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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rou計52

    

苦rou計



    敖衡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出現(xiàn)在了門口,他倚在衛(wèi)生間黑色磨砂門框上,表情很冷,但人的真實情緒總是會在下意識中不自覺流露。他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根未點燃的煙,來回地碾,那一根細細的煙卷快要被他開膛破肚了。

    莫安安抬眸和他對視一眼,低聲說:夏衍仲就在樓下。

    敖衡嗯了一聲,走近窗邊,莫安安慌忙阻攔別,但為時已晚,他已經拉開了窗,嘩啦一聲,風呼呼地灌了進來。

    確實。他淡淡說,看著還怪可憐的。

    莫安安心里慌得像揣了一只兔子,出于防范,她沒把收件地址寫得太過具體,可是敖衡這么一露面,保不準夏衍仲就知道她住在哪了。

    她不安地問:他什么反應?

    敖衡掏出打火機,不慌不忙把煙點上,趴在窗邊,悠悠地吸了一口,隔了一會兒回頭對她道:沒什么反應。

    的確沒什么反應,家屬院樓是六層高的寬排舊式建筑,雖然高度有限,住戶一點也不少,在一排排亮著燈的窗格里找人難如海里撈針。夏衍仲收起手機,眼珠機器一般地濾過那些窗戶,在心里盤算哪一扇后面是偷窺他的莫安安,自然而然忽略了逆著光在窗前抽煙的男人。

    敖衡就這么觀察了一陣子,把只抽了兩口的香煙擰滅在窗臺,合上窗,問莫安安:你打算怎么辦?

    我勸過他了,莫安安手緊緊攥著手機,站得離窗子遠遠的,他不肯走。

    敖衡走到她對面,拽了把椅子坐下:當然不肯了。他笑笑,演了一個小時苦rou計,人還沒見到就走,他不至于蠢到這種地步。

    莫安安覺得很焦躁,站在敖衡的立場說這些可能是很自然的反應,但她品著卻有一絲冷血。

    你要下去見他嗎?他問。

    莫安安搖頭:不不了吧。

    他們從床上分開還不到二十分鐘,這時候去見夏衍仲,讓她有種背叛敖衡的負罪感。

    那先去洗澡,敖衡這時說,你在發(fā)抖。他像是有了什么主意,臉上浮現(xiàn)出若有似無的笑來,既然已經在雪里站了一個小時,再多站個一二十分鐘也不算什么。

    莫安安身上是很冷,被敖衡點出來她才意識到,她的牙齒在不自覺地格格打顫。但是這一回,她一點也不想在敖衡的懷里取暖了。

    她進去淋浴前深深望了一眼敖衡,男人仿佛和這個夜晚一樣的冰冷。

    浴室里裝的是老式浴霸,只有最基礎加熱功能,無法自動通風,前一個人洗完澡的濕潮氣還都圈禁在這間陋室里,加熱燈一打開,眼前盡是一片黃蒙蒙的水霧。莫安安用熱水沖刷著脊背,水溫很舒服,可是她心里亂,連沖澡都心不在焉。

    她跟夏衍仲沒白白做多年的夫妻,怎么樣能戳她肺管子讓她難受,他真是一清二楚。莫安安不怕狠話,不怕威脅,就怕看別人因為自己遭罪。她之前本是覺著夏衍仲對不住她的,現(xiàn)在卻有些恍惚了,忍不住想,這么冷的天,他站在下面凍一個鐘頭是什么感受,手腳都麻了吧。而如果不是她,夏衍仲本不必做到這個地步的。

    可她也不能回頭,想想敖衡,再想想敖衡故事里那個死在囚籠里的女人。

    莫安安被過高的道德感折磨著,她甚至有些怕踏出這間浴室,一出去,她就要面對樓下不得不解決的問題。她搓洗的很慢,等水漸漸變涼,涼到打在身上已經開始發(fā)冷,皮膚表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才擰上了水龍頭。

    敖衡抱著電腦在床沿坐著,見她出來,把電腦擱在了一邊,起身幫她擦頭發(fā):怎么洗這么久?

