯一沒談過戀愛的,有且只有程硯洲。 那,詐詐他? 妥。 二人嘀嘀咕咕地達成共識,待程硯洲從浴室里出來后,魏伯都游戲也顧不上打,立刻伙同周巖圍上去,語焉不詳,程硯洲,那天跟你站在一塊的那個女孩是誰啊? 程硯洲正在擦拭濕發(fā),聞言抬起頭,疑惑:哪個女孩? 得,是個廢招,周巖不動聲色地繞到他身側,咦了聲:你后頸,紅了一片,很像是? 魏伯都伸長脖子:像吻痕。 兩人一唱一和,程硯洲下意識撫上,重重揉了幾下,后頸的紅瞬間蔓延到整個脖頸,他淡然地回:可能是回來的時候路過長廊,蚊子叮的。 洗澡時看不到后面,其實他也不確定,傅未遙有沒有在他后頸留下吻痕,反正,抵死不認好了。 交談完,他去陽臺晾衣服。 身后兩人繼續(xù)咬耳朵。 謠言,我就說是謠言,他怎么可能談戀愛? 真的像吻痕。 吻個屁,他就是招蚊子咬! 打賭,賭一個月早飯,敢不敢? 來啊,怕你? 陽臺上,故作鎮(zhèn)定的程硯洲因著那個薛定諤的吻痕,竟感到后頸有塊地方突然開始發(fā)燙。他不斷回想,卻只能想起來,映照在雪白墻壁上,那對交疊的身影。 * 翌日傍晚,飯后,傅未遙陪同父親散步。 機票酒店的信息喬安稍后發(fā)你郵箱,離你姑姑家,有點距離。 今年的紡織博覽會在C市舉辦,公司內部名額分配不到她這個實習生頭上,老爸特意安排她錯峰出行,避免和公司同事撞個正著。 那我要接奶奶回來嗎? C市之行,不單單只是去逛展會。余致偉行二,兄妹三人中,大姐余致清早年在C市讀大學,后來研究生畢業(yè)后留校任職,現(xiàn)在已升為院長。 奶奶享受別人喊她余院長的母親,每年總有幾月要去大姑姑家住上一段時間,只是今年住的時間格外長,甚至鮮少同家里聯(lián)系。 余致偉沉思半晌,道:不用,你奶奶在那住著挺好的。 省得回來以后,知道致華兩口子去海島胡來后再吵起來。 花園里的風景再美,看多了也覺得沒多大意思,后半程父女倆相對無言,傅未遙的思緒逐漸飄遠。 昨晚結束之后,遲來的酒意迷醉心智,她哼哼唧唧地偎在程硯洲懷里,嚷著頭痛,他呢,到點了還不走,給她揉了好一會兒太陽xue,又是倒水又是擰涼毛巾,忙里忙外地伺候,服務暖心得很。 末了,rou麻兮兮地問她,頭還痛嗎? 她說,當然痛啊。 程硯洲欲言又止,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會笨拙地替她貼上涼毛巾,收攏雙臂擁得更緊。 安全感十足,醉酒的難受在他的懷抱里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如果床伴有等級評分,那么程硯洲在事后照料上,可以打滿分,至于事中 小予。 哎,我在呢。傅未遙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已落下老爸很遠,忙不迭地邁步跟上,爸,余童童要在咱們家住多久? 事中打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