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涮rou鍋
熱騰騰的涮rou鍋
江闊破天荒地帶寂聽去了家蒼蠅館子。 藏在胡同里的清真涮rou館沒有霓虹招牌,店面也小,緊巴巴地鋪開了六、七張方桌,卻也能在這樣大雨瓢潑的夜里,座無空席。 江闊像是早料到一般,牽著寂聽老老實實坐在門口的塑料凳上等位。 寂聽跟著坐了會。 她心里有事,從晚上就感覺不到餓,此時看著別人桌上一個個冒著熱氣的銅火鍋,只覺得鍋里頭翻滾的不是香氣撲鼻的白湯,而是她亂糟糟的一顆心。 越看越憋悶得慌,寂聽索性站起身,掀開厚重的棉布門簾,出去透氣。 江闊剛低頭掐了霍睿不停打來的電話,關(guān)了機,一抬頭就見寂聽頭也不回出門的身影。 直到明黃色的門簾重新落下,他一動不動,只默默把剛還牽著寂聽的手收回,放自己膝蓋上蜷著。 北方初春落雨,日日凜冽狂躁的風(fēng)突然就變得陰郁而濕冷,寂聽站在屋檐下,頭頂上掛著兩盞慘白燈泡的房檐很短,三兩下就飄了她一臉的雨。 寂聽抬手擋在額頭上,身子也往后貼了貼,等背緊靠上了涂紅漆的木頭門邊子,不停墜落的雨還是肆無忌憚地往她臉上吹。 這種環(huán)境,她心里的郁結(jié)完全不得疏解,甚至有冷火攛掇,那股子煩悶越燒越旺。 她無可奈何嘆了口氣,像要妥協(xié),又不甘心,六神無主時無意抬頭看了眼屋檐下寫著店名的字匾,驀然愣了神。 寂聽很快重新走進涮rou館。 等急了?江闊看著她問。 寂聽低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他仍坐在那個紅色的塑料凳上,只是微微偏過臉,視線正對著門的方向,正對著她,所以她一進來,他就能看見。 不是來之前還興沖沖地查攻略,說這兒的涮rou地道,必須得嘗嘗。怎么,才來沒兩天,這就沒趣兒了?江闊似笑似調(diào)侃。 寂聽不置可否,當(dāng)時看網(wǎng)上很多人推薦,是挺期待的。 江闊正要說話,先見屋里有桌客人結(jié)賬走人,他便起了身,示意寂聽看掛墻上的小白板上頭手寫的今日菜單,咱倆驗驗貨? 寂聽看著他,點頭笑了。 白板上的字不算多好看,但工整,一筆一劃的,寫出來的菜品并不多,價格親民,能讓人感覺到這家涮rou館的老板一定很實在。 怪不得是家開了三十年的老店。寂聽心想。 等服務(wù)員收拾了桌面,帶他倆入了座,寂聽還是沒選出要吃什么好,于是把問題推給江闊:我很少吃京式涮rou,你從小吃到大的,還是你點吧。 江闊也不推讓,三兩下就跟服務(wù)員點齊了單。 他們上菜很快,沒多會就端上來一個被炭熏得烏黑的銅鍋,中間的小煙囪沒蓋帽,圈邊的鍋里頭冒著nongnong熱氣的清湯正咕嘟翻滾著,還有兩碟麻醬蘸料,好幾樣等下鍋的配菜,葷的 素的,黑木方桌立即就被占滿了地兒。 點太多了。寂聽搖頭。 還不是怕這也不合你胃口。江闊涮了片羊rou,放她蘸料碗里。 寂聽乖乖吃了。 江闊見她吃完還算喜歡,就一筷子接一筷子地給她涮rou,連連投喂了大半盤子羊rou,和雜七雜八許多蔬菜,直等寂聽實在撐不下了,真心搖頭拒絕,他這才風(fēng)卷殘云地消滅了剩下的葷菜。 素菜基本沒怎么動。 你不愛吃素,以后就少點,太浪費了。寂聽看著剩下的幾盤子時蔬直皺眉,覺得他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三十歲的人了,挑食又浪費。 嗯。江闊虛心接受,面上卻多有愉悅。 因為寂聽臉上終于不再是愁云慘淡,就算此刻正斂著眉頭教育他,恨鐵不成鋼那樣兇巴巴的,他瞧著也高興。 再說,她就算是兇,也特別好看。 兩人之間的氛圍就這樣因為一頓熱乎乎的涮rou鍋慢慢恢復(fù)了正常,至少寂聽看起來不再心事重重,江闊便覺得心口高懸一晚上的巨石立竿見影輕量了許多。 即使他們都清楚,有些問題根本沒解決,死結(jié)也還在那里,只等他們再次碰面。 ...... 江闊把車停在寂聽入住的酒店門口,熄了火,撐著傘下車給她開門。 寂聽下了車便被她攬住了肩膀:你上去? 嗯,送你上去。 雨下得很大,砸在傘面上噼里啪啦,寂聽沒拒絕他相送,只伸了一只胳膊從后抱住江闊的腰,把人往自己這邊貼得更緊。 別淋濕了。 嗯。 就幾步路,硬是叫他倆釀出來一股子濃情蜜意。 直到搭乘了電梯,江闊還是滿眼笑意。 你今晚收拾收拾,明兒我們回江城了。 寂聽聞言抬頭看他,不是后天的票? 嗯,隊里有點事,我把票改了。江闊信口胡謅。 寂聽無所謂地點頭,心里卻如釋重負。 江闊垂眸看她微微松弛的肩膀,你要買點啥特產(chǎn)帶走不,我明兒過來接你的時候順路買好。 寂聽想都沒想,沖他把眼睛彎成了月牙,嘴唇也彎了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不用,明天走的時候,我買幾只真空包的烤鴨帶著就行。 她終于又嬌俏可人起來,江闊知道自己做對了。 壓心口的那塊石頭,猛然又輕了很多。 江闊看著寂聽的笑,沒忍住,伸手捏她的臉。 寂聽要躲沒躲開,只好背對江闊,卻被他一把摟進懷里,寂聽又笑著掙,江闊偏越抱越緊,用了恨不得塞進他骨頭里的勁,寂聽受不住,笑著罵他,手往后掐他,江闊不為所動。 兩人正鬧做一團時,電梯門開了。 寂聽抬頭,看見外頭站了三個人,她都認識。 郭慶,霍呈,霍睿。 她的笑聲戛然而止,電梯里歡快熱鬧的氣氛也一秒凍結(jié)成冰。 寂聽知道,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必然不是巧合。 他們,是一起來戳破她短暫的美夢了。 寂聽搭在江闊胳膊上的手下意識得捏緊,又很快有意識地松開。 她沒忘,橫亙在她和江闊之間的問題還沒解決,但她也沒想到,與死結(jié)的再次碰面竟會來得這么快。 下一章不虐,我感覺會挺感人的,真的,我發(fā)誓。