    莫安安沒說話,眼睛掃過床邊的方桌,敖衡把吃的東西都打開了,鋪了滿滿一桌,她喜歡的家鄉(xiāng)小點心,酥皮小餅,但這會兒胃沒有一丁點的饑餓感,她的神經緊繃,滿腦子都是另一側的窗子,和站在樓下的人。

    雪還在下。

    敖衡看她神思不定,把她擦擦好用被子裹?。簡栴}解決了。他冷不丁說。

    什么意思?莫安安緊張地盯著他。

    你心軟,看不下去夏衍仲在樓下挨凍,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敖衡抬腕看了看表,他回去了。

    回他怎么會答應回去的?莫安安抓緊他的衣角,你剛才跟他說什么了?

    敖衡伸長兩根指頭,夾起一片薄薄的卡紙。莫安安認得這張紙,是搬來時候房主給她的,上面印著物業(yè)和保安室的聯(lián)系方式。

    我給保安室打了一通電話,請他移步到小區(qū)門口去站樁。敖衡把玩著那張紙,然后他就走了。

    莫安安滿臉懷疑:就這么簡單?

    你以為呢?他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吃風飲雪等你嗎?敖衡抬眸,很冷漠地笑笑,不信我,可以自己親眼確認一下。

    莫安安無言,她披著被子小心翼翼挪到窗口。往下看,路燈照著皚皚的雪地,雪混亂飄飛,沒有人。

    敖衡這時撥通電話:陳先生,他打開揚聲器,再確認一下,院子里那位淋雪的男士真的走了嗎?

    莫安安不知道哪位是陳先生,但電話那邊一開嗓便明白了是門口那個謝頂?shù)谋0?,他態(tài)度殷勤到可疑:走啦,我眼看著他坐上了車!您就放心吧,這邊萬一有新情況我馬上跟您聯(lián)系,保準兒的!

    這把戲當年別人玩兒的可比他純熟多了。掛了電話,敖衡站起來,端起一個說不上友好的微笑:所謂苦rou計,就是要演到你跟前,讓你心里糾結難受才有意義,跟本人是不是情真意切沒有關系你看,我還沒露面,只是讓保安勸他把表演的地方挪到門外,這位的戲癮就歇了。

    敖衡話很占理,莫安安好像又當了一次被人戲耍的傻子,她便沒再說什么。接下來兩人也應了個景,小鍋煮了兩碗芝麻元宵,坐在一起聊著天吃好了,敖衡洗碗,莫安安收拾。他知道她有私心,故意要下樓倒垃圾其實是想確認夏衍仲已經離開。敖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她去。

    他很有把握夏衍仲走了。

    因為實情他只說了一半。

    他給保安室去了一通電話,詢問有幾個值班人員,給每人轉了一筆不菲的過節(jié)經費,只要他們辦一件事:把院子里顯然不是小區(qū)住戶的不速之客請去北門。

    小區(qū)有一南一北兩個出口,南門為正。敖衡之所以讓人把夏衍仲引到北門扮癡情,不是因為偏門不顯眼,而是因為他的車就停在這里。

    他確信夏衍仲會認出他的車。

    敖衡本人對車不甚感冒,這輛他開順手了,使用的頻率也格外高一點。但夏衍仲顯然很對此很感興趣,不僅圍繞車的話題跟他聊過一陣,一次還告訴敖衡,車后保險杠比上次見面多了一點輕微的剮蹭。

    既然連這點小事都能注意到,那便不可能看不見正對北門遮擋棚下的車子。

    敖衡從果盤里取了只蘋果,玩兒似的在手里拋來拋去。夏衍仲必定是看到了,他腦袋不笨,肯定也猜得出今天莫安安是跟誰在一起跨年。如果有膽量跟自己對峙,敖衡興許會高看他兩眼,贊他一句不算太慫。

    然而夏衍仲自始至終也沒撥通他的手機。

    這一晚上過去大半,那一堆林林總總的電話和短信沒有一條來自夏衍仲。軟脊梁的男人只是發(fā)給莫安安發(fā)了一條信息,怯懦問:你是不是跟別人在一起了?連敖衡兩個字提也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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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恢復隔日更新節(jié)奏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